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安豐縣令
果不其然。
經過嚴密排查,杜畿、張遼二人抓捕了大量自汝南而來,偽裝成商隊護衛的細作。
杜畿找到張遼,說道:「此前主公判斷袁術會攻江夏,如今局勢恐怕有變,廬江郡反而會是袁術主攻之地。」
「郡中只有五千兵馬,安豐縣作為主公封地,位於廬江郡北方,又是各種手工業聚集之所,袁術若攻廬江,必取安豐!」
周琦、田豐等人,只想到了攻取江夏的戰略意義,卻沒有考慮到袁術此人目光短淺,更貪圖眼前利益。
這些年,廬江郡以安豐縣為中心,慢慢成為一個強大的商業帝國。
由於安豐縣乃周琦發家之地,當初在此深耕多年,各種技術、工坊都坐落於此,又是周琦的封地,因此歷任廬江郡守對於安豐縣,亦是照顧有加。
如今的安豐縣,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戶口不滿萬,而且貧窮、堵塞又盜匪橫行的偏遠山區了。
鄭泰本來建議袁術攻打江夏郡,袁術卻是眼紅廬江郡的繁榮,對於安豐縣境內各種各樣的技術,更是垂涎三尺。
袁術認為,周琦實力不弱。
如果郝萌刻意拖延行軍,張遼乃至安豐縣都有可能被袁術麾下大軍踏平。
陳沐卻是擺了擺手,道:「茲事體大,不可輕舉妄動。」
縣尉知道,若自己仍舊執意反對,就算不被縣令斬殺,恐怕也會被限制人身自由。
陳沐聞言大怒,拔劍在手,厲聲喝道:「若事後郡守以及主公追究下來,某一力承當,汝休得再言!」
有賦聖之稱的司馬相如,小名就叫犬子,翻譯成後世的名字大致便是狗子。
縣尉繼續問道:「當到何處徵召義軍?」
「袁術麾下斥候既然已經滲透到了舒縣,想必北方各縣都已經有了豫州細作,今日我等四處捉拿奸細,消息很快就會傳到袁術那裡。」
豫州距離安豐縣的距離,甚至比舒縣到安豐縣的距離更近,就連袁術居住的汝陽,離安豐縣也沒有多遠。
陳沐沒有猶豫,直接說道:「自然是城外的各個村莊之內,否則必然打草驚蛇。」
他急忙說道:「縣令莫要發怒,某照做便是。」
鄭泰見袁術心意已決,當即說道:「強攻並不可取,將軍不若效仿昔日之呂布,先派遣精細可靠之人,利用商隊作為掩護,暗中潛入各個縣城之中。」
為首細作滿臉疲憊的說道:「看來是我們太過敏感了,爾等暫且休息潛伏,等待後續命令。」
有了徵召義軍的資格,就可以成為割據一方的軍閥。
如果說當初周琦剛剛來安豐縣赴任,在門口被一個小乞丐用石頭襲擊,或許就有些印象了。
義軍入城以後,陳沐並沒有直接下令抓捕細作,反而讓義軍們好生休息,他自己卻是一夜未睡。
直到天明時分,仍舊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他可是知道,別看縣令這些年像一位政績斐然的文官,可是年紀輕輕都敢襲擊周琦這位安豐縣長,骨子裡的兇悍卻是不會消失。
「我擔心,他們很有可能是細作。」
縣尉聞言卻是一驚,急忙說道:「若無郡守首肯,私自徵召義兵等同謀反,縣令怎敢如此行事?」
若非同為孤兒的小女孩草兒相救,或許他早就命喪黃泉了。
他此番南征只是為了阻止對方攻下益州,想要奪取江夏恐怕並不容易。
張遼沉吟半晌,道:「安豐縣絕不容有失。」
「使君可與郝萌親率兩千兵馬鎮守舒縣,某自領三千兵馬前去馳援安豐縣,如此可好?」
杜畿之言並沒有危言聳聽。
郝萌聞言,也是滿臉錯愕。
沒過多久,縣尉便徵召到了千餘義軍。
「這些商隊護衛給我的感覺,並不像是普通人,反而有軍伍痕跡。」
然而陳沐出身窮苦,非常了解窮苦百姓需要什麼,因此自擔任安豐縣令以來,不僅為官清廉、務實,還做出了許多於民有利的事情。
縣尉問道:「如此又當如何應對?」
「待將軍揮軍南下之際,再裡應外合輕鬆攻下各個縣城,易如反掌。」
大漢之所以亂成這個樣子,與黃巾之亂以後,朝廷允許各地官吏自行徵召義軍,剿滅黃巾餘孽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所謂事急從權,我一面上表向郡守解釋,一面先暗中徵召義軍,如此既能捉拿城中細作,若遇袁術領兵前來,亦能抵擋一二。」
若安豐縣果真被袁術攻破,無論政治影響還是經濟損失,都將不可估量。
好在周琦下令開倉放糧,施粥賑濟,二人才得以活命。
相比起揚州,豫州四通八達,乃是中原之地,若是能夠擁有這些技術,必然會給袁術賺來源源不斷的錢財。
他略作沉吟,而後說道:「縣中只有百餘名差役,且並未經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反觀那些混進城中的細作,極有可能都是軍中精銳,而且人數不明。」
到了二十一世紀,這種取賤名的事情仍舊屢見不鮮。
「他們雖然未必比得上正規軍,卻也比普通百姓強上許多。」
他對於車騎將軍有著發自內心的感激,所以當初主動被征為部曲,還立下了一些功勞。
才開始,自然有很多出身較好的士子不服氣。
袁術大喜,當即依計行事。
也是書院先生實在看不下去,才給他起名為沐,不過因為家世不好的緣故,陳沐至今都沒有表字。
「若果真如此,我這就帶領差役前去捉拿這些細作。」
事實上,哪怕王公貴族,皇室子弟,都有起賤名的傳統。
「自我擔任縣令以來,這個傳統從未停止。」
就比如赫赫有名的漢武帝劉徹,小名就叫劉彘,彘者,豬也。
陳沐臉色凝重的說道:「我曾經被主公徵召為部曲,立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功勞,又返回安豐縣繼續讀書。」
軍事已定,張遼不敢怠慢,率領舒縣僅有的三百騎兵,日夜兼程往安豐縣而去。
陳沐卻是沉聲說道:「今主公西征,廬江郡兵力空虛,袁術既然派遣斥候潛入安豐縣,必然要對安豐縣用兵。」
此人當初全家被縣丞所害,自己成為孤兒在寒冬臘月艱難求生,差點被凍死在柴火垛子裡。
若無意外,二人根本熬不過那個寒冷的冬天。
有了縣令的命令,再加上他們得知居然有人打安豐縣的主意,百姓們紛紛踴躍加入義軍。
安豐縣衙。
他本以為,張遼心中記恨當日之仇,處處與自己過不去。
縣尉搖頭道:「有關商業之事並非屬下管轄,因此尋常時分並未注意,縣令為何會忽然提及此事?」
正是因為這份貪念,袁術才沒有攻打江夏郡,反而選擇攻打廬江郡。
「郡守府距離安豐縣太遠,若此時再去求援,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特別是在農村,甚至很多村民都不知道別人的真名,平常都是以大狗娃、二狗娃之流稱呼。
陳沐聞言,這才怒氣稍減,收劍入鞘。
縣尉擔心夜長夢多,不敢怠慢,人數征夠以後就趁夜迅速朝著縣中趕去。
縣尉當即領命而去。
張遼悚然而驚,道:「既如此,某先率領三百騎兵星夜兼程奔赴安豐縣,讓郝司馬率領三千兵馬隨後前去馳援,使君自領兩千兵馬鎮守舒縣,可否?」
熬了整晚的眾人領命,全都跑去睡覺。
張遼麾下無人可用,算來算去也只有郝萌有過統領大軍的經驗。
周琦非常注意這種事情,因此除非到了戰爭時刻,否則哪怕是各郡郡守,都沒有資格私自徵召義軍。
莫以為這種名字不會出現在古人之中。
如此一來,縣尉所率領的千餘義軍,就瞞過了這些細作的耳目,趁夜進入城中。
郝萌心情激盪,雙手抱拳,道:「承蒙都尉與使君信任,某敢不效死!」
卻說混入城中的袁軍細作,當夜提心弔膽,幾乎全都手持武器,沒敢睡覺。
郝萌也不敢怠慢,率領三千步兵朝著安豐縣方向疾馳。
等到周琦使用戲志才之計,利用大別山匪首黃穰起兵叛亂,將安豐縣境內豪強大族屠戮一空,收回了許多田地,就開始張榜安民,將所有流民都安置了下來。
說起陳沐,可能很多人並不知曉是誰。
卻說張遼聽到了杜畿的話,當即臉色微變。
杜畿點了點頭,道:「文遠若馳援安豐縣,當速行。」
為了配合義軍入城,陳沐特意執行宵禁,如此做雖然引起了那些細作的懷疑,他們在不了解事情原委的情況下,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安豐縣無論是作為車騎將軍的起家之地,還是安豐縣侯的封地,亦或是整個廬江郡幾乎能與舒縣相提並論的經濟中心,都絕不容有失。
與其白跑一趟,不如領兵殺入防備空虛的廬江郡,奪取安豐縣,將安豐縣內的作坊以及技術工人全都搶走。
縣尉見狀,不由心中駭然。
而且正如陳沐所言那般,事急從權。
陳沐作為安豐縣令,更沒有這種資格了。
「若袁術果斷引兵南下,將軍很有可能來不及馳援安豐縣。」
杜畿一面命人加固城牆,徵集守城物資,一面分別向鎮守九江的徐晃以及鎮守江夏的周承求援,還直接命人快馬加鞭奔赴巴郡,將自己的猜測告知車騎將軍,請求周琦允許徐晃、周承跨境救援廬江郡。
時至今日,再也沒有人敢說陳沐不夠資格,擔任安豐縣令之職位了。
十二歲以前,陳沐都沒有自己的名字,都是如同其餘賤民那般,只有一個賤稱,喚作二狗。
沒想到,事到臨頭張遼居然會交託兵權給自己,並且把身家性命都交託自己之手。
時間久了,安豐縣百姓自然感念陳沐之恩德,逐漸得到了人們的擁護。
彼時杜畿這位廬江郡守,以及張遼這位廬江郡都尉,都有可能因此被問責。
現在並非講究私人恩怨的時候,所以張遼才會提議讓郝萌領兵馳援安豐,如此幾乎是將身家性命都交託郝萌之手。
「且主公尚在安豐縣時,各個村落的青壯農閒時候,都會進行簡單的軍事訓練。」
也正是因為這些功勞的緣故,再加上陳沐學習的確優異,周琦又刻意提拔有能力的寒門,陳沐才能擔任安豐縣令之職。
就算以後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也有陳沐這位縣令一力承當,縣尉不用擔心自己的前途。
陳沐自幼聰明伶俐,否則也不可能獨自生活那麼久,讀書以後又非常刻苦,努力學習這些來之不易的知識,再加上妻子草兒的鼎力支持,才能在書院之中嶄露頭角。
對方真要果斷引兵南下,的確有可能在張遼以前攻下安豐縣。
杜畿也知二人矛盾,轉頭看向郝萌,問道:「郝司馬可願擔此重任?」
陳二狗自然也不例外,小時候始終被人稱呼小名,由於父母早早被害死,因此直到十二歲以前,都沒有取大名。
陳沐在屋內來回踱步,繼而猛然咬牙道:「我打算暗中徵召義兵,然後將這些細作一網打盡!」
陶淵明小名溪狗,宋武帝小名寄奴,李白小名明月奴。
之所以會給小孩取賤名,是因為古人認為賤名好養活,這種傳統不僅在中國擁有,哪怕國外很多地方,亦是有這種莫名其妙的傳統。
眼看宵禁已經解除,街道上已經開始逐漸有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們這才悄然鬆了口氣。
郡尉聞言,仍舊猶豫道:「話雖如此,然此舉終究不合規矩啊!」
「貿然打草驚蛇,反而不美。」
縣令陳沐召來縣尉,問道:「你有沒有發現,最近縣城之內自汝南而來的商隊,其中夾雜了許多青壯?」
陳沐不僅得到了被縣丞所侵占的田地以及財物,還因為年齡太小的緣故,被官府救濟到了十二歲。
縣尉聞言,臉色不由變得嚴肅起來。
就在他們鼾聲如雷之際,陳沐卻已經披甲執銳,帶著義軍直接殺了進來,將細作全部捉拿。
他們自睡夢中醒來,才開始還認為城中差役不多,想著負隅頑抗。
然而。
當千餘義軍殺了過來,十數名細作當場射殺以後,其餘細作當即心生恐懼,全都跪地投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