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奪命香雞腿
1998年10月3日，周六。
清晨7點20出頭，一輛中巴車就已經停在了青蓮鄉中心小學的校門口正對面。
陳馳手裡拿著免費買的包子，一口兩口香噴噴地吃著。
在柳教練煩躁的驅趕下，悠哉悠哉到地上了車。
因為買包子的錢就是柳教練出的，只因為他嘴欠問了陳馳一句你餓不餓，陳馳就馬上去包子店要了十個肉包子回來。然後從店門口就開始吃，等吃到中巴車前，已經有兩個下了肚子，剩下的，一隻手裡還拿著一個往嘴裡塞，另一隻手拎著滿滿一袋，光用看的，都能看出分量不輕。再接著，包子店的老闆就找過來了.....
「你上輩子是餓死的吧？」柳教練眉頭皺得死緊死緊，從陳馳手裡拿了一個包子出來，恨恨地往自己嘴裡塞，一邊轉頭又問張超和林一挺幾個，「你們吃不吃？」
張超幾個人全都搖了搖頭。
大戰當前，實在是沒什麼胃口。
別說什麼縣裡的比賽，對少體校的孩子來說根本沒什麼挑戰性，完全就是打一群垃圾而已。但問題是這場比賽就算再垃圾，那也是他們現階段所能遇到的為數不多的「官方組織賽事」，可和那些什麼什麼企業贊助的商業杯賽或者業餘比賽根本不是一回事。
贏了今天的比賽，至少要拿到前兩名，他們才有資格繼續往下打市裡的比賽。然後只有在市里拿到好名次，他們這些外援返回少體校後，才能繼續待在現有的梯隊位置上，甚至幸運的話，還能更上一步。之後，他們才能從少體校手裡，拿到參加後續全省14歲以下准專業段位的單打名額。而只有能打進省里，拿到比較好的名次，才會被省隊或者市體工隊看到一沒錯，僅僅只是「看到」，而不是「看中」
只有如此一環接一環，每一步都不能掉隊，張超和林一挺這些孩子，才能繼續保留住他們衝擊職業層級的希望。說起來，競爭確實不是一般的殘酷。
「吃不下啊，一年就這麼一次機會——」
林一挺嘴裡嘟囊著，其實他原本已經不對今年抱什麼希望了，因為在市二小他都已經打不上一號主力，轉學去三小，說到底也就是家裡為了挽回一點損失，
純粹是奔著顧建生放出的「獎學金」假消息去的，結果沒料到，這回不但拿到錢了，而且還抱上了陳馳這條奪命香雞腿。
這樣一來，如果能作為全市冠軍隊的主力隊員出線，那麼他也就有可能拿到參加全省比賽的名額。畢竟要知道的是，就連林州市少體校他們，這回都因為自身名額不夠，而不得不讓張超他們這些二隊的學生們分流到外面去當外援。
對林一挺這種曾經幾乎已經算是被淘汰過一次的孩子來說，眼下的局面就更加不易了。如果不是遇上陳馳，他其實已經不太可能，再和專業隊產生什麼交集。往後人生，最多最多，也就是去私人法球館當個業餘教練，給幼兒園小孩做點啟蒙訓練。
「好吧，吃不下就算了，只要不餓就行。」
柳教練也是過來人，自然明白幾個孩子的心情。
然後又扭頭看了眼還在吃的陳馳一眼。
陳馳見狀，急忙把剩下的包子往自己懷裡一藏，還目光警惕地瞪著柳教練，
腮幫子一邊嚼得飛快，吃完一個，趕緊又接上一個，生怕柳教練再來搶。
看著陳馳這沒出息的德性，柳教練不禁都被氣笑了，罵道：「你媽比格啊！
老子掏錢給你買的包子，我多吃兩個也不行嗎？」
可陳馳也振振有詞，滿嘴包子地大喊：「大不了我以後十倍還你嘛！你現在一會兒吃一個，一會兒吃一個的，我怎麼給你記帳啊！數都對不上了！你到時候吃了又不認怎麼辦！」
「我草，老子缺你這兩個包子？」
柳教練撲到陳馳邊上，張牙舞爪地就要再搶一個。
這時中巴車外頭，幾個校領導魚貫而入。除了李長征、顧建生和朱副校長几個人，還有陸老師和另外一個學校有編制的體育老師。
陸老師一進車廂就看到柳教練在欺負陳馳好寶寶，立馬就呵斥道：「柳老師！你幹什麼！」
「啊我———.—.」柳老師有點茫然住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種黃泥落褲襠的事情，每次都要在陸老師面前發生。
可好在車裡還有活人，張超笑著替他解釋道：「老師，教練在和陳馳開玩笑呢。陳馳剛才去包子店拿了十個包子，人家老闆跑來管教練要錢了。教練說要多吃幾個回本。」
聽到這話，陸老師的臉色總算好看了幾分，不過還是堅持把責任往柳教練頭上推，說道：「我看你整天就跟孩子瞎鬧，一點正形都沒有。」
柳教練嘿嘿嘿傻笑兩聲。
這時朱副校長左右看了看，見校隊的6個孩子都已經到了，其他該來的也都來了，便開口說：「李校長，顧校長，咱們人都齊了，可以出發了吧，一會兒別堵路上了。」
李長征坐在車前面一個單獨靠窗的位置，聞言點點頭，淡淡應了聲：「嗯。」
秦主任便對司機說道：「師傅，開車吧。」
司機沒有二話，把車門一關，發動車子，便緩緩朝路中央開去。
陳馳吃著包子，看著車外的校門慢慢倒退。
學校門口，還有不少孩子這會兒正背著書包往裡走。中心小學這邊，從三年級開始，每周六的早上還有個「學習興趣小組」的課。小小年紀也是活得又累又虛偽。
畢竟正是愛玩愛偷懶的年紀，誰家的孩子，能對學習有什麼興趣呢？
「陳馳啊。」
陸老師笑嘻嘻地坐到陳馳身邊，看陳馳吃得滿嘴油，不由得露出一抹姨母笑來。
陳馳盯著陸老師，思想鬥爭了好幾秒，才遞出一個包子，問道：「吃嗎？」
陸老師搖搖頭。
陳馳明顯鬆了口氣，趕緊又把頭警向窗外，生怕再跟她對上。
就是小氣。
陸老師自然能看出陳馳的這點小心思，摸摸他的頭，小聲地說：「吃這麼多，等下打比賽的時候，別搞得肚子不舒服啊。」
「不會的。」柳教練插嘴道，「今天要打一整天的比賽，陳馳下午再上也不要緊。對手我們都研究過了，整體實力不強，陳馳上不上都能拿下。」
然後另外一個體育老師也補充道：「而且這次只要能拿前兩名就行了。』
「哦—————」陸老師恍然地點了點頭。
她其實不是去看比賽的，只是搭學校的順風車回縣裡的家裡而已。
所以陳馳上不上場，陸老師並不關心。
反正只要最後陳馳能打贏就好。
幾句話後，車裡的聲音，很快就安靜了下去。
車子緩緩駛出青蓮鄉的範圍，開上了通向縣城的那條過道，
陳馳看著車外那條幾個月前走過的馬路，不一會兒，等吃完手裡的包子，忽然幽幽地對柳教練說道：「老柳，你什麼時候幫我聯繫老王啊？」
「啊？」柳教練一，顯然是早就忘得一乾二淨，還反問道，「什麼老王？
「王志軍啊！」陳馳大聲道，「你不是說了，要幫我聯繫他的？」
「我沒啊——.」柳教練繼續茫然。
車裡的幾個領導也奇怪地互相看看。
朱副校長隨即直接問道：「你找王志軍幹什麼？」
陳馳想也不想就回答道：「老王說了，等我法力值過了50點，他就過來接我去少體校。」
這話一出，朱副校長和顧建生兩個人，雙雙臉就拉了下去。
不是—
你去了少體校，那我們以後怎麼辦？
倒是李長征，這會兒成竹在胸的，絲毫不覺得煩惱。反正他如今只求一個全市名次，下星期這個時候就能搞定，至於陳馳以後去哪裡，跟他完全沒有關係。
當然，他也並不是完全共情不了朱副校長和顧建生，便一副「我知道你們急、但你們先別急」的口吻，緩緩地說：「先別考慮那麼多，先把眼前的比賽打好了，往後的事往後再想。」
這話也不知道是對兩個副校長說的，還是對其他人講的。
但總之確實很有用。
因為車裡幾乎每一個人，都覺得這話跟自己有直接關係。
「對啊，先打比賽吧。王指導那邊，我們有機會再幫你問問———」
柳教練對陳馳說著騙鬼的廢話。
陳馳明顯不滿，說道：「那我自己去找他好了。」
「嘖！你這孩子，怎麼這麼—————」顧建生沒好氣地眉頭一皺。
陳馳立馬大喊：「你們自己說的啊！說話不算數！」
「行，行！祖宗！」朱副校長高聲呼喊，一邊暗暗地拍了兩下顧建生的胳膊，「等比賽先打完，我們再幫你聯繫，你先乖乖地，把自己該幹的事都幹了，
算我們大家求你了，行不行？」
「這還差不多——」
陳馳翻了白眼，看似好像談妥了，可不等學校領導歌口氣，這貨立馬又接上一句，「還有啊，今天我要去那個什麼社會保障特殘疾認證中心辦那個法力覺醒的證，有錢拿的！」
「好，好————」朱校長什麼都答應，什麼都點頭。
「還有！還有！我還要做個法力屬性的檢查！」
「那要不要再給你買點吃的喝的啊？陳大人？」
「弄點喝的吧，剛才包子吃得有點膩，我想喝點果汁。」
「你踏馬——」
朱副校長一下子就暴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