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活到九月初,劉錫命自覺已經把自己能夠做的事情做完,這才找上利類思商議自己所想。
利類思最近已經從強作微笑變成了眉飛色舞,因此一聽到劉錫命找自己,那真是跑的比誰都快。
「哈哈哈,利先生,請坐請坐,今日在下是有一個不情之請的。」
劉錫命熟知利類思的性格,直接開門見山道。
果然,利類思沒有半點不耐,「劉,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我一定盡全力幫你。」
「嘿嘿,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記得耶穌會的總會應該在濠鏡澳吧。」
濠鏡澳就是澳門現在的稱呼,眼下葡萄牙人才取得居住權幾十年,還沒有19世紀殖民者的那種囂張。
利類思對於劉錫命熟知外界之事已經有些麻木了,只是笑著點點頭,「正是。」
劉錫命一臉大喜的模樣,「那可真是太好了,眼下我家有大量棉布想要出售到海外,正愁找不到泰西客商,不知道利先生可有什麼人能夠推薦的?」
利類思有點疑慮地看了看劉錫命,字斟句酌地打探道:「劉,你是想要直接涉足海外貿易,還是只是想出售貨物?」
劉錫命一見他這表情,心裡便有些不爽了。
草,竟然忘了這幫傳教士就是歐洲的急先鋒了,他們背後不只有教廷支持,還有各種商業利益糾纏其中。
劉錫命趕緊擺手搖頭,「不不不,我家在四川內陸,哪有功夫去做這些海上貿易,只需要能夠將貨物賣給海商便夠了。」
利類思臉色微紅,劉錫命這麼說他也才想起來,劉家遠在內陸,自己有什麼好擔心的。
「劉,咱們是好朋友,這件事你放心,回頭我修書一封給你,我再向總會匯報一下,一定幫你安排妥當。」
「如此便多謝了。」
劉錫命有些不好意思地摳了摳腦袋,「說起來還有些丟人,還有一件事想要勞煩幫忙,在下上半年剛從江南回來,一下子迷上了航海,聽說泰西海船操帆等方式與中國不同,因此便想請先生幫忙從濠鏡澳招募一些水手過來教授我家船隊。」
利類思心中剛剛升起一絲警覺,轉眼又消失不見。
他張嘴大笑道:「哈哈哈,我們都是海船,你家船隊如何能夠用的上?」
「利先生這就小瞧我家了」,劉錫命傲然回道:「沒有海怕什麼,我已讓家中挖出了一片大湖,足夠我玩耍嬉戲了。」
劉錫命臉上閃過一絲神秘的表情,湊到利類思身邊笑道:「不止如此,我已讓家中工匠仿製了幾艘弗朗機雙層甲板戰艦,只等有人來教了。」
利類思心中咂舌,這大明的貴族財力果然驚人,他家在義大利也是貴族,卻沒有能像劉家這般。
不過這事也好說,利類思拍了拍胸脯:「這沒問題,只是我泰西人士不遠千里而來,為了都是這錢財一物,你想要招募水手教習,只怕這薪資一事……」
劉錫命大手一揮,「誒,這是小事,這樣吧,勞煩利先生幫我招募20到30人,包括3到5個翻譯,這些人只需要替我工作3個月,每個人100兩銀子,你覺得如何?」
「嘶」,利類思吸了口涼氣,這價格可真是不低啊。
「沒問題,有這價格,一定有許多水手願意過來。」
劉錫命放聲大笑,「好,但是關鍵是讓他們儘快趕到,爭取兩個月內能夠過來最好。」
他想了想覺得不保險,「這樣吧,你寫好信後交給我,我派人快馬加鞭趕往廣東。」
利類思對這種要求自無不可。
談下了這件事情劉錫命心中大定,他計劃的是年後便到廣東一趟,有了這些準備,他的這趟行程也更有把握了。
只是在成都待了這麼久,劉錫命卻也越發覺得奇怪。
此前何天磊等人探聽出德陽王府想要派人到劉家搞事不成,但是如今劉錫命就在城中,卻一直沒碰到德陽王府的人過來挑釁,這著實讓他有些疑惑。
若說以前他還在明面上懼怕蜀王府的話,現如今有爵位在身,只要他不失禮,便是蜀王府也拿他沒辦法了。
不過這裡終究是蜀王府的大本營,多待一天他便覺得不安一天,眼見城中事務已經處理完,他便準備離城回家了。
實際上,德陽王哪裡是不想找劉錫命的晦氣,實在是眼下不敢找而已。
此前劉錫命等人在混亂中弄死的那人正是他寵妃蔡氏的兄長。
德陽王朱至濬被連著吹了好一陣枕頭風,好不容易才求通了自己親哥哥蜀王朱至澍討了些人手過來想要報復。
哪曉得偷雞不成蝕把米,加上劉錫命封爵的消息傳來,蜀王朱志澍也不願莫名其妙招惹上朝廷的注意力,這才嚴令他不准再找劉家麻煩。
劉錫命當然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他已經在回順慶的路上了,不過就算知道了最多也是撇撇嘴吧,現在因為竇玉泉的關係,就算蜀王府想躲,他也得直接槓上去。
只不過劉錫命熟知天下大勢,眼下蜀王府自然高高在上,但是再過幾年嘛,呵呵。
劉錫命等人中舉的消息早已傳回了順慶,這次順慶連中25人,其中竟然有17人是大同社成員,順慶士林已然轟動。
一行人一回到順慶,不止劉家村要大擺筵席慶祝,便是府城之中也絡繹不絕地有人想要要求慶賀,把劉錫命等人忙得不可開交。
謝成周一家也歡天喜地了好一陣子,這次不止劉錫命這個未來女婿中舉,連謝文樂也一舉考上,相當於謝家雙喜臨門,府里上下那可是喜氣洋洋。
不過隨著劉錫命的名頭越大,謝家幾個婦人卻反倒有些擔心起來。
九月初七的晚上,謝孟氏趁著謝成周還沒睡著的功夫直接吹起了耳旁風。
「現如今錫命這孩子越發能耐了,我看熙兒和他的婚事最好能趕快辦了,免得節外生枝。」
謝成周翻身笑道:「無疆跟咱們家淵源頗深,他和熙兒又是情投意合,你怎麼還擔心這些事情。」
謝孟氏一把擰在謝成周腰上,嗔怪道:「這還沒過門呢,他就整出了幾個小妖精出來,要是還不把熙兒嫁過去管著後宅,誰知道將來會鬧出什麼么蛾子。」
「這倒是」,謝成周一臉沉思,劉錫命在這方面的信用已然破產,便是謝成周也不敢打包票。
「這樣吧,明天我讓文樂去找他說去,這事也是該辦了,正好辦完再參加明年的會試,喜上加喜,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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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嗎,新安伯劉家要迎娶新婦了。」
「真的?是誰家閨女這麼走運?」
「你還真是孤陋寡聞啊,南充縣縣丞謝家不是早就和劉家定親了嗎,當然是娶謝家新婦了。」
「嘖嘖,謝家可算是占了大便宜了。」
九月二十一日,關於劉錫命要成婚的消息一下子在順慶府城百姓的茶餘飯後興盛起來。
一方是朝廷新封的伯爵,又剛剛中了舉人,另一方則是勢大根深的謝家,這種組合如何能夠不讓人浮想聯翩。
之前劉錫命和謝純熙訂婚的時候,大家還覺得劉家攀上高枝兒了。
畢竟劉家雖然有錢,但是士紳老爺們的事情,哪裡是光靠錢就能說了算的。
然而經過劉錫命這一年的來的倒騰,輿論風向一下子變了,成了謝家識人有方,早早地便下手內定好了女婿。
據說就連陳黃等官紳人家也不乏有懊惱悔恨的呢,一個冉冉崛起的政治新星就從大家手指縫裡溜走,讓人如何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