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端倪

  劉備雖然心動，然茲事體大，若是另設朝廷，重立天子，稍有不慎都會被打上叛逆標籤。

  別人或許不在乎，但是對於現在的劉備而言，名聲卻不容有失。

  他沉吟許久，這才說道：「此事日後再議。」

  徐庶目送劉備離開以後，獨自返回屋內，臉上露出了沉思之色。

  劉備沒有直接出言拒絕，說明這件事有戲，還是好兆頭。

  對方沒有答應下來，也說明心中有顧忌，必須要先解決了對方的後顧之憂，才能共商大事。

  當初周琦私下告知徐庶，打算另設朝廷，遵先帝遺詔另立朝廷，也讓徐庶嚇了一跳。

  直到此時，徐庶才知道車騎將軍居然有此後手。

  如果車騎將軍早就料到了有今日，才把陳留王從董卓那裡要了過來，這份目光與心機，著實可怕。

  士卒正準備去通傳，正在營寨內巡視的郝萌，卻是已經聞訊走了過來。

  只是前前廬江郡守陸康在此深耕多年，實在深得民心。

  他可是知道杜畿平日公務繁忙，兩人又分管軍政，平常很少會有交集。

  張遼將杜畿引入營帳之中以後，問道：「使君此來所為何事？」

  「好了，既然是軍令，吾遵守便是，勞煩郝萌司馬代我向張都尉通傳一番！」

  杜畿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滿臉讚賞的看著門口衛兵，道：「他們倒是盡忠職守，當賞！」

  直到在合肥厚積薄發，才一舉大破孫權，威震逍遙津。

  或者說，車騎將軍直接打下交、益兩州，占據整個南方，才有資格另立朝廷，讓兩漢並立。

  張遼聞言，卻是連忙告罪，道：「此事怪我，是我頒布的軍令，他們只是執行者而已，還請使君勿怪。」

  周琦這麼安排，也有著自己的考量。

  周琦固然知曉張遼乃可造之材，卻也要好好磨礪一番，無論將其派在廬江郡為都尉，還是把郝萌調到其麾下，都並非周琦故意噁心張遼。

  懷念陸績以後，自然會加深對於張遼的仇恨。

  最讓張遼感到無奈的是，車騎將軍居然將自己任命為廬江郡都尉。

  張遼應和道：「使君說賞，自然當賞，放哨借結束以後，前往後勤處領賞。」

  此舉讓張遼、郝萌二人都感到有些彆扭，只因兩人以前雖然並肩作戰，可自從郝萌背主擒了呂布、張遼以後，兩人之間就再無舊情。

  杜畿聞言，拿出了一些文書，遞給了張遼。

  若是他們上幾次戰場後還能活下來，也未嘗不會成為精銳。

  杜畿搖了搖頭，道：「此事或許與商業無關。」

  不過張遼身為郡都尉，而且手握重兵，這些人倒也不敢太過分，卻也會處處給張遼使絆子。

  正是為此，張遼留在廬江郡感覺有些不順心，若非必要，甚至都不願離開軍營。

  張遼猛然起身，對著杜畿深深一拜，道：「此事吾已知曉，多謝使君前來提醒。」

  杜畿自到任以來，就開始輕徭薄賦，但是由於廬江郡商業非常發達的緣故，府庫稅收卻仍只增不減。

  杜畿道：「文遠當初不就這麼做的嗎？」

  「鏘！」

  杜畿若非遇到大事，絕不會在沒有提前通知的情況下，就忽然來到城外的營寨之中。

  他打仗自然是好手，對於這些東西卻並不深了解，只能苦笑著說道：「使君有話但說無妨，這些文書某卻是看不太明白。」

  「若彼效仿文遠當日之舉，利用商隊作為掩護，突襲攻入廬江郡，如之奈何？」

  郡丞也知道商業稅對於廬江郡的重要性，態度才會如此嚴肅。

  他心中焦慮，急匆匆就往營中走去。

  郡丞見狀，當即斥責道：「沒看到這是郡守嗎，還不讓開，耽誤了公務，爾等可承擔不起！」

  奈何黃邵治軍不嚴，以致營寨遇襲，滿盤皆輸。

  無論如何，廬江郡都尉終究是兩千石武官，而且手中還握有五千郡兵，哪怕比起當初在呂布帳下，都更加顯赫。

  廬江郡，郡守府。

  張遼隨便翻了一番，看到只是商業稅以及來往商隊登記的文書，卻是感覺有些頭大。

  「郝司馬雖然位高權重，卻也不能違背張都尉軍令！」

  他看到杜畿以後，急忙上前行禮，而後對著看門的士卒罵道：「誰給你們的膽子，連郡守都敢攔？」

  他也希望，車騎將軍能將自己帶在身旁，或者平調到其餘各郡擔任郡都尉也未嘗不可。

  對於杜畿，張遼頗有好感。

  張遼卻是不同。

  饒是如此，他們仍舊沒有讓開身體，而是沉聲說道：「都尉有令，未得軍令外人一概不得入營，違者殺無赦！」

  別看郝萌身份遠遠高於這些衛兵，可軍中主將乃是張遼，郝萌也不敢真的拿這些衛兵如何。

  周琦知道項弘、陳文等人上限擺在那裡，因此把他們前途安排的妥妥噹噹，也不奢求二人以後能立下多大的功勞。

  百姓們生活好了，世家大族以及豪強、商人有錢了，心中的怨氣自然就開始慢慢消散。

  攔住杜畿的士卒，瞥了一眼杜畿腰間的印綬，不由臉色微變。

  而且這麼做，也能平息一下舊部心中的怨氣，何樂而不為？

  張遼聽到了郝萌之言，卻是神色微凝，急忙親自出去相迎。

  營寨內，張遼正在練兵。

  因此兩人除了平日公務以外，私下根本沒有任何交集。

  郡丞見狀，忍不住問道：「使君為何發愁？」

  張遼正在訓練士卒，忽然看到郝萌跑了過來，略帶喘氣的說道。

  杜畿有些開玩笑的指著門口士卒說道：「文遠治軍可真嚴，沒有得到文遠命令，這些人連我這位郡守都不肯放入營寨之中啊。」

  營寨立於城外，杜畿出城以後乘車行駛了將近一個時辰，這才來到了營寨門口。

  周琦對之寄予厚望，這才想著好好打磨一番。

  張遼雖然覺得呂布並非明主，卻也不齒郝萌為人。

  只因周琦出兵益州以前，分別給周承、周泰二人下達命令，讓他們守好江夏，小心防備袁術引兵來犯。

  郝萌臉色鐵青，正準備發作，卻是聽到了杜畿的聲音。

  張遼剛剛走到營寨門口，就看到了正在外面焦急等待的杜畿，急忙走上前去。

  衛兵話音剛落，門口其餘的士卒全都拔劍在手，對著郝萌虎視眈眈。

  不擔心明面上的敵人，就怕敵人玩陰的。

  杜畿拿出了一摞公文，道：「這段時間從汝南湧入的商隊許多，稅收卻並不見漲，其中必有問題。」

  「張都尉軍令，門口衛兵放哨之時，任何人主動靠近發起挑釁或者進攻，都將視為敵人，可當場斬殺！」

  如果換成一個碌碌無為的郡守，讓百姓們的生活越過越差，他們就會越發懷念陸績。

  自從投入周琦帳下以後，雖然明面上沒有人會說什麼，張遼卻仍舊感覺自己四處受人排擠。

  張遼聞言，臉色微變，急忙拿起了那些文書又仔細翻看。

  張遼能夠明顯感覺到，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人對自己的態度沒有以前那般惡劣了。

  江夏郡，淮河之上，周泰乘坐戰船在江面巡視，不敢有絲毫怠慢。

  如果張遼能夠洗盡鉛華，未來必然前途無量，乃是周琦最依仗的將領之一。

  他看向杜畿，問道：「使君可是覺得，這些商隊有可能是從汝南混過來的細作，打算偷襲廬江郡？」

  能夠有此轉變，也多虧了杜畿。

  當初張遼用計攻下舒縣，廬江郡守陸康雖說死在了呂布手中，可呂布現在已死，百姓們自然將這筆帳算在了張遼身上。

  也不怪張遼定下如此嚴苛的軍令。

  劉備都不願輕易表態，更不用說是袁術了。

  不過在徐庶看來，車騎將軍現在只占據兩州之地，除非得到了袁術與劉備的鼎力支持，否則此事必然不成。

  當初張遼襲殺黃邵，本來以廬江郡營中兵馬，哪怕沒有主將，只要穩住陣腳也夠張遼那幾百人喝一壺了。

  田豐雖然離開了，張遼這位幫凶卻是留了下來。

  廬江郡如今的稅收，絕大多數都來源於商業稅，杜畿對此非常在意，每隔幾天就會查探一下商業稅收，以此來判斷境內的商業是否持續繁榮。

  「來者止步！」

  說起袁術，此時卻安靜的有些可怕。

  忽然間，杜畿好似想到了什麼，猛然站起身，道：「速速備車，送我去張都尉營寨之內！」

  「主公雖然猜測袁術可能會攻打江夏郡，卻也未嘗沒有可能不會攻打廬江郡。」

  如今的張遼，相比起歷史上威名赫赫的那位名將，無論經歷還是能力上面，都有些差距。

  經過張遼嚴酷的訓練，這些郡兵此時雖說算不上精銳，至少也可堪一戰。

  郡丞聞言又驚又怒，正想繼續出言呵斥，卻被杜畿攔了下來。

  未曾想，杜畿走到了營寨門口，卻被看門的士卒給攔了下來。

  如果換成了張遼自己，最多只是棄呂布而去，絕對做不出擒拿舊主前去邀功之舉。

  看門的士卒急忙低下頭，道：「啟稟司馬，這是張都尉定下的軍令，我等不敢違背。」

  此前田豐設計坑了廬江郡的各大世家以及商人，幾乎讓他們虧得血本無歸，甚至逼得這些人出動刺客，打算鋌而走險刺殺田豐這位廬江郡守。

  郝萌大怒，就準備上前給說話那人一個耳光。

  除了周泰率領水軍在淮河巡視以外，周承也抽到了一萬人馬，分別屯於軑（dai）縣以及鄳（meng）縣。

  杜畿正色道：「最近自汝南進入廬江郡的商隊增加了許多，若是按照往日慣例，商隊增加商業稅必然也會跟著增加。」

  郝萌冷哼一聲，臉色陰沉的瞥了一眼那些拔劍在手的衛兵，向杜畿告罪一聲，就朝著營中走去。

  軍營不讓外人進入，乃是必須執行的鐵令，連郝萌這位軍司馬沒有命令，也不得私自帶外人進來，就是為了防備軍營內有敵人奸細，裡應外合前來偷營。

  郡丞還以為有商人逃稅，臉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郝萌當初擒了呂布、張遼獻給周瑜，周琦雖然收下了對方，卻不齒對方為人，並未格外提拔。

  廬江郡因為安豐縣的緣故，再加上周琦的刻意扶持，逐漸變成了連通東西南北的商業重地。

  杜畿看著手中的文書，卻是不由眉頭微皺。

  只是他們等了許久，豫州境內卻始終無比安靜，反倒是讓周承與周泰二人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有了杜畿的提醒，張遼自然專門選重要的地方看，看完以後臉色變得無比凝重。

  這兩座縣城在淮河以南，與袁術的地界接壤，袁術若攻江夏，必會先取此二城。

  倒也並非張遼刻意針對郝萌。

  不經風雨，哪裡見彩虹？

  「休得上前！」

  他開口道：「勞煩幫忙通報一下，就說廬江郡守杜畿來訪，與張都尉有要事相商。」

  只因杜畿能力很強，自擔任廬江郡守以來，很快就平息了田豐留下來的爛攤子，而且讓廬江郡逐漸變得欣欣向榮起來。

  廬江郡的世家大族以及商人、豪強，沒有辦法找田豐報仇，自然也將這份仇恨轉移到了張遼身上。

  歷史上的張遼，先跟呂布東奔西走卻毫無建樹，後來投奔曹操以後總算有了用武之地，跟著南征北戰立下了汗馬功勞。

  所謂術業有專攻。

  心中煩悶，又不願離開營寨的張遼，卻是將怨氣發在了士卒身上，每日都狠狠操練這五千郡兵。

  沒想到，這些時日詳查起來，卻發現了不尋常的地方。

  「郡守乘車而來，說有要事拜見都尉。」

  並非這個官職不好。

  相反，周琦還專門把郝萌調到了張遼部下。

  「然而此次商隊增加不少，商業稅卻不增反降，文遠難道不覺得奇怪？」

  「且主公出征益州以前，已經叮囑過我們，要密切關注江夏郡情況，一旦袁術領兵攻江夏，文遠可自行決斷，是否要跨郡救援。」

  「某讓郝萌帶領兩千兵馬入城，供使君驅策守城，並且抓捕細作。吾自領三千兵馬屯於城外，與使君呈掎角之勢。」

  杜畿沒有拒絕，讓郝萌跟著自己領兵而還。

  張遼卻是廣派斥候，四處偵查敵情，那些進入廬江郡境內的商隊，更是重要調查的對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