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細想。

  這一次沈初夏接了電話，語氣已經換了。

  「您好顧老師，不好意思，剛剛是我妹妹接的電話，她不知道是您，很不好意思。」

  沈初夏語速很快。

  電話那頭的顧春波明顯也是鬆了口氣的感覺。

  「沒事，是這樣的，沈初夏同學，我看到了你寫的那句詩，我覺得很有味道，很不錯，所以想知道，你還有沒有其他的詩句？」

  顧春波說話很客氣。

  「詩？」

  「我還會寫詩？」

  「我出廠之後，還能有這個技能呢？」

  沈初夏聞言一愣。

  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會寫詩。

  「就是那一句，『我想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那頭的顧春波說著話，話語中，還外帶著幾分激動和欣喜：「這句詩簡直就是妙，很妙，非常妙。」

  「以最簡單的語句，勾勒出最簡單的生活畫面，卻偏偏蘊含著令人難以想像的幸福的味道！」

  「妙了！絕了！」

  「我看過無數的現代詩，但是從來沒有你這一句話的詩來的打動人心！」

  「真的，沈初夏同學，我看你很有作為一個現代詩的詩人的潛質！」

  「我覺得你可以的，你甚至有希望，引領整個華夏的現代詩的詩壇！」

  顧春波語氣越發激動和興奮。

  夾雜著那邊顧春波老伴偶爾急切的喊著什麼別激動，裂了，裂了之類的喊叫聲。

  沈初夏腦子一陣懵。

  她緩了好久，才理清楚思路。

  那句詩……

  她看了眼身旁的林南。

  之前就是林南出門的時候隨口說的一句話，她給改改發到了qq簽名上。

  然後不知道怎麼就到了顧春波的眼中。

  顧春波是詩句協會的主席，所以見得欣喜，當即就為此專程打來了電話？

  理清楚這一切思路的沈初夏，猛然一驚。

  連帶著她看向林南的視線，都分外的驚詫。

  走在她身旁的林南壓根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是身旁的沈初夏，臉色接二連三的變化。

  從最開始的不耐煩，到後來的乖巧，然後是驚愕，發愣，最後到現在以一種極為怪異的眼神看了過來。

  這個眼神看得林南心底一陣涼颼颼的。

  「餵？沈初夏同學？你還在聽嗎？」

  電話那邊，是顧春波的問話聲：「我是非常認真的和你說這個事情，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

  「我覺得你很有潛質！」

  「要是在高中時候，你可以出一本暢銷的詩集的話，那麼未來高考，說不定可以直接保送進燕京大學文學系！」

  「我這裡正好有一個關於幸福的主體的現代詩徵文活動，你看你要不要把這一首詩再寫寫，擴充一下，然後參加一下這個比賽？」

  顧春波一個人說個沒完。

  他實在是太興奮了。

  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到沈初夏的回話。

  「顧老師……你可能誤會了什麼。」

  電話那頭的沈初夏聽得一陣陣發愣，雖然保送什麼的，很有誘惑力，加上現代少女詩人這種頭銜，聽起來貌似也很不錯。

  但是沈初夏不是一個喜歡占人便宜的人。

  她決定還是說出真相比較好。

  「誤會？你是指什麼誤會？」顧春波怔了怔。

  「這一句話不是我說的，是我……嗯，額，算是我一個朋友說的話。」沈初夏硬著頭皮開口：「我只是改了改，發上去的。」

  「他才是原創者。」

  「不過他也不是一個詩人，他就是一個很普通的高中生，除此之外，或許會彈點鋼琴，但是談詩……他可能不會吧。」

  沈初夏老老實實的開口：「而且他學習，貌似有點不好。」

  學習不好。

  聽到這個話的林南轉過頭，看了眼沈初夏。

  沈初夏沒理會林南。

  她尚且還在認真的打電話。

  「學習不好……嗯，學習不好也不一定就不會寫詩。」

  「不然，沈初夏同學，你口中那個朋友，在你身旁嗎？要不然你把電話給他，讓我和他說下？」

  顧春波斟酌著語氣。

  他現在也是冷靜了下來。

  如果只是一個學生偶然所想的一句話。

  那麼想要成詩句。

  恐怕是極難的。

  況且從對面沈初夏的那種態度上來看。

  可能對方的學習真是差勁到了極點吧。

  但是顧春波，還是報以期待。

  「那……那我跟他說一下。」

  「不過老師，你可別抱有太大的希望。」

  沈初夏還是忍不住提醒一句。

  以前呂丹和沈初夏她媽打電話的時候，就經常會提到林南學習成績的事情。

  呂丹很擔心林南以後考不上好的大學。

  反倒是林南感覺還是很看得開的感覺。

  沈初夏偶爾也會在旁邊，所以知道林南的成績很差。

  她捂住手機筒，一臉鄭重的看著林南。

  「我學校的老師要和你說話，因為你說的那一句話，他覺得是一句詩，他很看好你。」

  「但是你可別給我亂說話，你不會詩句就說不會，不懂就是不懂，別不懂裝懂啊。」

  「我在老師面前，還是挺有名氣的。」

  沈初夏說著話，林南一臉懵。

  ？？？

  詩？

  原來我還會作詩的嗎？

  我居然這麼優秀？

  沈初夏沒給林南更多思考的時間。

  她一把將手機遞給了那邊的林南。

  林南接起電話，才說了一個餵字。

  那邊顧春波已經調整好了情緒，也冷靜了下來，沒最開始和沈初夏打電話時候的那種激動感。

  「餵。您好，是沈初夏同學的朋友嗎？」

  「對。」

  「嗯，請問你是哪個學校的？」

  顧春波斟酌著語氣。

  教學水平最高的，無疑就是夏城那邊的幾個高中。

  如果不是夏城一中，是夏城二中，倒也還行。

  這個年齡的教師，對全省學校的教學水平，多半有著很深的了解。

  「我是冰城二中的。」

  林南開口。

  「冰城二中？」

  「嗯？冰城？」

  顧春波怔了怔。

  冰城二中在冰城還算不錯，但是放眼夏城那邊，就要差了不少。

  顧春波一下子有些失望，也失去了很多期待。

  他隨後一問。

  「你認為的幸福是什麼？」

  幸福？

  「我不姓福，我姓林。」

  林南誠懇開口，感覺到旁邊沈初夏殺人一般福眼神，林南頓了頓：「如果你真要問我什麼是幸福的話。」

  「大概……」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餵馬，劈柴，週遊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