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升雖然從原雪澗口中得知過人神之戰的事情,但是沒想到事情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
不要說一盤散沙的人類,就算所有人合起來,也未必幹得過那幫「神棍」,別人或許不知道,楚雲升可是親眼在立方體內部見過它們超乎想像的科技力量。
如此緊迫的情況下,諸大城市勢力,還在搞什麼八勢奪嫡之類的明爭暗鬥,還想著爭奪什麼如原雪澗這樣美女,還布希麼相互打擊的狗屁的局!?按照老百姓的想法,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楚雲升也未能免俗,啞然失聲道:「一群王八蛋!」
「您說什麼?」嚴歌沒聽出清,皺眉問道。
「沒什麼,我有個疑問,你們怎麼知道這個布武使是真的,還是假的呢?」楚雲升搖了搖頭,引開話題道。
嚴歌笑了笑道:「真假無所謂,只要他能拿得出寒武遺書,那就是真的!」
楚雲升這下子算是徹底地明白了,略帶諷刺道:「原來都是為了那疊紙而去的,不知道布武使知道了你們真正的想法,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嚴歌乾笑了一聲,道:「前輩有所不知,我們即便有心抗敵,也無力做到,且不說上面還有許多三元天境界的高手頂著,就說像皇北櫻這樣的王者,非天下資源為之一集而衝破四元天未知之境的絕世強者,根本不能與之一戰,像我們這樣的,上去也是被人家秒殺的存在。」
「如今諸多勢力中,已經出現四元天境界的高手了?」楚雲升頓時有些驚訝地提高聲音道。
嚴歌所說的雖然皆是私心,但句句都是實在之言,換誰都一樣,不要說他,就是楚雲升自己若在他的位置上,也必定如此作想,不會有它。
不過四元天的境界的出現,未免太過驚世駭俗了,他清楚地還記當初自己的那一劍之威——見雲卸甲,完全是排山倒海、無堅不摧的氣勢!
三元天及其以下,瞬殺!
「我也不清楚,但從來沒聽說過。」嚴歌搖了搖頭,道:「不要說四元天了,就是一元天到二元天的突破,都像是一個巨大的門檻,多少人都被攔在門外,不僅如此,想必前輩也知道突破時的兇險,一些天分不好的、功法又不完全的人,甚至直接暴斃而亡,剩下破關的,要麼是天分極高的,要麼就是功法完全而且運氣又極佳的人,而想要突破到三元天,天分、功法、運氣這三者已經是缺一不可,就連頂尖的四大勢力,據說他們的人再突破三元天的時候,都死了很多很多的人!」
楚雲升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道:「所以你想去鄱陽澤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僥倖獲得布武使的功法?」
嚴歌沒有否認地點了點頭道:「是的,不瞞前輩,我雖是散落武者,但也自信天分上不比別人差多少,無奈只是缺乏完整的功法,如今眼見就要進入二元天巔峰境界,若搞不到完整的功法,而突破又隨時都可能會不受控制地發生,到時候只怕是十死無生,所以……」
他這麼說,楚雲升倒也能理解,余寒武的例子就在樓上,用九死一生來形容也毫不為過,但仍有一個疑問:「我不太明白,既然沒有功法,你就停止修煉好了,為何要急於突破至三元天,恕我直言,這不是找死嗎?」
嚴歌聞言,苦笑道:「前輩未參加過第一次人神之戰,可能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像我這樣的二元天境界的散落武者,除非躲到人跡罕至的地方,否則必定會被徵集上戰場,那可是人神戰場,二元天以下的武者,根本無法自保,活下來完全靠運氣,只有三元天才能擁有自保的能力,況且我還有一些過命的朋友需要照應。」
楚雲升嗯了一聲,指了指原雪澗道:「既然如此,你為何又要叫上我們呢?」
嚴歌臉色露出一絲古怪的表情道:「前輩請不要多心,我對令孫女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只是,一來木能武者極為稀少,是大家保命的寄託;二來,如果我們合在一起,以前輩的本領,也必定能獲得一份功法,到時候我們相互參閱交換,可以使得功法更加完整。」
聽完他的話,楚雲升略略思索了一下,他自然對什麼功法沒有興趣,但嚴歌對布武使的事情言之鑿鑿,像是篤定的事情一般,不免有些詫異道:「你怎麼就這麼肯定這次鄱陽澤出現的就是真的布武使呢?」
嚴歌想了想,還是說道:「這件事,牽扯到我一個私交甚好的朋友,他的身份比較敏感,不便明說,但我相信他送來的消息。」
楚雲升搖了搖頭,走回廢樓廳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我一直搞不懂,既然這麼多人懷疑,費時費力,為什麼不直接找人冒充那個楚雲升,反正都要被人懷疑,如今三元天高手這麼多,諸大勢力以及布武使不管全不全手裡都有寒武遺書,冒充起來應該也不算難吧?」
他一口氣說完,灰塵斷渣彌補的廢樓大廳里鴉雀無聲,一個個像是看著傻瓜一樣看著他,就連原雪澗也不例外。
「有問題嗎?」楚雲升見沒人說話,眉頭皺了皺道。
這時,吃醋少女嘴巴一合,嗤笑一聲道:「冒充他有個屁用!」
嚴歌立即瞪了吃醋少女一眼,連連搖頭道:「前輩還真是敢言敢說,天下第一人的名字我們小輩可不敢亂說。不過冒充他的確沒什麼用,除非是真的!」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卻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真的」真的就站在他的面前!
旁邊一個年級稍大的男人,穿著一身不知道從那裡弄來的舊皮衣,一直在擦著一柄新式的手槍,忽然淡淡地插嘴道:「真的?他們要的是一個死去的天下第一人,而不是一個活著的天下第一人,要不然,這天下共主早就推舉出來了。」
中年男人話語背後的意思雖然沒有明說,但在場的人,個個心中雪亮如鏡。
楚雲升自然也明白,啞然一笑:是啊,若真是如此人所說的話,他們如果知道自己還活著,一定會嫌自己礙手礙腳了吧!
冷漠不過人心,時間最是無情!
還真是莫大的諷刺。
「前輩不知是否贊成我的提議?」嚴歌眉頭一皺,趕緊結束了這個危險的「岔題」,將話題來回到原來的軌道上。
如果有個三元天的高手加入,此行獲得功法的機率,必將直線提升,嚴歌已是滿心的期待。
其實即使他不相邀,楚雲升也會偷偷地跟著過去,一來,他想看看那人是否是真的埃德加;二來,他現在連續消耗命源,已經嚴重透支,必須想辦法儘快大量恢復它。
經過這幾個月在蘑菇森林「偷獵」,再結合以前的經歷,他驚訝地發現,同等實力的生物,生活在水裡的生物所擁有的命源,要遠高於陸地上的!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著無礙於他選擇最佳的方案,提高每次出釘的效率,而鄱陽澤,令他想起當年的地下湖泊,如果也有水怪存在的話,其命源必定十分可觀。
同時,鄱陽澤的方向,與植物人森林並不衝突,否則他早掉頭去老地方申城了。
如此打算下,楚雲升點了點頭,道:
「去可以,不過有個條——」
剛說到一半,他忽然臉色一變,低聲道:「有人來了,,,等等,是個飛行器!」
話音甫落,就見門外黑暗的天際邊,射來一道流光,急停上空,淡藍色的能量機噴射的氣流,清晰可見。
眾人頓時大驚,立即起身往牆內小心移動,全都小心翼翼,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那架梭形飛行器旋即打開生命掃描設備,從鎮子一頭開始順序細細搜索。
嚴歌面色一沉,以為是布武使的事情走漏消息了,心中立即開始盤算著脫身之計。
其他人也是一樣,只有原雪澗知道,除了可能是消息走漏之外,還有一個更大的可能:楚雲升師徒二人屠滅了人家整整一個塢堡的黑袍武者,多半是天空之城派人過來調查了。
而第一個發現狀況的人,楚雲升,已經第一時間在原地消失了。
他以強悍的身法,不到一會的工夫,就出現在對面廢樓的一片偏僻的樓頂角落,取出古弓,只等著這架飛行器進入射程,一殺擊毀!
但在這個時候,卻再次陡生異變,從另外一個方向又飛來一艘圓形小型飛行器,噴射著淡紅色的火焰,與先來的那架梭形飛行器在隔著很遠的距離,便開始瘋狂地對射空戰,大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架勢。
雙方從廢鎮邊緣的東頭一直打到西頭,擊毀了無數的建築物,在黑暗的天空中,帶著烈烈濃煙,掠向遠方。
楚雲升有些無語地收回了古弓,他剛準備果斷殺伐,確保昏迷中的余寒武現在的安全,卻沒想到,人家竟然沒給他機會,直接對打著跑了!
不過這樣也許更好一些,起碼不用浪費他大量的本體元氣,萬一上面再跳下一個三元天的高手,那就得進入元符大戰了。
等他回到原先的廢樓,余寒武已經醒了。
為避免樓下的嚴歌等人聽到什麼,楚雲升當即提著還在茫然中的余寒武蟲身,奔到了樓頂之上。
「寒武,你沒看錯,你的確沒有死,師傅說過,有師傅在,就不會讓你這麼丟掉性命」
「你不要緊張,師傅用封獸符逆轉法則,暫時將你轉活到「膽小鬼」身上,你的身體還在,很快就能調換回來。」
……「寒武,師傅知道以你的堅韌,接受蟲身的現實不會太難,而難的,是和師傅一樣,對生的希望。」
「師傅先給你講個故事,聽完之後,或許會讓你重新找到生的曙光。」
「大約還是二十多年前,那個時候,天上是有太陽的,地上是沒有怪物的……有一個簡單的人,過著簡單的早出晚歸的生活……」
…………「後來,他收了一個徒弟,和他一樣整個世界都曾陷入過黑暗的徒弟……」
「我想,以你的聰明,應該已經猜到師傅說的這個人是誰了,不錯,他就是師傅,是師傅的一生。」
「是的,師傅就是原雪澗口中的那個楚雲升,就是她說的那個天下第一人,可是,師傅真的是「第一人」嗎?當你明白了,就會知道這個「第一人」是多麼的沉重,給師傅帶來什麼……」
「寒武,還記得那天在瓜地師傅和你說過的話嗎,人痛過之後,還得要活下去,因為活著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人生就是這樣,有苦有甜,到了走不動的時候,就要停下來,將往事朝兩邊推開,只為通向夢中的明天。」
「你還有明天,還有未來,師傅也一樣!」
……許久之後,余寒武通過那張「巔峰」封獸符,向楚雲升發回一句話,也是唯一的一句話:「師傅,我會的,我會好好活著,我還有您。」
楚雲升微微動容,揚起頭,迎著天空灑下的異常美麗的微光,輕輕地道:
「寒武,等會師傅會把這次教訓的總結告訴你,還有如何再次逆轉封獸符的條件。」
「你現在的身份,跟著師傅已經不安全,師傅準備安排你回蘑菇森林,在那裡,你可以儘快提升這具蟲身達到逆轉的條件。」
「師傅要離開一段時間,除了恢復命源,還有些其他舊事要解決,師傅會將「飛頭怪」交給你,它在師傅大量本體元氣滋養下,已經恢復了三成,之後會自己獵食恢復,以它超過師傅的能力境界,和你一起在森林中配合,一明一暗,一守一攻,只要你們小心不招惹太過強大的對手,安全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楚雲升將進化後的飛頭怪交給余寒武還有另外一個打算,那就是為了命源。他在路上已經粗淺地研究過這隻飛頭怪,發現了它的第一個特別之處——吞食其他生物的命源,並能夠積累儲存。
這正合楚雲升當前所需,急迫需要恢復命源的他,打算雙管齊下,他本人親自去鄱陽澤用第七釘收取命源,而飛頭怪留在這裡既可以保護余寒武,還有可以在蘑菇森林為他積累下大量的命源。
等到他回來的時候,兩邊的收穫加在一起,必定可以一舉讓他回到年輕時候的容顏!
……又交代了幾句,楚雲升最後道:「一切要靠你自己要小心,你在師傅身邊,永遠成不了一個真正的高手,師傅說的不是功法境界,而是心。」
小半天后,微光中,輕風盪起,余寒武拍打著翅膀,圍繞著楚雲升轉了一圈又一圈,終究帶著「飛頭怪」,飛向了那灑滿灰色的天空。
楚雲升在他即將飛出封獸符那一絲與自己通訊通道範圍的時候,嘴角上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浮出一絲真心的微笑,點上一支香菸,長長地吐出一陣煙霧,順著風兒道:「寒武,將布娃娃還給你的妹妹吧,你已經不需要它了,它已在你的心中,永遠。」
……三天後,楚雲升與嚴歌等人結伴一行,抵達了曾經的鄱陽湖,今日的鄱陽澤。
之所以說是澤,是因為湖泊的面積已經比原來的時候擴大不止一倍,這都是因為冰寒天下大雪壓地,後來又慢慢融化的結果。
遠遠地,在微光下,湖澤閃閃發光的水面上,一隻只長達十幾米的黝黑脖子仰天而起,此起彼伏,噴出駭人的巨浪,如巨雷般的聲音,隨之而滾滾不息的捲地而來。
原雪澗與嚴歌等人,皆是滿臉的驚震,而落在後面的楚雲升,則鬆了一口氣,露出淺淺的微笑。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