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江曼笙也感受到有風了，她也趕忙伸手去壓那摞試卷。
陸祈臣的手只是壓著試卷一角，江曼笙的手也壓上去的時候，不可避免地碰了下陸祈臣的手。還感覺到了他腕錶上的微涼。
白色的，寫著密密麻麻黑色工整字體的試卷上，骨節分明的大手旁邊，挨著女生纖長好看的手。
陸祈臣的眉目溫和，即使在她的手指擦過他的手時也是如此。
等江曼笙壓好試卷，陸祈臣把手收回身旁，江曼笙又道謝：「謝謝。」
但這一次陸祈臣沒有再說「不客氣」了，他盯著江曼笙的短髮。
今天是個晴朗天氣，陽光從外頭打進來，打在江曼笙額前的發卡上。一閃一閃的。
而她不知道為什麼，站在他面前的時候好像有點緊張。
陸祈臣喜歡安靜的人。而且他似乎也吃了，雖然也許她不知道是借給他，但他最後吃了的感冒藥。
也因此，此時此刻他突然有點想緩解她的那點不知為何的緊張。
而且他也覺得神奇，一般女生會像眼前這個女生一樣把這麼大一個卡子夾在額前嗎？
於是陸祈臣問：「頭上的發卡是故意這麼夾的麼？」
當然不是。江曼笙完全是為了課堂上方便自己寫作業臨時夾的，聽到陸祈臣這麼問，她才想起來發卡忘記摘了，趕緊伸手拽了下來。
陸祈臣沒有再說什麼，踩著樓梯下去了。
江曼笙也要去辦公室，拿了試卷往下走。
下樓梯的時候，她的步子剛好踩在陸祈臣清峻修長的影子上。
一下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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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班主任叫江曼笙去辦公室的原因，剛開始班主任沒有立刻說。他看起來甚至有點糾結。
這間辦公室有很多老師，江曼笙班級的班主任，陸祈臣班級的班主任，還有他們共同的數學老師。
所以很巧的是，此時此刻陸祈臣和沈緹也在這間辦公室。
陸祈臣班級的班主任在交代什麼事給陸祈臣和沈緹他們倆，等交代完後，數學老師見江曼笙的班主任不急著說事情，自己又有點事，便把陸祈臣和江曼笙一起叫過去了。
於是沈緹就先走了。
至於數學老師要說的那件事，是最近她打算讓他們倆給各個班級每天晚自習講一道大題。
但數學老師是個豪爽的性格，他聽說了有人在傳陸祈臣和沈緹早戀的事情，便直接問了。
陸祈臣聽到這個問題後，特別地乾脆利落：「老師。是誤會。「
這句話江曼笙當然也聽到了。
這時候數學老師又遞過來一張試卷，陸祈臣又很自然地接過，而後側身又抽出一張給江曼笙。
數學老師也沒有再說什麼，她給他們倆說完，還跟江曼笙說，如果有什麼不會的題可以問陸祈臣。
說完又突然想起來他們倆還不一定認識，跟江曼笙介紹道：「這是隔壁班的班長陸祈臣，笙笙知道嗎？」
江曼笙「嗯嗯」了聲。她已經知道了。
而江曼笙的名字呢？陸祈臣並不知道。於是江曼笙自我介紹：「我叫江曼笙。」
數學老師還看著陸祈臣補充了句，「是文科班絲毫不輸給你的數學課代表哦。」
這的確是陸祈臣第一次知道江曼笙的名字，他回：「好的。」
等交代完數學試卷的事情，江曼笙拿好試卷，又回到最先有事找她的班主任跟前。
班主任看著江曼笙， 想了想，還是說了：「笙笙。我今天去醫院，正好碰到你媽媽住院了，你知不知道呀？」
媽媽沒有告訴她。此時此刻江曼笙當然也並不知道。
但她立刻知道這件事十有八九跟父親脫不了干係。江曼笙下意識咬了咬牙。
班主任大概是怕她擔心，還補充了句：「不過好像不太嚴重。說是摔到腿了。我看打了石膏。只是現在走路還不太方便。」
班主任講這句話的時候陸祈臣還沒有走。但他很快也抬步，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
媽媽住院了。江曼笙知道這件事後，當然沒有辦法繼續待在學校。於是她跟班主任請了一天假，打算離校。
她只拿了幾張試卷。下一節課的上課鈴響的時候，江曼笙正好出了教室。
隔壁理科班下一節似乎是體育課，江曼笙往校門外走，必須要路過操場，正好看到他們班的人陸陸續續往操場走。
其中當然也有陸祈臣。但江曼笙這個時候並沒有心情在意。
因為江曼笙在想，老師說媽媽打了石膏的腿，如果不是真的崴到，而是跟爸爸有關，意味著什麼？
她在想這件事的時候一定眼前模糊了。
但一旁有個籃球被不小心被踢過來的時候，江曼笙還是看到了，正衝著陸祈臣來，但他似乎在跟身邊人說話，沒有注意。
而江曼笙離他很近。
陸祈臣正在跟別人說話，就聽到遠遠有人喊了聲「陸班。」
他意識到有籃球朝自己飛來的時候立刻抬了下手，但還是有點遲了，不過那隻籃球仍舊沒有撞到他，因為即將撞上他時，被一隻緩慢伸到他身旁的纖長好看的手擋住了。
她甚至還拽了他一下。
這撞上她手的一聲有點響，陸祈臣偏頭，正好撞上江曼笙的眼睛。
而且在她幫他擋住力道的同時，那個籃球還從她身上擦過了，而且留下了一道灰色的印跡。
陸祈臣愣了下。
另一邊，踢出球的男生也跑過來，他看著兩人：「不好意思啊。陸班。沒事吧。」
也看向江曼笙：「沒事吧？」這句話，男生是和陸祈臣一起問的。
從那句陸班也能聽出來，很顯然男生和陸祈臣是一個班的。
江曼笙其實沒有事，也這麼回了。
陸祈臣也將籃球撿起，遞了過去，說：「沒事。」
男生確認兩人沒什麼事後就走了，陸祈臣還看著江曼笙。
她伸手拍了拍身上白色校服上的那道灰色印跡。有點拍不太掉。
而陸祈臣立刻意識到另一件事，眼前的女生似乎哭了。雖然她還在小心翼翼掩飾著。
眼睛也紅了。籃球落在她身上的力道不大，似乎不是因為籃球。
在辦公室，儘管不是有意，陸祈臣當然也聽到班主任對江曼笙說的話了。
雖說剛剛才在辦公室，他們倆有了一點認識。但也僅僅是知道了名字，他們倆其實並不熟。
如果此時此刻，她沒有哭，陸祈臣可能也不會多說別的話。
但陸祈臣盯著女生有點紅的眼睛，和她手中要給門衛看的請假條，這是很顯然的要離校的意思。
而這時候是下午的尾聲，已經有點冷了，等會兒大概還會降溫到更低，女生還只穿了件單薄的校服，連件外套也沒有拿。
陸祈臣又看了眼女生白色校服上為了幫自己擋，而被籃球擦出的那道很明顯的灰色印跡，把自己還挽在肘間的黑白校服外套往前遞了遞。
他還記得她的名字：「江曼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