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6)
也就是一隻雞的事,放在後世可能就算是證據確鑿也要因為一隻雞價格不算多而輕輕放過,可落在了現在這個哪怕偷一根針也要嚴格判刑的年代,一隻雞足夠讓人在監獄裡面蹲上幾年。閱讀
在林老太發蒙時,三名公安皺著眉將誣告罪直接說了出來。
「不是!誣告?
怎麼之前我沒有聽說過這個?
你們是不是聯合這個小兔崽子糊弄我呢?」
「誣告罪是隨著本次掃黑除黑任務一同發布下來,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跟我們回警局對峙。」
一聽到要回警局,林老太整個人直接往後躲了一大步,滿臉惶然:「我不去!我沒有誣告!那三隻雞就是林時恆逼我給的,就是他逼我的!」
其中一名公安額頭青筋跳了跳:「有這麼多人證,事情已經基本定性,如果你早早承認,看在你年歲大的份上,也許還會從輕處理,可如果你一直堅持著不承認,給我們警局造成更多損失的話,判刑時會判的重一些。」
林老太此刻早就慌了神,「你們怎麼能這樣呢?
我又沒犯法,我也沒偷東西,林時恆是小混混,全村的人都知道,他還偷錢了,那麼一大筆錢,就算是我的雞不是他逼著我給的,他也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說著說著,她的目光突然轉向了一旁的張寡婦:「你不是說你看到了嗎!」
「你告訴他們啊!告訴他們林時恆偷錢了,不是說他有很多錢嗎?」
張寡婦早就在村人站出來為林時恆辯駁時感覺到了不對,此刻正在臉色慘白的在腦海中想著要為自己脫罪的辦法。
一聽到林老太這句話就眼前一黑,恨不得一巴掌打在她臉上好讓她永遠閉嘴不可。
那些人才說了幾句話,她就這麼承認了?
林老太承認誣告張寡婦不在意,但她在意自己怎麼可以進監獄,她現在正是享福的年紀,怎麼能就這麼被判刑。
原本只要證明了林時恆是個小偷,她就不算誣告,沒想到林老太這麼不爭氣,只不過是別人的幾句話而已,她咬死了不承認不就行了,非要把話題又轉移到自己頭上。
眼看著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張寡婦臉色慘白,支支吾吾幾句,半天說不出話來。
事情變成現在這樣,三個公安也是一肚子火氣,現在國家發布了掃黑除黑行動,警局本來就人手不夠,但為了確保人員安全還是堅持著三人一組出動,只是這樣一來他們能夠休息的時間也就寥寥無幾,就比如說今天,如果不是張寡婦牽扯出林老太來,他們甚至還要在這個陌生的鄉下住上一晚。
要是真的是為了什麼犯罪分子也就算了,偏偏人家什麼罪都沒有,只是兩個人為了私怨作假舉報。
看不順眼一個人,居然到了要置他於死地的地步。
就為了這兩人的惡毒心思,他們三人一路輾轉著還來到村里停留了這麼長時間。
三個公安互相對視一眼,「這位老太太既然自己也承認是誣告,就先由我們同事帶回警局,具體要怎麼判刑還要等待上面手續。」
「至於這名女士,我們會讓一名同事去城裡詢問蛋糕店老闆林先生手中這筆錢的來源,是否是誣告,明天早上我們同事會回來說清楚。」
「今天晚上,就先委屈你們兩個暫時在我們的看管下休息了。」
說完這番話,他們不再去看滿臉不可置信的林老太和臉色慘白的張寡婦,而是商量了一下,決定讓一個人帶著年老的林老太回去縣裡,再去城中蛋糕店打聽一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三人分工完畢,很快分開。
林時恆十分配合跟在一名公安身後,走之前轉身看了看白著臉不停詢問如果現在她不告了可不可以的張寡婦。
她身子一直在發抖,顯然嚇得不輕。
「等一下同志。」
他對著那名公安笑了笑,「我能不能去跟她說句話?
想問問她為什麼那麼恨我。」
公安理解的點了點頭,要是他被姑姑的婆婆誣告,他也想弄清楚為什麼。
都這麼遠的關係了,至於嗎?
林時恆很輕易的就走到了張寡婦面前。
「我也要叫您一聲婆奶的,平常我們兩家雖然不怎麼來往,但也沒多少爭吵,您就這麼討厭我,討厭到要把我送到監獄去嗎?
我雖然沒去過監獄,但也聽說過那是個什麼地方,每天做活,一日三餐都十分清淡,還可能會被先入獄的人欺負,聽說這日子過得比死還不如……」
他的語氣是很憤怒的,仿佛在質問為什麼張寡婦想要把他送進這樣的地方,可現在兩人面對著面,張寡婦能清楚看到林時恆眼中的幸災樂禍。
他根本就不是在質問她,而是在嘲諷。
嘲諷著張寡婦馬上就要到這樣的一個地方里去。
「不過要讓您失望了,我沒有做過,當然不會被抓到監獄裡面去,倒是您,恐怕要因為誣告我坐牢了,其實也還好,剛才公安同志不是說了嗎?
三年起步,也許您運氣好,做個三年牢就出來了,只希望出來之後的您,下次可不要再犯這種錯了。」
說到最後,林時恆的語氣冷淡下來,他轉身回到那名負責看管自己的公安身側,「同志,我好了,我們走吧。」
公安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這個也算是被自己親戚惡意舉報的人一眼,帶著他離開。
原地,只剩下張寡婦呆呆的站著,滿腦子都是剛才林時恆的話。
那樣一個地獄一樣的地步,她竟然要在裡面最少待上三年。
不,不行!
絕對不可以這樣!
張寡婦心裡慌亂的幾乎要站不住,唯一的念想和希望就是林時恆的錢來源說不清楚。
她親眼看到的,那麼一大筆錢,怎麼可能是林時恆自己賺來的。
內心深處,卻不敢去想,如果真的是林時恆自己賺來的,她該怎麼辦。
這一夜對於村里人來說註定是漫長的。
他們當中許多人都輾轉反側,始終睡不踏實,腦海中總是忍不住去想著到底林時恆的錢是不是他賺的。
對於大部分對林時恆改觀的人來說,當然是希望這筆錢是他賺的,可等到聽說那個數額之後,又覺得這麼一大筆錢,要是真的像是林時恆說的那樣賣西瓜汁和賣蛋糕賺來的,那也未免太誇張了。
林母回來的時候聽說了這件事時腿下就一軟,還好她相信自己兒子絕對不會幹那種偷雞摸狗的事,只能帶著忐忑又莫名自信的心,一晚上小心的照顧著公安和兒子。
因為有還不知道會不會被判刑的兒子在,林母倒是沒空再去想婆婆被抓走這件事,老林家人找上門來時也直接閉門不見。
這讓原本篤定了林母這個軟和性子只要他們求一求哭一哭就能答應幫著說情的老林家人直接碰壁。
在門口喊了一陣沒得到回應,也只能搖頭嘆息愁眉苦臉的回去。
其實就算是來求情的他們,都想不通林老太怎麼能做出這種污衊自己親孫子的事。
之前林老太趕走林母和還幼小的林時恆時,因為的確對於剩下來的他們有利,他們也只選擇了壁上觀,可現在林老太被抓走,影響的卻是整個老林家的名聲。
不說別的,就說現在他們走出去,全村人看過來的視線就不對勁。
原本想著來找性子軟的林母求求情,沒想到就連一向最好說話的她都變了性子。
他們一邊走著,一邊忍不住的互相埋怨著對方。
從為什麼要在林老太心疼三隻雞時和她一起罵林時恆,又一直追溯到了當初林老太要趕走剛剛喪夫的兒媳婦和失去父親的林時恆時為什麼不阻攔,現在鬧成這樣,他們以後還怎麼做人。
柯佳靈是趕在天剛剛黑了一點時回來的,原本以為明天到父母攤位上幫忙還可以順便見一見戀人,沒想到一回來,卻聽說了這件事。
她一瞬間慌的抓著書包的修長指尖都在用力到發白的地步,臉微微白著,聲音有些發抖:「那現在怎麼樣了?
他被抓走了嗎?」
「誰?」
柯母正在擦著桌子,聽到這句話也只以為女兒想八卦一下,埋頭回答道:「林時恆嗎?
他沒被抓走,正在家裡被公安看管著,等到明天去城裡查清楚的公安回來,他要是錢真的來源正當,肯定會被放走的。」
「還有那個張寡婦,要是林時恆偷了錢,她肯定被放走,但要是他沒偷錢,估計就要被抓到監獄裡去了,聽說最低也是個三年呢,你說她好好的,幹什麼要舉報林時恆啊,都是一個村子裡的,就算是看見錢了,就不能盼著點人好,非要說人家是偷得,就算真的是偷的……」
「他不會偷錢的!」
柯佳靈手死死抓住書包袋子,清脆聲音在聽到這句話後想也沒想的便脫口而出。
一出口,她才發現原本正在埋頭擦著桌子的母親一臉詫異的抬起頭來望著自己,連忙支支吾吾的解釋:「他、他人不是很好嗎?
媽你和爸還誇過他,說他總來我們家攤子上買魚給他媽媽吃,是個孝順的,你們不是還說,他回村的時候每次碰見你們端著盆回來,都會幫忙抬一路回來嗎?」
「這倒是的。」
柯母也沒多想,聽了女兒的話,繼續埋頭擦桌子:「他媽媽不是也擺了個攤嗎?
就在我們那個攤子旁邊,專門賣書,我們縣裡也沒多少人看書,一天也未必賣不出一本去,林時恆過來的時候也一點都不著急,還說慢工出細活,我和他媽聊了幾句,說是他打算到魔都去打拼,勸了他媽把家裡的地租出去給人種自己收租子,然後來縣裡擺攤,他媽估計沒發現,林時恆是怕她在自己不在家的時候種地給累著,這才哄著人到城裡去賣書。」
「一般孝順的孩子人品都不會太差,我估摸著,他應該是真的沒偷這個錢,要是真的有人丟了那麼多錢,不早就報警了,哪裡還能等著被舉報。」
柯佳靈聽著母親對戀人的高評價,心裡又是甜蜜又是酸澀的擔心。
「那他現在,是在家嗎?」
「在家吧,我聽隔壁你嬸子說,一個公安壓著他奶奶走了,兩個公安分開來,一個去了林時恆家,一個去了張寡婦家,估計現在正在家裡等結果呢。」
相貌漂亮的女孩抿了抿唇,手無意識抓緊了書包帶,「媽,我剛剛想起來借了芳芳一本書沒還,我先去給她把書還了。」
「芳芳?」
柯母隨意的問了句:「她不是初中畢業就沒再上了嗎?
還能借給你書了?」
柯佳靈長這麼大,說謊的次數寥寥無幾,一說出那句謊話白皙面上就脹紅起來,此刻聽了母親的疑問更是連話都說不出來,吭吭哧哧半響才勉強回應道:「是之前借的,我想複習一下以前的內容。」
「行,那你去吧,早點回來,這天黑了道更不好走了,前陣子下了雨,不少人都打滑了。」
「誒,我知道了。」
柯佳靈在家裡時還能勉強保持正常的行走速度,一出了院子就趕忙快步朝著林家的方向跑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快速運動還是因為對著母親說謊,一邊跑心臟一邊激烈的砰砰砰跳動。
一直等到了林時恆家門口,原本就快速跳動的心臟更是快的像是要跳出來一般。
她努力平復了一下,走到大門前,小心翼翼的敲了一下門。
裡面沒動靜。
可能是沒聽到吧。
柯佳靈這次敲門的力道大了一點,連敲了三聲,緊張屏息著等待著裡面開門。
屋中,林時恆坐在桌邊和公安交流未來國家很可能出現的發展形勢和公安這個職業多麼危險,見著兩人相談甚歡,公安的樣子也沒有把自己兒子當成是犯人看待,林母神情比之前放鬆了不少,就坐在一邊安靜的聽著。
外面敲門的動靜不算大,她沒聽到,還是林時恆抬起頭來問母親:「外面是不是有人在敲門?」
林母仔細聽了一下發現真的有,微微皺了皺眉:「可能是你奶奶他們家的人,別管了。」
她是脾氣好,是性子軟,但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從回來聽到相熟的人告訴她白天發生了什麼後,林母胸膛中就始終充斥著滿滿的怒火。
人家可都告訴她了,那林老太誣陷時恆是想要讓她兒子被槍斃!
那可是槍斃啊!
之前她雖然恨林老太當時趁著她的丈夫死去將自己和兒子趕出家,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卻也一直覺得這是因為婆婆看不上自己,是她連累了兒子,再加上心裡記掛著丈夫的好,對待他的母親,也就更加不好面對。
可她的一步步退讓換來的卻是婆婆要置時恆於死地!
林母忍無可忍了!
她難得硬氣,「讓他們敲門吧,反正聲音也不大,這次你奶奶做的太過分了。」
一直在和林時恆聊天,漸漸覺得他是一個十分不錯又有見解的人的公安沒開口。
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他還不是官呢。
只是在心底,他也覺得林老太這個親奶奶做的太過分了,之前聊天的時候他也大致清楚了林時恆是怎麼在小時候直接被迫和母親相當於是淨身出戶的分家,這些年又是怎麼艱難的生活。
老實說,親人做到這個份上,要是他的話肯定是老死不相往來了,可聽那些村民說,林時恆卻是還從山上打了野雞要送給林老太。
這樣的好孫子,她竟然也能狠得下心舉報。
而且,還是用編造出來的話舉報。
他心中升出一個念頭來。
林時恆他爸,不會不會林老太親生的吧?
而那個張寡婦就更加離譜了,從剛才相貌俊美的年輕人語氣無奈的說著:「之前婆奶不知道從哪裡看到我手裡的錢,她一輩子在村里生活沒見過那麼多錢,就一門心思的認定了是我偷來搶來反正不是正規渠道得來的,到了我家來要求和我平分,我自己辛苦賺的當然不願意,可能是惹惱了她,這才來舉報我。」
「我估摸著,她舉報的時候不知道誣陷人也有罪,不然肯定不會舉報的。」
當看著一臉無奈表示那天張寡婦還趴在他家門口不肯走的林時恆時,公安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如果你真的沒做,我們肯定能夠還你一個清白。」
雖然證據還沒有拿出來,但他心裡其實是相信林時恆的。
畢竟經過了交談,林時恆說出的那些話和他的眼界,都不像是一個普通村人的樣子。
這樣的人物,賺那些錢,也不會是多麼天方夜譚的事。
而此刻,林時恆放下面前盛水的陶瓷杯,偏頭對著皺著眉拒絕去開門的林母勸道:「媽,你還是看看吧,他們家的人之前不是來過又走了嗎?
不太可能會來第二次,說不定是誰家的鄰居有什麼事來找呢。」
望著語氣和緩的年輕人輕言細語的勸著母親,公安默默地在林時恆的優點上又加了一條。
脾氣好。
他不無感嘆的嘆息了一聲。
可能就是因為脾氣好,才會被那兩個人蹬鼻子上臉的欺負吧。
這要是碰見一個不查看證據直接抓人的,那可真是無處申冤了。
林母不知道公安心裡在想著什麼,到底還是疼兒子,被他勸了兩句就順從的站了起來,走到院子裡打開了門。
原本一臉的怒意在看到門外站著相貌漂亮的女孩時轉瞬化為了驚喜。
「佳靈?
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冷不冷?
來來來快進屋,你這孩子,大晚上的也不害怕啊。」
柯佳靈見到林母還沒等開口叫人就被熱情的拉了進來,她微微紅著臉,不好意思的喊了聲:「阿姨好。」
「我、我是聽說了白天的事,過來看看您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需要幫忙的?
這話怎麼說的?
林母先是一愣,等到看到柯佳靈滿臉羞窘的垂著頭,雙手不安絞在一起時又突然明白了過來。
這哪裡是來看她有沒有需要幫忙的,這是來看她家時恆的。
一想到面前這個乖巧懂事的孩子是自家時恆的女朋友,林母心裡就美得不行,連之前對著林老太和張寡婦的怒意都一掃而空,臉上帶著大大的笑容熱情的將人往屋裡迎。
「阿姨這沒什麼事,這外面冷,你來屋裡坐一會吧?」
這麼晚了,按理說是不好進屋的,可是柯佳靈一想到回來時聽母親說的白天發生了些什麼事,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安然無恙的男友。
她紅著臉,小聲道:「那就謝謝阿姨了。」
「誒!一家人,客氣什麼!」
林母臉上的笑容更加驚喜,拉著聽她說完這句話後乾脆整個臉都燒紅起來的柯佳靈就到了屋裡。
掀起了門帘,人還未到,她帶著濃濃笑意的聲音就先傳了進來:「時恆,看看是誰來看你了。」
屋中的兩人都抬眼望去,下一秒,白皙面上紅了一片的柯佳靈有些羞澀的走了進來。
林時恆眼中露出了驚喜,就連整個人的氣場都柔和了下來:「佳靈?
你放假了?」
「嗯。」
柯佳靈小心看了一眼屋中公安的陌生面孔,有些拘謹的回答:「今天下午放假,我和同學一起搭車回來的,等到後天還要去學校。」
「你怎麼還背著書包,沒到家就來找我了?」
林時恆站起身心疼的幫柯佳靈將沉重書包卸下,又順手去摸她的手:「手也這麼冰,你不會又是坐車到縣裡然後走回來的吧?」
柯佳靈天性怕羞,兩人獨處時就夠羞了,更何況還是在林母和陌生人的面前,被戀人一拉著手就趕忙要抽回來。
「你別,阿姨他們在呢。」
她的躲避卻幾乎沒什麼效果,眉宇之間一直帶著些痞氣的男人此刻眼中滿是仿佛要將人融化了的溫柔。
「我給你暖暖手,你看你手冷的,再給凍壞了。」
「咳咳咳咳……」
年輕公安望著絲毫不避諱他就親密拉手的兩人,一邊咳嗽著一邊尷尬站了起來。
「那個,我去上個茅房,你們先聊。」
經過之前的一番交談,他對林時恆的印象非常不錯,再加上這相貌漂亮的女孩明顯又是人家對象,公安也不介意騰出一點時間來,讓這個女孩來安慰一下差點有牢獄之災的男朋友。
當然了,更多的還是作為一個沒成家的年輕人,人家小情侶甜甜蜜蜜,他坐在這干杵著自己也挺尷尬的。
公安一出去,林母也跟著滿臉慈愛笑的望著面前的兩個年輕人,「我也出去燒水,你們聊著。」
相貌好,人品好,還是個成績好以後要上大學的學生。
她家時恆出了事,還能這麼不顧天黑也沒再避嫌的立刻趕過來。
一想到這樣的好孩子以後很大可能成為自己的兒媳婦,林母臉上的笑就怎麼也落不下來了。
兩人都出去了,屋子裡,也就只剩下了林時恆與柯佳靈。
沒了他人圍觀,柯佳靈掙扎的手也停了下來,只是白皙面上還是紅紅的一片,她聲音平時清脆好聽,此刻對著男友說話不自覺的甜了幾分,「你下次別這樣,被人家看去了笑話。」
「這有什麼好笑話的,我們可是正經的情侶,現在又不是早幾年,牽牽手怕什麼。」
林時恆笑著拉著她坐下,「腳冷不冷?
跺跺腳取暖。」
「不冷。」
羞澀過後,柯佳靈也想起來了自己來的目的,臉上的紅暈稍微褪去一些,抬起漂亮眸子擔憂望向男友:「我聽說你被舉報了,會有事嗎?」
「放心吧,我的錢來源正當,警方一查就能知道,明天早上就沒事了。」
林時恆說的輕鬆,柯佳靈卻還是不能放鬆,她擔心道:「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呢?
聽說現在是最高領導人直接下達的命令,不比之前那樣輕鬆。」
「要不這樣吧,要是你的錢來源不清楚的話,你可以說是我給你的,我之前有幫著初中的學生補習……」
她正認真的出著注意,坐在對面的年輕俊美男人已經笑著伸出手,修長指尖落在柯佳靈滑嫩臉頰上,輕柔又滿含寵溺的捏了捏。
「好了,我會處理好的,你就只需要安心等著我功成名就,回來娶你。」
柯佳靈正說著話的神情一頓,怔怔望著面前人,被他指尖觸及的地方如同被染了色一般,一點點的紅了下來。
她所接受的教育和身處環境總讓她對著戀人說出的一些話羞澀又不知所措。
「你怎麼總說這種話!不知羞!」
「要是對著你都不能說出這種話的話,我就不知道該對著誰說了。」
林時恆直接將她羞憤的話當做打情罵俏,衝著她挑挑眉,又抓住了垂在女孩身側的那雙白皙雙手,不顧她又收了驚嚇的往回抽,猶自抓緊了語氣和緩的叮囑。
「乖,我給你暖暖手,手暖了就回家去,明天早上我肯定沒事。」
「等到明天警方宣布了之後,我就得收拾行李去魔都了,之前早就準備好要走了,只是一直被事耽誤遲遲沒能走,等我走了會給你寫信,記得要好好學習和回我信,知道嗎?」
原本還在努力試圖將手抽回來的柯佳靈果然被他的話吸引了視線,微微睜大眼,「這麼快就要走嗎?」
雖然之前就知道男友要去魔都,可等到真的要走時,她才發現自己多麼不舍。
「也不算快,這段時間也準備了不少了,你馬上要高考,肯定是要去上大學的,我當然要更加努力變成大老闆才能配得上你啊。」
柯佳靈抿了抿唇,小聲說了句什麼。
林時恆湊過去:「什麼?」
「你就算是不是大老闆,我也會跟著你的。」
這一次,她的聲音大了些。
親口說出這些「傷風敗俗」的話顯然對女孩的衝擊力不小,說完後就死死垂著頭,任憑戀人怎麼哄都再不肯抬起頭來了。
「但是我想能和你一樣優秀。」
見她不肯抬頭,林時恆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總不能以後我們結婚有了孩子,也是光靠你一個人養家吧。」
年輕公安剛走進來就聽到這句話,又忍不住一連串的咳嗽。
原本還乖乖被摸頭的柯佳靈一聽到第二個人的聲音立刻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猛地站起身,紅著臉慌亂的低頭往外走。
「我先、我先回去了,晚了我媽要擔心的。」
林母正在外面燒火,看到未來兒媳婦慌慌張張的往外走,連忙喊道:「佳靈,外面黑,我送你走吧?」
「不用了阿姨,我自己就可以,您不用送了。」
柯佳靈連忙拒絕,出了門一陣小跑,一直等到跑遠了,才緩下腳步,平復著又是羞澀又是激動狂跳著的心臟。
時恆,居然想到了那麼久遠的事嗎?
結婚,孩子……
她先是幻想了一下如果是他們兩人的孩子會是個什麼模樣,等到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在想未來孩子時,立刻羞的捂住了臉。
還是快點回家去吧,回去背背書,就不會再想這些事了。
與一直背書到睡著的柯佳靈不同,林時恆和年輕公安是一直徹夜聊天,越聊越亢奮,一直等到吃完早飯,去城裡查探的公安才回來。
「問過蛋糕店老闆了,他的確曾經僱傭過林時恆幫自己賣蛋糕,按百分之一提成,當時林時恆順便賣自己的西瓜汁,這件事他也是同意的。」
「蛋糕店老闆拿出了帳本,可以證明正好和那筆錢數量一致,他也表示願意當人證。」
聽到結果時,林時恆神情淡然,顯然早有預料,張寡婦卻是面如土灰,整個人直接癱軟在了地上。
如果是在沒有知道監獄是什麼樣的時候,也許她只有害怕和憤怒,可在昨天林時恆「好心」描述了一下監獄生活後,她滿腦子就都變成了那些無法接受的畫面,就連昨晚上睡覺,都是夢著自己在監獄中被人毆打。
雖然在她驚醒後公安好心告訴她就算是被抓到監獄,也會有獄警負責監督,不會真的有人敢毆打她,張寡婦還是害怕無比。
而現在,她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林時恆的錢真的是賺來而不是偷來的。
她作為誣陷了人的舉報人,要去坐牢了。
「時恆!時恆我拜託你,你跟他們說說,讓他們放了我好不好?
我下次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你放了我,我對你姑姑好,我再也不打她了!」
一旁自從張寡婦從噩夢中驚醒就被她吵了一晚上的公安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嚴肅問道:「你還有打人的前科?」
「不不不!那是我兒媳婦,不是別人!」
「兒媳婦也是一名公民,你打人就是不對,如果你兒媳婦報警,完全可以按照故意傷害罪處理,刑期……」
正在為自己做努力辯護的張寡婦愣了,她是想要讓自己脫罪,這怎麼說著說著,還加上罪了。
她還想要再去求林時恆,卻瞧見了他微微垂著的眼眸下望過來的視線。
冷漠,又含著一絲憐憫。
他憐憫什麼?
張寡婦被害怕恐懼充斥滿了的大腦中又擠出了昨天林時恆說的那些關於監獄描述的話。
她不能進監獄!
不可以的!
張寡婦顫抖著身子,臉上死灰一片,仿佛放棄了掙扎,緩緩從滿是塵土的地上爬了起來,啞著嗓子問道:「把我抓走之前,能不能讓我去屋裡和我孫女說會話?」
「她還那么小,我想看了她最後一眼再走。」
公安們也沒多想,「行,你進去吧。」
反正他們在門口守著,這人也跑不了。
張寡婦進了門,卻遲遲沒出來。
三名公安這才發現不對,連忙闖進門,卻發現床上的確有一個熟睡的女孩,只是米缸上頭的窗戶被打開,地上還留著一隻鞋。
顯然,張寡婦剛才踩著米缸爬上窗逃跑了。
「趕緊追!她現在肯定在這附近!」
林時恆站在門口,看著三名公安皺著眉四散著去追捕逃走的張寡婦,他低著頭,看向那個掉在地上的鞋,微微挑了挑眉。
對於警局來說,在信息不發達的現在,尋找一個逃犯很難,對於林時恆來說,張寡婦的行蹤卻很好找。
只要聯繫了城裡的兄弟,問問附近有沒有生人面孔和乞丐堆里有沒有多了一個乞丐就行。
他很快找到了穿著破爛,腳上踩著明顯大一號鞋的張寡婦。
在看清林時恆的臉後,她神情緊張的瞪大眼,猛地彈跳起來一副要逃跑的模樣。
「不用緊張,我不是來抓你的。」
年輕的男人衝著她笑了笑:「只是來跟你說一聲,你成功讓自己變成了逃犯而已。」
「要是沒逃走,你也就判個三年,三年之後,依然可以出來繼續生活,可你逃了。」
「現在國家大力打擊犯罪,逃犯被打擊的更重,像你這種情況,十年?
二十年?
還是槍斃?」
聽到槍斃,張寡婦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
槍斃……?
她只是不想坐牢,怎麼變成槍斃了?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現在回去也來不及了,你的信息已經更正為逃犯,通緝令上也有了你的名字,被抓到,就是死路一條。」
張寡婦癱軟在地,呆呆的抬起頭,望著面前的林時恆。
他也正看著她,只是眼中,只剩下了冷漠:「你只能一輩子逃下去,不能告訴別人你的名字,也一直都不能再回村里見你的兒子,兒媳,孫女。」
「或者,我現在報警,你回警局,也許還能寬大處理……」
林時恆的話還未說完,張寡婦已經踉蹌著爬起身,跌跌撞撞如同避開什麼洪水猛獸一般逃離了這裡。
他挑挑眉,看來林姑姑再也不用擔心婆婆的出現了。
第二天,林時恆坐上了去魔都的車。
他閉著眼,最近養白了一點的面上五官顯得有了點秀氣。
一個大漢上了車,左右看看四下沒了座位,盯著林時恆看了會,上前拍了拍他肩膀:「誒,小子!」
林時恆睜開眼,還沒應聲。
兩人身後,半車人都站了起來。
「叫我們時哥幹什麼!」
大漢手僵硬的緩緩收回來,從兜里掏出了一毛錢。
「你是不是掉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