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妄琛搖頭，拉開車門，示意楚綿先上車。

  楚綿並沒有浪費顧妄琛的時間，她沒吭聲，只是默默上了車。

  顧妄琛的車速還是挺快的。

  楚家門口，楚綿下車。她彎下腰，顧妄琛沒有下車。

  顧妄琛睨著楚綿，在等她開口，因為楚綿看起來有話要說的樣子。

  楚綿張了張嘴，確實有話要說，但又欲言又止，最後只說了一句，「如果很忙，可以推到後天。」

  顧妄琛的眉頭肉眼可見地皺了起來。

  還以為她要說什麼。結果說到最後，也不過是離婚的事兒罷了。

  顧妄琛嗯了一聲，很快車子離去。

  楚綿望著他的車身，眼神逐漸複雜。最後垂下頭，輕輕嘆了口氣。

  一轉身，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楚山。

  楚綿莞爾，很快小跑過去抱住他，「爺爺。」

  楚山哼了一聲，「我可是看到誰送你回來的！」

  「我們剛好餐廳遇到，他非要送我，我也拒絕不了。」楚綿聳聳肩，一副打趣模樣，「沒辦法啦，你孫女實在是太有魅力了！」

  楚山噗嗤一笑。

  哎！

  這個不知道深沉的小丫頭！

  「爺爺怎麼在這兒？」

  「你奶奶今天到現在都還沒回來，我這不是擔心嘛。」楚山雙手抱胸，很不滿。

  楚綿看了下手機，已經八點多了。

  也該回來了。

  剛放下手機，便看到門口停了一台黑色的車。很快，有人繞過車頭給千麗君開門。

  千麗君微微點頭，那人畢恭畢敬，然後離開。

  「喏，奶奶回來啦！」楚綿說完，便回家了。

  因為奶奶一回來，爺爺的眼睛裡就只有奶奶了。她站在這兒也不過是自討苦吃罷了！

  楚綿往後看了一眼，果然看到爺爺給奶奶搭衣服，嘴裡囑咐著什麼，很溫柔，很討好。

  楚綿勾勾嘴角，難免羨慕幾分。

  曾經，她也以為自己和顧妄琛能這樣。無論多少年，都可以相看兩不厭。

  他們可以走到白頭，只要她夠努力，夠溫柔，夠聽話。

  可惜。

  可惜……這些只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

  顧妄琛的世界裡從未有過她。他從未想讓自己走進去過他的內心。

  楚綿抬眸，心裡難免酸澀。

  她推開臥室的門。

  房間裡的空蕩，更讓她想起在別墅的那些年。

  顧妄琛將她拋棄的徹徹底底。

  她真傻啊。

  真不知道究竟喜歡顧妄琛什麼，喜歡了那麼多年，那麼多年……

  可是，楚綿真的不後悔自己對顧妄琛的付出。

  畢竟愛情都是自己爭取的，不爭取，她只能永遠後悔。但爭取了，要麼是得到，要麼是清醒過來。

  楚綿清醒了。只是，這期間付出的多了一些。

  可沒辦法，一廂情願就得願賭服輸。

  楚綿躺在床上，她看著天花板，忽然收到了顧妄琛的簡訊。

  顧妄琛：「我會如約。」

  楚綿沉默幾秒，而後回覆：「好。」

  他會如約。

  她的三年徹底結束。

  ……

  次日清晨。

  楚綿昨夜睡得並不好。

  她在手機里翻到了三年前和顧妄琛領證時的照片。

  當時拿到紅本本的激動心情讓她難以忘懷。

  楚綿下樓，路過楚天河和盛晴，打了個招呼便出去了。

  盛晴知道楚綿要去做什麼，見她沒什麼情緒也沒有多問。

  楚綿開了一輛黑色的車。

  路上，楚綿放著特別嗨的歌曲。

  冷風吹得人莫名清醒。

  距離民政局越近，楚綿的心越是平靜。

  直到在民政局看到那個在抽菸的男人，楚綿的心終於泛起了一絲絲的波瀾。

  她不夠平靜了，這是她的問題。

  男人倚在車邊，清晨的冷空氣席捲著他，他身上莫名清冷。

  他微微抬眸，正好對視上楚綿的視線。

  楚綿靜靜地看著顧妄琛，雙手漸漸攥緊方向盤。眉頭微微皺起。

  他如約了。

  她的心卻也跟著空了。

  顧妄琛抿了下唇，他滾了滾喉嚨，將手中的煙捻滅扔進垃圾桶里。

  楚綿下了車，她來到顧妄琛的面前。

  二人目光對視著。

  顧妄琛破天荒地笑了一瞬，「今天挺好看的。」

  楚綿一怔。

  她只是穿了一條白裙子，搭了一件針織開衫而已。

  「你大學的時候總這麼穿。」他一邊說，一邊往裡面去。

  楚綿望著他的背影，心尖莫名疼了一下。

  可惜這句話是現在的顧妄琛說出來的。

  如果是以前的顧妄琛，她不知道會有多開心。

  她會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楚綿苦澀地笑了笑，說了句，「是嗎？」

  顧妄琛沒應聲，兩個人一路安靜地進到民政局。

  楚綿時而看看顧妄琛的側臉。他神色平靜，眼神黯淡幾分。

  顧妄琛和楚綿並肩來到工作檯。

  工作人員手裡看著文件，嘆著氣，問：「雙方都想好了嗎？」

  顧妄琛和楚綿很有默契地相互看了一眼。

  楚綿點了下頭，看著顧妄琛的眼睛，輕輕地說道，「嗯，想好了。」

  這句話不止是回答工作人員，更像是在和顧妄琛對話。

  她想好了，顧妄琛便也想好了。

  他們結束了，他可以立刻讓他的白月光進家門了。

  顧妄琛沉了沉眉眼。

  他似有話要說，卻又沉默。跟昨晚是一樣的狀態。

  楚綿轉過頭看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則是睨著顧妄琛，「顧先生，您也想好了？雙方都確定要離婚了，對嗎？」

  顧妄琛垂下睫毛，他剛要開口。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緊接著，有一道蒼老的聲音緩緩響了起來，「綿綿……」

  楚綿立刻轉過頭，來人可不正是林海媚嗎？

  跟在林海媚身後的是顧妄琛的媽媽周秀雅。

  楚綿站了起來。

  顧妄琛的眼裡多了幾分不解，她們怎麼來了？

  林海媚伸手握住楚綿的手心。

  她只是看著楚綿，遲遲都沒有開口說話。

  楚綿在林海媚的眼神里看到了千言萬語的不捨得。

  可是，林海媚沒有說話，什麼都沒說。

  周秀雅也是一樣的。

  「奶奶，以後我還是會經常去看你的，好嗎？」楚綿幫林海媚捋了捋頭髮。

  林海媚點著頭，眼眸卻慢慢變紅。

  楚綿睨著她，心裡說不出的酸澀。

  周秀雅眼底帶笑，她點點頭，示意楚綿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楚綿再看向顧妄琛。

  顧妄琛沉默。

  楚綿在想，如果此時顧妄琛挽留她，她會猶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