邊走著,印尼佬雙手邊比劃出多個陰森繁雜的手勢,每一個手勢,都代表一個術,其中包括但不限於:
賴康的幻境,麥田。
鄭青海的幻境,惡井。
風間梅的幻境,繡花鞋。
老怪物的寂滅年輪。
悲從喜的木隼飛鳥。
王火化的噩夢物質。
蘇秀芬的鏡法,三千幽絲秘引。
甚至連李富強的畫魂術都出現了。
我目光始終平靜,見招拆招,這些從我記憶中挖掘出的術,它們的起點本就不高,雖然被魔用特殊手段,強行拉升到超越我的高度,但基礎在那擺著,再高又能高到哪去?
我謹遵青丘的教誨,完全按照往昔的真實場景去還原,當年我怎麼應對,現在就怎麼來。
所有術,全部被我完美化解。
全無半點難度。
其中三個幻境,我甚至連進都沒來得及進去,它們就自行消散了,我失望地搖了搖頭,只能說我現在身處的高度,印尼佬即使抬頭仰視,也看不到我的影子。
差距太大。
印尼佬徑直走到我跟前,抽出蛇形劍,朝我脖頸狠狠斬來。
我手指在脖頸前輕輕一擋,印尼佬劍法陰毒詭譎,變招神速,手腕旋出一團虛影,蛇形劍突然一軟,竟然拐了個彎,劍鋒閃電越過我肩頭,狠狠扎向我後背。
我悲嘆一聲,肩膀微微向上一聳,肩頭觸碰到劍鋒之後,蛇形劍直接化成了一灘鐵屑!
注視驚恐交加的印尼佬,我輕聲道:「我若是出刀,你已經死三千多回了。」
印尼佬臉上布滿豆大的汗珠,五官皺縮成一團,伸出一指,朝我右臂急速點來。
我不躲不閃,這一指點中,我右臂立刻產生了木化,我微笑著點頭:「不錯,這是血錐的術。」
印尼佬見我不為所動,尖叫一聲,第二指點向我眉心。
在我眉心正中,立刻生長出黑漆漆的蛇鱗,我繼續點頭:「這是蛇相的術。」
「還有嗎?沒了吧?」
我心起一念,木化和蛇鱗消失一空,我輕輕抓住印尼佬的兩隻手腕,往反方向一撇,白骨從他兩隻手肘出崩裂而出,他疼的跪倒在地,尖聲哀嚎,我站起身,雙掌成刀,連根插入他的下巴之中,拽出了他完整的牙床,然後將牙床按進了他的腦門裡。
印尼佬的死相悽慘而血腥。
魔的最後一個設計,毀於我手,整個白色空間開始劇烈顫抖,崩碎,坍塌,在短暫的黑暗過後,後室消失了,我出現在了一個平平無奇的空房間中。
房間的角落裡,躺著身穿白大褂的中男人。
這人五十來歲,長相醜陋,戴著副眼鏡,白大褂上撒滿了乾涸的人血。
此人就是魔的真身,後室崩碎後,它遭到了致命的反噬,此時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姑娘全程觀戰,此時見我打敗了魔,她欣喜地走上前來,說:
「這傢伙本名叫李治國,生前是個醫生,他厚顏無恥地向病人家屬索要紅包,家屬給了他五千塊現金,又送了價值好幾千的菸酒,他還嫌少,於是不耐煩地將病人推給了一個實習生。」
「實習生向家屬推銷了幾十萬的進口特效藥,事後得知,所謂的特效藥,不過是些本地小作坊生產的保健品,一文不值,其中巨大的回扣,全部進了李治國的腰包。」
「這畜生拿了病人這麼多錢,居然還不滿足,又在手術時故意報復病人,少打麻藥,讓病人在術中醒來,還不給病人縫合傷口,讓病人整晚在疼痛中哀嚎……」
「這件事成了新聞,人盡皆知,此人目前還在人間苟延殘喘,魂魄卻已墜入此地,提前預定了無間地獄的席位,又在陰差陽錯之下,變成了這裡的魔。」
魔躺在地上,口吐鮮血沖我們笑著:「殺了我,快殺了我,我死後會立刻復活,我還能當我的魔!」
我蹲到他跟前,問他:「是這樣嗎?」
魔陰損地咧了咧嘴:「是啊,我就是為了搞錢才當醫生的,紅包這種事,對我們來講本就是家常便飯,我只是讓他疼上一疼,我又沒殺他,我有什麼錯?」
這就是我為什麼討厭醫護的原因,我不是一棒子打死,每個行業都有好人,但是在這片土地上,就和醫護相關的職業吧,真是一言難盡。
醫生掌控著病人的生死,權力無限,然而可悲的是,在一切醫院殺人事件中,醫生卻成了弱勢方,會被不明真相的網絡牛馬們大力聲援。
這就是極度崇拜權力,跪舔權力的體現。
「千萬不能讓他復活,不然你走後,他會狠狠的報復我!」姑娘哀求我道。
我也正有此意,這事很好辦,我可以讓這隻籃子保持在不生不死的疊加態之下,同時又讓他品嘗到七獄疊加之苦。
「我記得你之前說,你要讓我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我不懷好意地沖他壞笑,一把撕起他的頭髮,將他拽到隔壁的1711號房,我本想找幾根鋼釘,把他手腳釘死在牆上,一琢磨,這也太沒創意了。
有神性,幹嘛不用?
我對著魔一遍遍比劃著名手勢,創造出了一套名叫【解剖】的幻境,在該幻境中,魔被捆綁在一個手術台上,十幾名戴口罩的醫生圍著他,緩慢揮舞著鋒利的手術刀……
此幻境過於血腥殘忍,不便詳細展示,那姑娘目睹了該幻境的慘烈,嚇的當場暈厥過去。
「啊……疼啊!疼死我了!快殺了我!」
魔躺在手術台上,那張醜陋的老臉在無影燈的照射下,扭曲到撕裂。
「這才是你該有的因果。」我抱起姑娘,笑著看向魔:「相信我,就算有天物件地獄崩滅,此幻境也不會消散,你就永生永世待在這裡,享受這解剖的快感吧!」
我離開1711房,關上門,手指對著門連續輕彈,門,連帶著1711房一起消失了,只有我能從牆壁深處,聽到魔發出的殺豬叫聲。
後室崩塌後,他也已失去了魔的身份,作為一個普通死者,他永遠也無法從我製造的幻境中逃離,在接下來的無盡歲月中,他只能躺在手術台上,接受細膩,遲緩又漫長的宰割。
我抱著姑娘來到電梯前,至此,我的所有目標都已達成,是時候離開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