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海依舊如往常般起伏,一直漂浮諸天海的木筏仍然如舊,不一樣的是,木筏周邊海水無風也無浪,甚至連一點漣漪也沒有。
黃庭經,是能夠抵達大道的經文,修煉其經文可以堅定道心,道心堅可棄生死,肉身即使湮滅,只要道心仍存,無數年後,也會得見黃庭復拾真我。
「家與人,無人在何以為家,人尚存何處不為家?」墨衫無涯喃喃低語,眼中似有所悟,卻依舊模糊,仿佛他身為當局者,若有所悟,但仍不清晰。
有些人無懼生死,卻想魂骨皆歸故里,此心乃是生死之際的道心,可聚天地之怨化為執念得輪迴中的一線生機,道心萬千需堅定,條條大道皆可證,若道心不堅何以證道……
慢慢地,他眼中精芒如曇花一現般悄然流逝,迷茫似乎更甚幾分。
「道沒有盡頭,如果有,只會是自己。」這句話又一次在響徹墨衫無涯腦海中,他腦海中恰似萬千流光划過,隱隱有種要堪破自己道心所在。
心之彼岸,道之所存,道心無法決定所選的大道,卻能夠決定在所選大道上走多遠,悟得道心所在,便能走得愈久愈遠,直到停不下腳步。
不知過了多久,他似乎悟得道心所在,眼中迷茫之色漸漸褪去,陣陣難以言妙、玄之又玄的氣息自無涯身上散開,氣息如星河般浩瀚。
一念之間,他悟了!
不論過去、現在、未來,他之所在,便是道之所存!
前世如何,已是過往,今生依在,當問已心!
「過去是我,現在是我,未來仍會是我!我便是道·無涯!!」墨衫無涯心中萬念如繁星般划過,他聲長嘯,卻逐漸堅定下來。
他眼中如深淵般深邃,似看透了層層迷障,望見了靜止的海賊世界,他心中驚起波濤、翻起駭浪,片刻過去,他望著垂釣人的背影,身軀微彎拜了下去。
「前輩,多謝!」
垂釣人沒有說話,盡顯超脫風範,仿佛不屑於螻蟻對話,他抬手隨意一指,一道水幕浮現。
水幕中,景色慢慢變化,似穿過層層空間迷障,由泛著漣漪的海水變成宇宙,其中有漫天星辰點綴的星系、懸掛虛空的星河、諸多星辰盤旋的星雲……
墨衫無涯望著這一幕,沒有震驚,只有望一眼便被吸引的沉迷,仿佛所有的念頭連升起震驚都是一種貽誤。
他掃過浩瀚宇宙中的諸多奇景,視角慢慢拉近,星河逐漸演變為滿天星辰,有散發火熱的星辰、死寂漂浮的星辰、各種隕石盤旋的星辰……
慢慢地,墨衫無涯看到了星辰由遠及近的壯觀景象,穿過層層白雲,高山、流水、樹木一一浮現,仿若畫卷般在他眼前展開。
緊接著,水幕定格在一座青山之巔,其上存在一發須皆白的老道,墨衫無涯微楞,他前世見過這個道士,雖然容顏有所不同,但是氣質還是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測。
墨衫無涯望著老道,情緒有些複雜,正是這個老道年輕時贈與他黃庭經,他轉世前也疑似隱約見過老道……
「小友,一切可還好?曾經的煞氣是否還困擾小友?」隔著水幕,老道也發現了他,言道。
他沉吟少許,「還好,只是想問,前輩是否還在那個世界?另外,我還能回去嗎?」說完,他心底便有些苦澀。
老道擼捋了捋鬍鬚,「小友不必擔心,所謂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只要實力夠強,便能跨越花葉之間,來往各方世界。」
老道轉念間,陡然一變,「不過,廟小不容真佛,需化身萬千,做紅塵引渡人?你可知否?」
墨衫無涯站在木筏上望著垂釣人的背影,若有所思,他隱隱間,有些明白為什麼第一眼看到垂釣人,心中就有一道身影與之重合。
所謂的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可能為真,不過那花葉世界中的真佛、菩提,也可能在他隨手便可以摘毀的一花一葉中……那些相對而言的真佛、菩提可能連螻蟻都算不上。
整個山海界,諸天海、萬界山歷經歲月滄桑而不滅,其空間無量,是很多超脫者都無法走到盡頭……正如無涯眼中的垂釣人,已經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他觀花葉世界正如垂釣者觀諸天萬界,實力所在的高度不一樣,看到的世界也不一樣。
墨衫無涯沉吟少許,「不知前輩何以教我?」
「這是自然,萬事皆有因果,你前世的煞氣被我收取,送你輪迴後你本應該是宿慧之人,然天道四九,大道五十,那遁去的一,讓你有了輪迴胎障,直到最近方醒。」
老道言明因果,接著道「不知小友有什麼要求,如果可以了結這段因果,貧道儘量應承下來!」
老道與墨衫無涯說了很多,譬如他所知的地方是諸天海,也告知了前世所在世界的坐標,最為重要的是,他知道了老道取走的東西,是他前世的真靈。
所謂真靈,就是輪迴中也不可磨滅的東西,也能洗滌真靈中的紅塵記憶,每個人真靈的多少都是固定的,靈魂只是真靈的衍生物。
逾是強大的生物,在輪迴中都會用靈魂抵禦消磨力量,從而保存真靈投胎轉世,但是輪迴是不可以投機取巧的,正如一杯恰到溢滿處的水,無論怎樣端著都會溢出一點點,即使是肉眼不可察覺的一點點。
而輪迴,就是補充這杯名喚真靈的水,真靈愈發純粹愈接近前世,但接近永遠是接近,恰如世間沒有相同兩瓣的花,新生命誕生時都會有第一個劫難,輪迴胎障,可以遮掩真靈的復甦。
而老道取走的真靈,便是使無涯前世誕生煞氣體質的部分,再加上輪迴中,無涯的真靈進一步磨滅,轉世後又遇到了輪迴胎障,最後,不純粹的真靈便陷入了輪迴胎障中。
老道為了抵消取走真靈的龐大因果,將一切都告訴了墨衫無涯。
無涯站在木筏上,在老道敘述下,他漸漸了解一切,也有些沒有了解,譬如老道為什麼會取走他可以孕育煞氣體質的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