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淳還在繼續說,在為『小詩』描繪一個極其美好的未來。
準確來說,他就是在畫餅。
事實上,如果不是此刻的『小詩』和王妃刀白鳳太過於相像,段正淳根本不會搭理她。
而且,在心裡,段正淳也並未真的打算把『小詩』收進鎮南王府。
他想做的,大致可以概括為兩件事:
一是噁心李羨魚,二則是希望能從眼前這位『假』王妃口中,得到真.王妃的下落。
只可惜,他並不知道眼前的『假』王妃,其實就是真王妃刀白鳳。
刀白鳳已經徹底失望麻木了。
她一直都知道這位夫君風流成性,曾經的她很是不甘,甚至為此做出了一件悔恨終生的事情…也因這件事,她時常都會對眼前這位夫君生出些許愧疚之心。
這也是她常年生活在玉虛觀的原因之一。
而現在,她心中的愧疚,已全被噁心所取代。
連一個甚至不清楚對方容貌的丫環都勾搭,她實在無法想像,這些年來,段正淳到底勾搭了多少女人,又在外面留有多少子嗣。
最近這些天,她已經知道了四個段正淳的私生女了:木婉清,鍾靈,阿紫,王語嫣。
「如果你的王妃知道你想收我進鎮南王府,你說她會怎麼想?」刀白鳳聲音很平淡。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絕對不會讓她傷害到你的。」段正淳聲音越發溫和。
刀白鳳沉默。
「她在你心裡,還比不上剛認識的我?」
「不是這樣比較的,你們都是我的心頭寶。」
「你才剛認識我,我就是你的心頭寶了?」
「當然,我對待每一個心愛的女子,都是真心的。」
「那我真是幸運,才剛跟段王爺你認識,在你心裡的地位,就已經比得上王妃了。」
「呵呵~,那你願意當我的心頭寶嗎?」
「……」
刀白鳳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今晚,你來找我。」
段正淳心頭一盪,旋即便冷靜下來了。
陷阱。
回想到昨晚的經歷,段正淳一時驚疑不定。
想著這叫『小詩』的丫頭,搞定的未免也太容易了。
「我怎麼感覺李羨魚是故意把這丫頭留在我身邊的?」段正淳狐疑。
「好。」
最終,段正淳簡單地回了一個『好』字。
心裡想著,若是陷阱,那就來個將計就計!
後方裝飾奢華的馬車裡,李青蘿伸著腦袋,望著前方的段正淳、刀白鳳,在咬牙切齒。
她已經知道這個刀白鳳是假的,但此刻看到段正淳和這假刀白鳳有說有笑,她還是忍不住嫉妒。
更前方。
李羨魚、王語嫣並肩同騎。
「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那天嗎?」李羨魚笑問道。
王語嫣腦海瞬間浮現當日兩人共乘一騎的畫面 ,羞澀的低下了腦袋,輕輕嗯了聲。
「那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嗎?當時你看到了什麼?」李羨魚又問道,臉上笑意更加濃郁。
王語嫣臉頰越發紅潤了,腦海回憶起當時登上小磨坊二樓打開房門後看到的場面。
她看到了什麼?
大概是…什麼都看到了。
「我們倆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緣分。」李羨魚悠悠說道,「你聽說過牛郎和織女的故事嗎?」
王語嫣自然聽說過牛郎和織女。
李羨魚道:「織女下凡,在河裡沐浴;牛郎看到後,直接拿走了織女的衣服,織女無奈只能嫁給了牛郎……」
王語嫣聽懂了李羨魚的言外之意,一顆心怦然直跳。
「可惜正騎在馬上…」
李羨魚看著王語嫣羞澀的模樣,想著要還是在馬車裡就好了。
此刻,他只能像個君子一樣:
君子動口不動手。
中午的時候,這隊人馬來到了一處型似月牙的谷地。
斜月谷。
三千兵馬停在了斜月谷外。
段正淳打量著前方的斜月谷,吩咐道:「丹臣,讓陳將軍派兵搜查一下前方的斜月谷。」
「是。」
朱丹臣點頭。
「昨夜雲中鶴潛入軍營,只怕大惡人段延慶也在附近…」段正淳思忖,他想起了一事。
自從上次在萬劫谷遭遇段延慶,回到皇都的段正明、段正淳兩兄弟便查了查關於段延慶的一些事。
當年,在段正明繼位之前,段正明其實僅算是大理段氏的旁支,當時真正的太子是大理延慶太子,也就是段延慶。
一場政變,使得段延慶那一脈大理段氏盡皆遭誅,天龍寺里一些段姓高僧扶持段正明登上皇位。
從某些方面來說,段正明的皇位,其實原本應該屬於段延慶。
段正淳查到,當年段延慶就是在這座斜月谷遭遇仇家伏擊,淪為殘廢。
裝飾豪華的馬車旁。
李羨魚、李青蘿、王語嫣正一同用餐。
「那個刀白鳳是誰?」李青蘿看了眼李羨魚,低聲問道。
李羨魚眨了眨眼,故意瞄了眼王語嫣,說道:「就是大理鎮南王妃刀白鳳呀。」
李青蘿蹙眉,也看了眼自家女兒王語嫣,感覺有點礙眼。
王語嫣渾然無覺,正在優雅的吃著飯。
李羨魚咬了口紅燒鯉魚塊,感覺味道有點淡,便將咬了一口的鯉魚塊放到了王語嫣的飯碗裡,輕笑道:「語嫣,吃塊紅燒鯉魚補補身子。」
王語嫣看著缺了一角的鯉魚塊,臉頰唰的就紅了。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李青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有點莫名的氣鬱。
「吃呀。」李羨魚催促道。
「……哦。」王語嫣吃了,吃的細嚼慢咽,卻又面紅耳赤。
「好吃嗎?」李羨魚問道。
王語嫣輕嗯一聲,其實好不好吃,她壓根就沒吃出來,光顧著羞澀了。
「好吃?我怎麼感覺味道有點淡啊。」李羨魚嘀咕。
「你們夠了。」李青蘿受不了了,就吃塊魚肉,還膩膩歪歪,就不能好好吃個飯?
王語嫣低頭,臉頰更紅了。
「語嫣,下午咱們一起修煉一陽指吧。」李羨魚轉移話題。
「好。」王語嫣點頭。
「修煉一陽指…」李青蘿眸光微動,說道,「嫣兒只怕不懂一陽指。」
王語嫣一頓,沒說話。
她確實不怎麼懂得一陽指。
「伯母的意思是?」李羨魚看向李青蘿,不用想也知道這草包女人要說什麼。
李青蘿清了清嗓子,說道:「說起一陽指,段王爺自然是行家。你想修煉,何不去請他過來教你?」
「這個……就怕他不願意啊。」李羨魚聳了聳肩。
「請都還沒請,你怎麼知道他不願意?」李青蘿沒好氣。
李羨魚道:「我才抓了他兒子,這時候去請他教我一陽指,只會碰一鼻子灰。我不去,要請伯母你幫我去請。」
聽到最後一句,李青蘿心頭一跳,餘光瞥了眼仍舊一無所知的王語嫣,輕哼道:「膽小鬼,我去就我去。」
說完,李青蘿一顆心怦怦直跳。
李羨魚眼裡閃過幾分笑意,心說這可是你自己要去請的,到時候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敢在王語嫣面前,跟段正淳秀恩愛。
又吃了幾口飯菜,李青蘿站起身,跟李羨魚、王語嫣交代一句,便走向前,去請段正淳了。
剛來到段正淳身邊,李青蘿還沒開口,就看到段正淳一臉的嚴肅。
「前方有埋伏。」
段正淳沉聲說道。
「埋伏?」李青蘿一愣。
「還請女施主後退。」這時,一名天龍寺高僧開口道。
昨晚,他目睹了李羨魚斬殺雲中鶴的整個過程,認為若是在這讓李青蘿遭遇到了不測,必然會對大理的名聲造成極大的影響。
段正淳看向李青蘿,溫聲說道:「阿蘿,你先回去。」
「段正淳,你還真是厲害,連曼陀山莊的王夫人竟然都讓你勾搭上了。」一道嫵媚的嬌笑聲自前方斜月谷響起,滿是調侃的語調。
李青蘿聽到這聲音,頓時一臉羞惱,望向前方。
段正淳神色一凜,旋即輕笑道:「可惜,葉二娘你不上勾,上次一別,段某想念的很呢。」
他聽出這聲音是四大惡人里的葉二娘。
「龜兒子,聽說你兒子讓人綁了,你幫他報仇了沒?」又一道聲音響起。
「岳老三…」段正淳輕語,淡淡道,「徒孫,見了你師爺我,難道不該跪下磕十個響頭嗎?」
「你奶奶的,老子待會割了你的腦袋。」岳老三大怒道。
段正淳淡笑不語,心中凜然以待。
葉二娘、岳老三雖然也算厲害角色,但還不至於敢攔截大理三千兵馬,外加十位天龍寺高僧。
在他們之上,還有一位真正的厲害角色:
大惡人,段延慶。
豪華馬車旁。
在聽到葉二娘的聲音後,李羨魚第一時間招來了刀白鳳。
「段延慶敢在前方攔截,必定有一定把握對付這三千兵馬和那十個天龍寺僧人。」李羨魚暗道,暗自警惕著。
待會萬一出現意外,那他就只能使用刀白鳳這張底牌了。
「堂堂大理皇帝、大理鎮南王、大理世子都被一個文弱書生控制住,你們可真給大理皇室長臉。」
一道極為難聽的聲音響徹在斜月谷內外。
段正淳凝目而視,打量著整座山谷,開口道:「我身邊有天龍寺十大高僧,實在想不通,你怎麼敢來這裡堵我。」
段延慶的聲音再次響起:「我亦是段氏,你憑什麼認為他們會幫你不幫我?」
段正淳笑了,悠悠道:「誰承認你是段氏?」
「是啊,誰承認呢?」段延慶似是在嘆息,「你們兄弟倆這次如此丟人,但仍舊能夠穩坐高位。
而我……誰願意支持呢?」
「如果你真想認祖歸宗,重回段氏,天龍寺是你唯一的去處。」段正淳淡淡道,「就算你能殺了我,大理的皇位也輪不到你身上。」
「能殺一個是一個。」段延慶冷笑。
段正淳眯起了雙眼,說道:「我身邊有天龍寺十大高僧,我不信你能殺的了我。」
「這就是你的倚仗嗎?」段延慶語氣里蘊含著幾分譏諷,「他們護得了你一時,護不了你三刻。」
「嗯?」段正淳臉色微變,看了眼身邊最近的一位高僧。
這高僧名叫本觀,是枯榮大師的親傳弟子。
「段施主,可還認得老衲?」本觀開口道。
「怎能忘記?」段延慶感慨道,「你算是我的授業恩師,我的一陽指就是你傳授的。」
當年,段延慶是大理國太子,身份尊貴,又一心向武,大理國上代皇帝專門從天龍寺邀請高僧,前來傳授段延慶武學。
本觀道:「既然還認識老衲,聽老衲一句勸,往事隨風去吧。」
山谷間沉寂許久。
「我已走上不歸路,無法回頭。」段延慶緩緩道。
「阿彌陀佛。」本觀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向前邁出一步,剛欲縱身而起,忽然感覺體內一陣發軟,面色不禁大變。
「啊,我的眼睛睜不開了,好痛。」就在這時,三千將士里忽然響起一道驚呼聲。
緊接著,又是一陣陣驚呼聲,要麼說渾身無力,要麼說眼睛痛的睜不開。
「我的眼睛也好痛。」李青蘿忽然驚呼一聲,雙手捂住眼睛,痛的睜不開。
段正淳臉色大變。
四大家將、天龍寺十大高僧的臉色也全都變了。
中毒。
顯然,這是中毒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