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雲中鶴髮出一道悽厲的慘叫聲,刺破了長空。
一條手臂,連帶著鐵爪掉落在地,鮮血四濺。
李羨魚手持長刀,壓在了雲中鶴的肩膀處,臉色沉冷。
雲中鶴的慘叫聲並未停止。
營帳外的四大家將面面相覷,都很好奇營帳內發生的事情。
軍營各處,將士們聽到雲中鶴的慘叫聲,先是一靜,隨後譁然起來。
天龍寺派來的十位高僧幾乎在同時衝出營帳,來到了玉像所在的營帳外。
四大家將對視一眼,也分別走出。
剛剛藥暈李青蘿的段正淳版.阮星竹猶豫一瞬,起身走出了營帳。
李青蘿的營帳內,段正淳也中了招。
之前,他潛入這座營帳,本想著阿蘿必定已經備好了好酒好菜等著他呢。
全然沒想到,待在這座營帳的,竟是假扮成王妃刀白鳳的那個女人。
阮星竹。
這是他的最新猜測。
他是不信阮星竹會害他的,故此並未設防,一邊向帳內走去,一邊詢問李青蘿的下落。
誰知,還沒走兩步,腳下忽然升起一道輕薄透明的漁網,一下子就把他困住了。
他掙扎兩下,不僅沒能掙扎開,反倒是被捆的越來越緊了。
看著走來的『刀白鳳』,他並未呼救,而是苦笑著說道:「星竹,昨晚你抓了皇兄,今晚又來擒住我,你這到底……」
段正淳沒說完,阿朱便點中了他的啞穴。
「我不是阮星竹,僅是李公子身邊的一個丫環罷了。」阿朱輕聲開口。
這個時候,段正淳才恍然大悟,他就覺得,自家星竹沒理由幫李羨魚對付自己才是。
他又掙扎一番,結果由雪蠶絲編織而成的漁網徹底把他給困住了,然後他就看到了從帳篷上方下來的阿紫,一張臉直接就黑了。
「爹,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阿紫笑吟吟地看著段正淳。
段正淳瞪著阿紫,老臉黑如鍋底。
「阿紫,別鬧了。」阿朱說道,其實她也喜歡胡鬧,但在阿紫面前,莫名的就變得成熟了些。
「嘻嘻,你不覺得很有趣嗎?」阿紫笑嘻嘻地道,「爹來私會情婦,讓我這個當女兒的給擒住了。你說咱們要不要把他拉出去遊街示眾?我好像聽說,要是抓住偷奸的,一般都是先遊街示眾,之後再浸豬籠…」
段正淳:「……」
阿朱:「……」
「他是你親爹。」阿朱沒好氣地提醒一句。
阿紫依舊笑吟吟:「是啊,不然我早就踢他兩腳了。」
段正淳:「……」
阿朱忍不住扶額,之前知道阿紫是自家親妹妹後,又得知李羨魚廢了阿紫的武功,她心裡還有點埋怨李羨魚。
此刻,只覺得李大哥太有先見之明了。
這個妹妹,太頑皮了,必須要好好管一管才行。
「小詩姐姐,你教我易容術好不好。」阿紫湊近阿朱,直接挽住了阿朱的手臂。
阿朱一頓,說道:「你娘親不也會易容術嗎?她比我厲害多了。」
「嘻嘻,我也跟娘學。」阿紫臉上嘻嘻笑著,靈動的眼珠子轉動著,心裡的想法很簡單:以學易容的緣由親近這位小詩姑娘,進而打聽李羨魚的一些事。
她想知道,李羨魚到底有沒有法子,幫她恢復功力。
阿朱剛想回應,就聽到了帳外響起的慘叫聲。
營帳內三人頓時一靜。
「我去看看。」阿紫說了句,直接舍了阿朱,跑向帳外。
阿朱低頭看了眼段正淳,猶豫一瞬,伸手在段正淳的肩井穴上一點,在段正淳的瞪視下,也走出了營帳。
相比於這位還沒相認的爹,阿朱更加關心李羨魚。
李羨魚手持長刀架在雲中鶴的脖頸上,邁步走出了營帳。
王語嫣緊緊地跟在李羨魚身後。
至於刀白鳳,只能幹看著,李羨魚並沒有為她解開穴道。
雲中鶴臉色慘白至極,右側肩膀仍在滴著鮮血。
「跪下。」
走到帳外,李羨魚開口道。
雲中鶴心中惶恐,雙腿一彎,直接跪在了地上。
「別殺我。」
雲中鶴抬頭,臉上滿是惶恐之色。
李羨魚沒搭理,目光掃過鎮南王府四大家將以及一眾天龍寺高僧,冷笑道,「嘿嘿,大理國三千精兵,外加天龍寺十位高僧,還有鎮南王府四大家將,竟然連一個淫賊都攔不住!」
四大家將、天龍寺十位高僧,以及幾位前來查看情況的大理將軍,臉色皆是一變。
「如果你們不想讓大理保定帝、天龍寺枯榮大師背負言而無信的名頭,那從現在開始,就給我好好守著!」
說到最後,李羨魚近乎爆喝,長刀猛然抬起,直劈而下。
唰。
一道血光閃過。
四大惡人中的色中餓鬼雲中鶴屍首分離,頭顱滾落在地。
周圍一片寂靜,所有人看向李羨魚的目光都變了。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小動作。」李羨魚冷冽一笑,譏諷道,「如果我真遭遇意外,你們大理國丟的臉,只會更大。」
沒人應答。
一些天龍寺高僧、四大家將餘光瞥向『段正淳』時,『段正淳』臉上正流露著些許緊張。
阮星竹確實在緊張。
只因此刻李羨魚流露出的氣勢,太過冷冽可怕。
王語嫣看著李羨魚的背影,感受到的並非冷冽,而是豪邁激揚,這讓她隱隱激動,有種與有榮焉的自豪,眼裡更是浮現出濃郁的傾慕之色。
阿朱眼裡也流露出了些許傾慕,和王語嫣不同的是,傾慕之餘,她還有些擔憂。
在心底,她是不想讓自家李大哥和段氏鬧的太僵的。
表情最為複雜的,當屬阿紫了。
她看到李羨魚一刀砍了雲中鶴,心中恐懼到了極致;而恐懼的同時,眼裡卻又浮現了極度的狂熱。
一刀立威過後,李羨魚看了眼段正淳版.阮星竹和刀白鳳版.阿朱,開口道:「段王爺,王妃,還請入帳一敘,商量一下接下來的行程路線。」
「……好。」阮星竹學著段正淳的腔調,回應一句,邁步走向李羨魚。
阿朱緊隨其後。
阿紫深吸一口氣,跟在了阿朱身旁。
李羨魚提著刀,轉身走回營帳。
「阿彌陀佛。」一位來自天龍寺的高僧雙手合十,衝著雲中鶴的屍體,念了聲佛號。
其餘僧人也都念起了佛號,四大家將面面相覷,都沉默了。
他們本想利用雲中鶴探一下李羨魚的虛實,沒想到最終卻使得李羨魚在這立威,他們大理反而成了小丑般的存在。
營帳內。
李羨魚擦乾了刀刃上的鮮血,略激盪的心漸漸冷靜下來。
「我的實力,比之雲中鶴如何?」李羨魚看向王語嫣,開口問道。
剛剛他能夠一刀斬斷雲中鶴的手臂,其實占了『趁敵不備』的優勢。
如果兩人正面交戰,他並不確定還能不能像之前那樣,一招直接斬廢雲中鶴。
「李大哥現在的實力,已經比他強了。」王語嫣笑道。
「是嗎?」李羨魚也笑了,又問道,「跟小磨坊遇到的那個僵臉武士相比,又如何呢?」
「僵臉武士…」王語嫣認真想了想,如實說道,「李大哥剛剛只出了一刀,我看得還不是很清楚,無法判斷。」
「這樣啊。」李羨魚點了點頭,沒再多問,轉而看向阮星竹、阿朱、阿碧,問道,「我吩咐你們做的事…都怎麼樣?」
阮星竹看了眼王語嫣,不動聲色地道:「我這邊很順利。」
阿朱尚未開口,阿紫便笑吟吟地道:「我們這邊也很順利。」
王語嫣瞧了眼阮星竹,一時疑惑。
她只知道阿朱正在假扮刀白鳳,並不知道阮星竹的存在,之前還以為眼前這位『段王爺』就是真的段正淳呢。
「這位是阮星竹前輩,阿紫的娘親。」李羨魚看出了王語嫣的疑惑,介紹一句,輕笑道,「等回到曼陀山莊,我會把所有事都告訴你。」
「哦。」王語嫣輕哦一聲,並未多問。
李羨魚看向阮星竹,問道:「阮前輩,如果讓你繼續假扮段王爺,你能騙過四大家將嗎?」
「這個……」阮星竹猶豫道,「只怕不能,他們太了解段郎了。」
「……」
李羨魚閉目凝思,主要在思量兩件事:
雲中鶴既然出現了,那段延慶八成就在附近,估計是想伏擊段正淳…他可不認為,以自己現在的實力,能斗的過段延慶。
李青蘿、段正淳之間關係,也不好處理…他並不想認段正淳這個便宜岳父,可又不能讓李青蘿發現是他在暗中搗鬼。
思量半晌,李羨魚睜開眼,望向還站在營帳門前的刀白鳳,嘴角勾出一抹弧度。
「說起來,解決這兩件事的關鍵,似乎都這位鎮南王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