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遛狗

  「好！有志氣！國青隊又怎麼了！照打不誤！」李長征啪啪啪地站在場邊鼓掌，相比起對面因為楚欣然發球違例而全體不敢聲的心虛和沉默，他這會兒反正是熱血沸騰了。

  丟一個球又怎麼了？比賽有來有回，那不是很正常嗎？

  幾分鐘前還想把自己的手給剁了的李校長，此時滿眼已然只有對勝利的渴望！

  陳馳贏下的那2分是分嗎？

  那踏馬是吹響青蓮鄉法球事業發展衝鋒的號角！

  李長征滿腔雞血，甚至不禁進一步期待地想一一如果今天能當著林州市法球圈子這群頂層頭頭腦腦的面，把有著國青隊員坐鎮的少體校都干翻了——

  那這場勝利的含金量，這該高到什麼程度？

  好啊！我果然還是抽了個好簽！

  剛才是不是有人說市體委的羅主任就要來了？

  羅主任！你可快來啊！

  快來看我們殺BOSS啊！

  我踏馬要是市領導，等這場比賽打完了，我都要調我自己去市里去！

  少說也該升個市直機關的處長！

  「穩住！穩住！早晚也要跟他們打的！今天我們就是來拿第一的！」李長征也豁出去了，

  亂叫，叫得對面少體校的邱校長整張臉都發黑。

  這場比賽對其他學校來說，輸了也就輸了。可他們少體校這會兒，哪兒還有什麼退路？萬一輸了，可是就是他邱其光的重大工作失職！是嚴重的政治錯誤！

  於是邱校長也忍不住了，「楚欣然—.」

  不料剛一張嘴，玻璃牆內的楚欣然反應卻比他還大，立馬扭過頭，就是憤怒的一聲：「喊什麼！還怕我打不過這小孩！？」

  「你這—————」邱校長鬧了個沒趣，一嘴的話，又給生生摁了回去。

  「瞎幾把叫·—」場內楚欣然滿臉不悅。

  他堂堂國青隊員，居然在林州這種法球窪地，遭到這種質疑。

  簡直踏馬奇恥大辱！

  楚欣然翻著白眼，又看了眼比分牌。

  2：1...

  到此為止了！

  楚欣然沉著臉，搓了搓抓在手裡的球，又甩了甩法杖。

  發球前的一堆小動作，多多少少，出賣了他此時的心理狀態。

  而球網對面，陳馳卻早就已經安靜下來了。

  陳馳對楚欣然剛剛的那個發球，感到十分的不舒服。那個從他頭頂上掠過，直掛他身後反手側內底線角的球，讓他在那一瞬間，居然找不到任何可行的對策。

  跳起來接吧，力量肯定不夠，就算能夠到球，也必然會觸球出界。可回身去追，他又根本無法在那種角度下，第一時間及時追上。

  即便就算追上，但怎麼把球撈回來也是個問題。

  說白了，眼下的情形，就是兩人的身高差距實在太大。

  加上臂展和步幅，陳馳的體型上的劣勢，就更被放大得更加明顯。

  陳馳打球兩個多月，直到今天此時，他才終於切身體會到了了王志軍說的身體條件意味著什麼。只是他感覺有點奇怪的是，明明從林一挺到郭強、張超，還有柳榮光，這些人的身高臂展全都和楚欣然差不多，為什麼他們跟自己打的時候，卻從來不這麼發球？

  是因為蠢嗎？

  陳馳疑惑地想著，腦子裡各種胡亂聯想的同時，向後又退了一步。

  他站到了離內底線更近的位置，也更向中線靠攏了一些。

  而站在場邊的王志軍見狀，原本微皺的眉頭，一下子就鬆開了。

  好站位！內行看門道，老王輕輕點頭。

  就連並不希望看到陳馳打贏的王領隊，也誇了一句：「還行，臨場調整還是挺快的。」

  王志軍道：「這孩子腦子靈光。」

  「嗯。」王領隊皺著眉頭應了聲，又說，「不過還是不好打的。」

  「是啊———.」王志軍輕輕嘆道，也不好露出什麼期待語氣。

  與此同時，賽場上的楚欣然一瞧陳馳站位靠後了，心裡也馬上多了兩分焦躁。

  他的控球，可無法做到像世界冠軍劉良那麼精準。如果再像剛才那樣發球，陳馳站在現在這個位置，他搞不好要麼就把球打到陳馳頭上，要麼就直接發球出界了。

  楚欣然又揮了揮法杖，想要找個合適的發球角度。

  可這時卻聽裁判一聲哨響，示意他抓緊時間。

  楚欣然只好臉一拉，直接法杖對球一推，朝對面發了個短球。

  這一球發得又隱蔽又快速，而且球還沒過網，就已經從最高點往下落。眼看著好像要落進前得分區，形成罰球犯規，但又說不準，好像會往接發球區上蹦。

  裁判見狀，頓時叼著哨子，人都傻了。

  這發球不違例嗎？

  你個國青隊的小伙子，哪裡學來的髒東西？

  連著兩個球，當著我的面公然擦邊是吧？

  裁判緊咬著牙，強行控制著自己吹哨的念頭。

  但場邊一大群專業和准專業人士就憋不住了，少體校自己這邊，就先發出一陣充滿不理解的驚呼：「哇~~~」而球場對面，柳榮光更是直接跳腳，不等球落下就喊了出來：「犯規啊！」

  然而就在這一聲尖叫中，所有人眼看著法球壓著網前線落地彈起又落下，馬上就要二次觸地得分的瞬間，一個身影，卻風一樣呼嘯而至，一根普魯士軍刀貼著地面伸過來，將球往高處一挑，下一刻，直接反手一擺臂，手腕帶著法杖一扭，法杖的感應區摩擦著法球，直接將球挑過網去，挑向對手的正手位遠端！

  驚險又精彩的一個救球，而且夠快夠准！

  「我草！」

  「這也行！？」

  場邊一群小孩炸了。

  陳馳這兩下觸球，加起來都沒超過半秒。

  剎那間，楚欣然的偷襲發球，就變成了陳馳的反擊。

  而楚欣然面對這種情況，心裡所產生的震驚，也沒比邊上看戲的小孩們少多少。

  不過這回他站位靠前，注意力也足夠集中。

  於是幾乎就是在陳馳將球打回網的同一時間，他腳下就已經飛快啟動。可只是沒想到的是，這球追是追上了，但法杖剛一碰到球，就差點又控制不住。

  這什麼旋轉？！

  楚欣然腦子裡一炸，這球的旋轉，甚至比陳馳剛才那兩個發球的旋轉還要更加厲害。

  他怎麼做到的？

  就那麼隨手一擺，再加一個擰？

  楚欣然難以置信，可轉念之間，他自己也緊跟著把球一顛，迅速控制住了球旋轉，憑著超凡的手感，愣是把這個柳榮光碰到也必死的球，給生拉硬拽了回來。

  然而遺憾的是，當這前兩拍在電光石火間打完，楚欣然的站位和法球的角度，都已經不再滿足他反擊進攻的條件了。

  草泥馬！楚欣然心裡破口大罵一聲。

  最後一拍，只能將球撩回球網，形成了一拍毫無殺傷的勉強回球。

  不過這一連串行雲流水的高頻快節奏回球，在場邊的一群小孩看來，還是非常牛逼的。那個省城來的關係戶，就看得輕呼一聲：「強！」

  然而話音未落，陳馳的法杖，就已經戳到了球網前。

  人還沒網高的陳馳，舉著法杖從楚欣然眼前划過。

  那法球甚至都還沒開始下落，就被陳馳撥到了球網的另一側。

  你媽隔壁啊！

  楚欣然趕緊又邁步朝另一邊衝去，再一接球，又是個該死的不知道側旋還是下旋的玩意兒，於是只能再穩住，再打回。可一抬頭，陳馳的法杖，又在眼前了！

  啪啪啪！

  啪！

  啪啪啪！

  啪！

  連續四五個回合，陳馳每次都以單拍回球，打著節奏差，高速調動著楚欣然的跑位。楚欣然卻想不出絲毫的應對辦法，只能疲於奔命地來回折返，勉強招架。

  這飛快的節奏，看得場邊觀眾目瞪口呆。

  又過了好一會兒，場邊才忽然不約而同，爆發出一片掌聲和呼喊。

  「哇—！

  「這小孩好厲害！」

  「遛狗啊！我草！」

  賽場上，聽到遛狗兩個字的楚欣然，明顯心態略有起伏。

  已經數不清自己堅持了幾個回合的楚欣然，再又一次被陳馳調動到側方時，忍不住一咬牙，乾脆賭一把！直接也手腕一翻，將球往上一抬。結果居然還真讓他賭對了運氣，這一次沒有吃轉，而是順利將球挑高。楚欣然終於找到了反擊的機會，頓時臉上一喜。

  然後急忙調整好的球的位置，高高躍起———·

  啪！一發猛扣！

  直衝陳馳胸前得分區！

  「豁~~~」場邊一片譁然。

  還以為陳馳這球完了！

  然而這瞬息之間，陳馳的反應，卻是躲都不躲，直接憑手上的細微動作將球一架，那來勢洶洶的球，輕描淡寫地就被普魯士軍刀的強穩定特性卸去了力道。

  同時憑著剩餘的反作用，剛好彈起到陳馳最舒服的一個擰拉位置。

  啪！

  在所有人都沒想到的這一刻，陳馳極其舒展地把球反擰了回去！

  這幾乎又是一個防不勝防的單拍回球！

  楚欣然猝不及防，連忙伸出法杖去接。

  可球剛到他跟前，才和他的法杖感應區一碰，居然又線路一變，猛然下墜！

  這一變化，倉促到楚欣然的腦子根本都反應不過來。

  即便身體已經本能地做出回球的動作，可依然只能眼睜睜看著，法球旋轉著，穿過自己的防守空間，然後徑直地，輕輕一下，撞在了他的胸口。

  嗡·——

  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

  場邊的張超，一下子就激動地跳了起來。

  好熟悉的聲音！

  這尼瑪——

  「黃燈！」

  「黃燈！」

  場邊所有人沸騰了。

  楚欣然低頭一瞧胸口亮起的燈，當場臉色慘白。

  嘩！

  3: 1！

  裁判一吹哨，翻過比分牌，然後面無表情朝著楚欣然，掏出一張黃牌。

  黃燈。

  就算天王老子來了，這牌他也得掏。

  「暫停！暫停！」

  少體校場邊，球隊的歐教練急得滿頭冒汗，連聲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