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鄉試的榜單公布,劉錫命中舉一事塵埃落定下來,他也如期等到了他期待已久的那件事情。
空間之中再次起了變化。
還是一樣的配方,一樣的味道,隨著從外界聚攏過來的紅光再次湧入紫微大帝雕像之中,空間裡再次有了極大的變化。
這次主要是空間面積的變化,從原有的800畝土地一直擴展到了1200畝,這一點讓劉錫命頗為欣喜。
空間裡面種植的其餘東西還好說,劉錫命此前種下的杜仲樹趁著空間變異的機會進行了第二次發育,為劉錫命的選種育種工作節省不少時間。
伏波旅的海軍艦隊只能依靠他來運輸,原本他還有些發愁怎麼把所有船隻都裝入空間,現在卻被這件事完美解決。
另一個大的變化則是空間對於劉錫命自身的反饋,冥冥之中,他似乎覺得有些東西不太一樣了,但是仔細一品味卻又說不上個所以然來。
看來只能等以後再慢慢發覺了,劉錫命現在顧不上仔細研究這個,還有更為棘手的事情等著他呢。
「劉,你現在也是官老爺了,之前說過幫我們向官府申請建立教堂的事情現在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利類思自從劉錫命中舉以後便一直纏著他,張口閉口都是建教堂的事情。
劉錫命一陣頭大,不說其他的,這幫傳教士的精神可是真夠堅韌的,憑這勁頭,難怪他們在東南已經小有所成。
只不過這個命題對於劉錫命來說卻是一道大難題,眼看自己的仕途已經打開,他可不願意和耶穌會士這樣的大麻煩牽扯在一起。
要知道光是在浙江和福建等地方,耶穌會已經因為教民祭孔、祭祖這些問題引發了好幾次教案了。
但是光想著逃避也沒什麼用,一來利類思就在同一個院子裡待著,跑也跑不掉,二來劉錫命自忖還有諸多事情耶穌會幫的上忙,所以也不能一口拒絕。
終於,到了八月二十九日,他再也推脫不過了,只能專程將利類思找過來商談,想要弄出一個方案出來。
「利先生」,書房中,劉錫命直接開門見山道:「這些日子你多有請託,但是都被我拒絕,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利類思劃出一個十字手勢,「想來是天主的指示還未到達。」
「噗」
劉錫命一口茶水噴出,這特麼都能牽扯上,你還真是個人才。
擦了擦嘴角的水漬,劉錫命有些哭笑不得。
「利先生,你和艾先生對我多有幫助,按說我應該報之以桃,但是現在你也知道,我才剛剛中了鄉試,只是個舉人而已,連官身都沒有。」
「雖說陛下親封我為伯爵,但是在官場上總還差了點兒意思。更為關鍵的是你們耶穌會本身。」
利類思褐色的眼珠轉來轉去,有些疑惑問道:「這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耶穌會的教義我也略有所知,你等以天主耶和華為唯一真主,講究的是侍奉天主一心一意,但是如此一來與我中國之情大有不同。」
劉錫命一臉嚴肅地跟他確認道:「聽說在東南諸省,多有因為耶穌會不許教民祭拜孔子和祖宗而引發的鬧事,我真正擔心的便是這個。」
利類思嘴唇微張,馬上就想要辯解。
劉錫命壓了壓手制止道:「你需得知道本朝官場習俗,大家為官一任,求的便是平安無事,然而觀耶穌會風格,往往都會惹出一大堆麻煩,這也是為什麼你在成都府奔走經年,卻沒人敢答應的願意。」
利類思終於找見一個機會插話道:「如果只是這一點的話,我可以讓我受洗的兄弟姐妹尊重你們的習俗,只求能夠讓我建立教堂,讓更多的人沐浴主的恩賜。」
劉錫命微微點頭,他今天談話的主要目的就是去的利類思的承諾,如今他肯主動提出,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其實這就是劉錫命有點兒孤陋寡聞了,他還不知道這會兒的耶穌會處於弱勢地位,為了傳教他們許多東西都可以改動。
早在浙江教案和福建教案之後,以艾略儒等人為首的教士團便已經提出了融入中國的主張,所以利類思答應起來毫無壓力。
劉錫命笑道:「利先生可知道你們建設教堂另一個問題在哪裡嗎,關鍵就在於你們向官府請示的太多了。」
「哈哈哈」,說著說著連他自己都有些忍俊不禁,直接爆笑了出來。
見利類思臉上更加迷茫,劉錫命強忍住笑意解釋道:
「方才就說了,我大明的官員向來是民不舉官不究,為的就是少惹麻煩,少生事端,但是你一到成都來便到處去找官府申請建立教堂,這東西他們又不熟知,誰會背著干係替你來做這些事情。」
利類思端起來的茶盞一下子停在半空不動了,他頓時醒悟過來,還真的是這麼個道理。
只是耶穌會已經因為多起教案成了驚弓之鳥,因此一到地方便想先要取得官府認同,以求在暴亂發生時求得官府的託庇,誰能想到這反而弄巧成拙。
劉錫命看見利類思一臉懵逼的樣子心中大笑,對於官僚主義他可是門兒清。
以前在現代的時候他就聽過一個段子,官場上要想一件事情辦不成,最好的辦法就是向上多請示。
如此一來,為了避免承擔責任,最終這幫官僚們只會一層層上報,最終把事情搞黃。
劉錫命趁著利類思還在發愣,繼續笑道:「不過你們的想法還是對的,有官面上幫忙和沒有那還是天差地別。」
「這樣吧,既然利先生願意承諾不對教民進行限制祭祖,那劉某替你們擔一些干係又能如何,明天咱們便派人去尋個合適的地方買下來,用作修建教堂。」
利類思一臉狂喜地站了起來,右手不斷畫著十字,「天主在上,劉,你簡直就是天使再生,天主會庇佑你的。」
「呃,打住,打住」,劉錫命自忖和利類思也算足夠熟悉,用半開玩笑的語氣制止住他。
「但是還是那句話,你傳教歸傳教,一定要保持低調,至少這幾年能不能給我惹一點兒麻煩。」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以我的榮譽起誓,一定不會給你帶來任何麻煩。」
劉錫命笑著點點頭,這件事倘若能辦妥,他接下來要拜託利類思的事情也就好說了。
第二天,劉錫命果然派出一眾親衛在城內打探合適的地點。
在他印象里,成都第一座教堂似乎是在華西壩附近,也就是現在的成都府南門。
想到直接在城內建教堂恐怕會引來很大的反彈,劉錫命和利類思商議了一下,便先在城南買下一塊地用來修建教堂。
至於購買人當然是以劉錫命的名義,他好歹有爵位在身,有這個在,至少前期能夠唬住一些人。
成都府雖說比順慶要大兩倍,但是人口卻有三十萬之多,城外靠近城牆的一圈早就被外來戶占據修建了密密麻麻的建築,把教堂建在這裡也不算突兀。
劉錫命自覺對利類思也算仁至義盡了,才將一座宅子盤下來以後,他立刻通過大同社召集了一幫子今科鄉試的士子,就在這個位置舉辦了一場辯會。
大家討論的東西,一方面是劉錫命所提出的大同論,另一方面則是由利類思出面,為眾多士子講述海外故事和他們這些傳教士一路的風土見聞。
因著有增廣見聞這塊牌子在,在第二天的時候,劉錫命竟然還將素來對新奇事物感興趣的葉憲祖等官員請來旁聽。
這麼一來,雖說劉錫命沒有直接給官府上報修建教堂一事,但是利類思的講解中早已有意無意地提起此事,往後真要是出了事情,劉錫命至少可以用這個來堵住官府的嘴。
怎麼著,你們這些地方主官都參加了集會,現在卻說沒有收到消息,那恐怕怎麼也說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