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晨曦微露。
大理三千將士護送著李羨魚、李青蘿這一行人繼續趕路。
段正淳騎在駿馬上,臉色陰沉的可怕。
他被活活捆了一整晚。
天剛亮的時候,李羨魚親自過來澆了他一身水。
「段王爺,聽說過曹賊嗎?」這是李羨魚幫段正淳解除雪蠶絲漁網後說的第一句話。
段正淳當時僅是冷冷瞪著李羨魚,心裡的憤怒無法言喻。
「曹賊者,曹操也。當初張繡投降曹操,曹操志得意滿,竟當著張繡的面,霸占張繡的嬸娘鄒氏…」李羨魚笑吟吟地看著段正淳,說道,「以段王爺的文采學識,應該對這段歷史有所耳聞吧?」
段正淳暗哼一聲,沒有說話,深夜潛入李青蘿的營帳,他確實有些理虧,尤其眼前這人又提到了曹操、張繡、鄒氏這件例子。
「還望段王爺好自為之。」李羨魚湊近段正淳,低笑道,「別忘了,鎮南王妃也在,你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窺探之下。」
段正淳臉色徹底變了,他剛想詢問刀白鳳的下落,李羨魚便已經離開了。
這讓他驚怒交加,卻又無可奈何。
遇到李羨魚之後,別說是他,整個大理都算是一敗塗地。
尤其,他剛剛又從四大家將口中聽到了昨晚發生的事:李羨魚刀斬雲中鶴。
「你們不該放雲中鶴進來的。」段正淳嘆氣道。
因小失大。
四大家將臉上皆是羞愧之色。
裝飾奢華的馬車裡。
李青蘿揉著太陽穴,秀眉蹙的很緊,正在努力回想著昨晚發生的事情。
她記得昨晚正在陪著段郎飲酒作詩,飲著飲著就忘了後面的事。
「難道我醉了?」李青蘿狐疑,她的酒量還算不錯,不該那麼快睡著才是。
車廂里,除了李青蘿之外,王語嫣、李羨魚也在。
「娘,你怎麼了?」王語嫣看著李青蘿問道,心想著昨晚好像一直都沒見到娘親。
李青蘿臉上浮現一抹不自然,輕笑道:「昨晚娘多喝了幾杯,頭有點痛。」
「哦。」王語嫣也沒多想。
李羨魚說道:「昨晚段王爺派出手下,查了咱們曼陀山莊每一座營帳,想要找出王妃刀白鳳。」
李青蘿臉色略僵,一下子就變得清冷無比。
「他…他……」李青蘿咬牙,終究還算有幾分理智,沒當著王語嫣的面多說什麼。
李羨魚繼續道:「他們沒查到刀白鳳下落,之後又故意放~大淫賊雲中鶴進來,想要引起混亂。若非昨晚我正和語嫣一起研究那尊玉像,只怕語嫣就要遭殃了。」
「什麼?」李青蘿臉色徹底變了。
王語嫣笑道:「昨晚李大哥一刀就打敗了雲中鶴。」
「關鍵不是雲中鶴,而是段正淳。」李羨魚道,「伯母要小心些,那位段王爺最擅花言巧語,千萬別被他給騙了。在離開大理國境之前,刀白鳳的下落,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知道。」
李青蘿臉色青白變幻不定,秒懂李羨魚在暗示什麼。
「語嫣,咱們一起去騎馬吧。」李羨魚看向王語嫣,笑著邀請道。
王語嫣面頰微紅,輕輕嗯了聲。
兩人分別跟李青蘿打了聲招呼,便一同下了馬車。
車廂里。
「賤人!」李青蘿咬牙低罵,同時心裡泛起了一陣淒涼。
她本以為只要能夠把段正淳留在身邊,段正淳的心便會放在她身上。
卻沒想到,段正淳靠近她,竟然僅是因為刀白鳳那個賤人。
「昨晚肯定是給我下了迷藥。」想到這一點,李青蘿恨的牙痒痒的,枉費她昨晚還那麼期待,結果……
李青蘿臉色陰沉的可怕,整個人身上散發著一種陰鬱、『欲求不滿』的氣質。
車廂外。
李羨魚、王語嫣、真.刀白鳳三人縱馬上前。
「段王爺。」李羨魚來到段正淳身側,笑呵呵地招呼一聲。
段正淳原本想冷哼一聲,以做回應,瞥到王語嫣後,及時壓下了心裡的怒氣。
「李公子好手段啊。」段正淳淡笑道,「我還是小瞧你了。」
李羨魚聳了聳肩,說道:「沒辦法,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像段王爺你那樣幸運,一出生什麼都有了。
我所做的一切,都僅僅是為了活著。」
段正淳冷笑道:「這次過後,江湖上又要開始流傳李公子之名了。」
「虛名罷了。」李羨魚一臉風輕雲淡,輕笑道,「我這個人一向務實,相比於些許虛名,我更喜歡你們大理國的一陽指,和那些名貴藥材。」
段正淳神色冷了下去,一陽指是大理段氏的獨門絕學,這還是第一次傳給外姓人。
「小詩,你陪著段王爺一會,安撫一下大理將士的心。」李羨魚看了眼真.刀白鳳。
刀白鳳暗哼,面上微微頷首。
這幾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讓她不敢輕易妄動,李羨魚在她眼裡的形象,已經不是單純的『卑鄙下作』了。
心機深沉,算無遺策,陰狠毒辣!
她毫不懷疑:若是自己在這有所異動,自家譽兒必定會遭遇不測。
李羨魚、王語嫣繼續縱馬上前,留下段正淳、刀白鳳這對夫妻。
段正淳盯著李羨魚的背影,冷哼一聲,餘光瞥到身側的『小詩』,他本不想搭理李羨魚的這個婢女,但實在是太像了。
刀白鳳。
簡直就和自家王妃刀白鳳一模一樣。
「我也認識一個懂得易容術的女人。」段正淳想到阮星竹,輕聲感慨道。
他隱約感覺,阮星竹也讓李羨魚給擒住了。
四大家將相互對視一眼,十分有默契地放慢了馬兒前行的速度。
刀白鳳暗哼,開口道:「你說的是阮星竹…阮前輩?」
「哦?你認識?」段正淳不動聲色。
「她也在幫…我家公子做事。」刀白鳳淡淡道,有些不習慣用『小詩』的口吻說話。
「是嗎?」段正淳眼裡閃過一抹深邃,想著星竹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背叛他,肯定是讓李羨魚給威脅住了。
「你很喜歡阮星竹?」刀白鳳瞥了眼段正淳。
段正淳笑道:「當然了,我若是不喜歡,你家公子又豈會用她來威脅我?」
刀白鳳暗暗咬牙,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很好奇,你是喜歡阮星竹多一點,還是喜歡王夫人多一點?」
段正淳餘光瞥了眼『小詩』,心說她連我和阿蘿的事都知道,一定是李羨魚的親信。
「在我心裡,星竹和阿蘿一樣重要,一樣喜歡。」段正淳說了句,便反問道,「你覺得在你家公子心裡,是更喜歡王姑娘,還是更喜歡你?」
刀白鳳皺眉,淡淡道:「自然是更喜歡王姑娘。」
「那你不吃醋嗎?」段正淳笑問道。
刀白鳳眉頭皺的更緊了,心說我吃哪門子醋?
想到自己現在是『小詩』,刀白鳳只能說道:「我只是公子身邊的一丫環,哪配吃王姑娘的醋?」
「呵呵~,丫環又如何?」段正淳呵笑道,「我要是你家公子,一定會把你寵到天上去。」
刀白鳳:「……」
「只可惜你不是我家公子。」刀白鳳皮笑肉不笑。
段正淳臉上笑容越發濃郁,餘光瞧著『小詩』,越看越覺得像,情不自禁地說道:「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做你的公子。」
心裡想著,就算無法策反這個名叫『小詩』的婢女,噁心一下李羨魚也是好的,反正動動嘴罷了,自己總不會吃虧。
刀白鳳先是一呆,旋即整張臉都黑了下去。
這人還真是…風流成性,連個丫環都不放過?
四大家將全都移開了目光,心裡也多是生出了些許無語和無奈。
他們的主公確實太多情了。
段正淳繼續:「你家公子馬上就要迎娶王姑娘了,以我對阿蘿的了解,她絕對不會讓你繼續待在李羨魚身邊。」
「段王爺很了解王夫人嘛。」刀白鳳似譏似諷地道。
段正淳笑道:「我和你家王夫人認識快二十年了。」
「呵呵,是嘛。」刀白鳳皮笑肉不笑。
段正淳忽而斜身湊近刀白鳳,低聲道:「有一件事,不知道你家公子有沒有告訴你。」
刀白鳳不動聲色,問道:「什麼事?」
「她不牴觸我的接近?」段正淳暗道,面上則低聲道,「其實,那位王姑娘是我和阿蘿的女兒。」
「什麼?」刀白鳳一驚,旋即整張臉陰沉的仿佛能夠滴出水來。
段正淳悠悠說道:「不然你以為阿蘿為何不遠千里,專門從江南來大理?」
「早該想到的。」刀白鳳氣的咬牙。
段正淳渾不自知,繼續誘拐道:「我很了解阿蘿,以她的性子,極有可能會在你家公子和王姑娘成婚的那一晚,解決掉你。」
「那又如何?」刀白鳳語氣很沖,心裡又氣憤,又煩悶。
段正淳笑了笑,以為『小詩』這是在吃醋生悶氣呢,也沒多在意,繼續道:「你留在大理,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呵呵~,你是在拉攏我?」刀白鳳笑的很冷。
段正淳溫聲說道:「我身邊就缺一個像你這樣貼心的人兒,以後你跟著我,保證不會讓你受一丁點委屈。」
「跟著你?怎麼跟著你?也是在你身邊做個丫環嗎?」刀白鳳問道,心裡在冷笑。
段正淳瞧著『小詩』,心神微盪,連說道:「肯定不是丫環,如果你願意,咱們可以共結連理…」
刀白鳳一顆心沉到了谷底,隱隱泛起了幾分淒涼。
「共結連理?」刀白鳳面無表情地道,「那你的王妃怎麼辦?你敢把我留在鎮南王府嗎?」
「鳳凰兒…」段正淳看著『小詩』,並未多想,輕笑道,「她常年住在玉虛觀,很少回王府。你來我的鎮南王府,除了名分不能給你,其他的都可以讓你享受跟王妃一樣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