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兩難的老王

  「叫什麼暫停？我有說要暫停嗎！？」

  楚欣然一肚子火氣從場上下來，摘下頭盔就沖少體校的歐教練狂噴。

  而老歐今年四十多歲快五十的人了，被楚欣然這毛頭小子大庭廣眾到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毫不留情地一吼，也頓時就有點掛不住臉，不禁臉色一沉。

  然而眼下這個節骨眼，邊上又有這麼多領導看著，他無論如何也發作不得。

  歐教練只能強忍住氣，對楚欣然解釋道：「我也不想暫停啊！我這不是沒辦法嗎？你節奏全亂了，你自己沒感覺嗎？一直跟著對面的節奏步調在打，這樣打下去怎麼行？你得把你的身體優勢發揮出來啊，別跟他打網前啊！他網前技術比你好！」

  「你踏馬放屁！」楚欣然直接一口怒噴，

  這一下子，就連少體校的校長邱其光，都忍不住臉色一變。

  「你怎麼說話的？」邱校長不滿道。

  「我怎麼說話？」楚欣然明顯有恃無恐，反倒脖子一硬，沖邱校長瞪眼，越發火大地喊，「我還想說你們呢！剛才他那個踩線，為什麼不吹！？」

  什麼踩線？你說之前又之前的那個球？

  邱其光都聽呆了，臉上寫滿無語。

  那個球都過去半天了，怎麼還沒完沒了？

  「你就別說人家，你自己不也—————」邱其光欲言又止，眉頭皺得死緊。

  剛才分明是楚欣然自己玩兒賴都沒玩過陳馳，現在居然還要反過來指責陳馳犯規。有一說一，

  這貨打球的水平不如陳馳，可那無恥的嘴臉，倒是真跟馳哥有得一拼。

  可問題今天大家過來，也不是比誰更不要臉啊！

  再說馳哥真不要臉起來，你楚少爺就真能頂住？

  邱其光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心裡已然有點後悔，自己怎麼找了個這樣的外援過來。還踏馬國青隊呢，連個八歲小孩都拿不下，也不知道這傢伙怎麼混進去的。

  眾人跟楚欣然實在溝通不起來，

  而楚欣然也不想聽歐教練瞎逼逼。

  可楚欣然正要起身返回賽場，人群裡頭，忽然有人冒出一句：「都搞錯了，根本不是節奏問題，就是這小子的技術問題。他看不懂陳馳的旋轉！」

  此話一出，石破天驚！

  「不會吧？」

  「看不懂旋轉？」

  「那還怎麼打球啊？」

  人群一陣騷動。

  楚欣然更是猛轉過頭，看向說話的那人，眼裡分明閃過一絲慌張。只不過，嘴還是硬的，死不承認地沖說話的王志軍吼道：「你說誰看不懂？」

  其他人也紛紛全都將目光投到王志軍身上。

  歐教練趕忙詢問：「王指導，到底怎麼回事？———.」

  楚欣然卻大喊：「別聽他胡說！他是放屁！」

  「呵呵，我放屁？」王志軍樂了。

  就楚欣然剛才那腳的表現，連續吃陳馳十幾次旋轉，被陳馳拖在網前跟死狗一樣地跑，只要是個專業教練，眼睛沒瞎的，誰能看不出這貨就是腦子裡沒有旋轉的概念？

  甚至王志軍都能猜得出來，楚欣然這麼多年打球，憑藉的完全就是球感和本能。

  遇上比他身體素質和球感差的人，他就靠身體能力平推；遇上和他旗鼓相當的，那應該就是靠賭博式的進攻來獲得勝利。

  只是楚欣然的球感天賦實在太強，是肉眼可見的，至少幾十萬個人裡頭才能出一個的天才，而跟他同年齡的那一批人，整體天賦又偏弱，這才讓他僥倖一路殺到國青隊去。

  然後到了現在，可想而知的—————

  一個國青隊員，居然想要通過借用地方名額，再給自己拿一個全國少錦賽的冠軍頭銜去鍍金，

  這個做法本身，就已經非常能說明問題了。

  楚欣然在國青隊打不上一隊，這件事王志軍是知道的。而且王志軍現在還猜測，就算在國青二隊裡，楚欣然可能也就是個替補乃至陪練的地位。

  那麼在楚欣然的身體素質和法球天賦都幾乎溢出的情況下，他為什麼還能混成這樣呢？

  答案顯然地，已經不言而喻，呼之欲出了。

  那就是楚欣然對比賽的理解層次，恐怕低到連小學生都不如！

  他的腦子，無法完全將自身的天賦全部兌現出來。

  也就是所謂的脖子以下頂配。

  渾身上下都是技術，可腦子裡沒有半點戰術！

  罕見，但也不是沒有。

  這樣的孩子，王志軍自己就帶過好幾個。

  無一例外，全都連全省比賽都打不了。

  當然了，那些孩子的天賦，和楚欣然還是沒法比的，差著不少距離。

  不過即便是楚欣然，他不照樣也在國少賽里翻車了嗎？

  不然為什麼這回要來「補」這個沒用的國少賽冠軍？

  還不就是不服氣，想要再來一遍？

  但可惜他不明白的是，在法球單打比賽里，不帶腦子，註定是過不了關的。

  王志軍憑自己多年混跡江湖的經驗猜測，楚欣然能混進國青隊，有很大的可能，這貨靠的是團體賽成績。因為團體賽還有兩個隊友，一個可以幫他化解對面的攻勢，做好防守，另一個則可以幫他組織進攻，給楚欣然找到最舒服的打球方式，

  楚欣然的所有缺陷都可以在團體賽上被掩蓋住，而優勢則會被進一步放大。

  畢竟只負責最後的攻擊，這可太適合他了。

  「你在國青隊的主項，是團體賽吧？或者男雙？」王志軍沒有多話，直接反問。

  楚欣然聞言一愜，眼神明顯慌了。

  大家都是吃這碗飯的，他當然一下子就能聽出王志軍話里的意思。只是誰能想到，在林州市這種小地方，居然也會有水平這麼高的教練？

  「是又怎麼樣？我主項團體賽，過來打單打就不行嗎？」楚欣然還是死硬，

  咬死不承認自己這些年就是靠蠻力上位的。

  「行行行，當我沒說。」王志軍也不想再多說。

  然而他不想多嘴，其他人卻不肯了。

  這場面，現在就指望教練出主意呢！

  你王志軍現如今是林州市體工大隊的男隊主教練，林州市方圓多少公里內，法球技戰術這一塊，權威中的權威，理論上的第一人！

  你踏馬人就在現場，這麼多領導看著，你還想隱身？！

  「王指導，接下來的比賽，你來指揮！必須拿下這場比賽！」

  王領隊直接就發話了。

  「我不合適吧，我是裁判長———」王志軍趕忙撇清。

  開什麼玩笑，這是讓我親手拿下愛徒？

  大義滅親也沒這麼玩的吧？

  可王領隊哪能聽這種話，立馬煩躁道：「說什麼廢話，讓你上你就上，你這個破裁判長，等這場比賽打完了再當。」說著居然伸出手來，直接把掛在王志軍胸前的工作牌就給摘了。

  邱其光見狀大喜，也急忙對歐教練道：「老歐，讓王指導來！」

  王志軍莫名其妙就被推上了台前。

  王領隊還怕楚欣然不聽指揮，又拉下臉，警告他道：「你現在給我好好聽王指導的話！不然我把你扣在我隊裡，你明年哪兒也不用去了！誰來說情都沒用，不信的你可以試試！」

  楚欣然畢竟改了年齡也就14歲，說到底只是個小孩。

  見領導一發狠，頓時若寒蟬不聲，也就算是默認了。

  王志軍卻是一臉不情不願，「你們這亂來啊，我能指揮什麼？」

  王領隊又沉聲一句：「你不把陳馳的水平全都逼出來，那我今天是來看他要威風嗎？」

  王志軍心裡頓時咯瞪一聲。

  看著王領隊一臉嚴肅，王志軍沉默兩秒，長長一嘆。

  「喉—.—

  王志軍走到楚欣然身前，輕聲道，「我沒有具體教過陳馳什麼，他的技術，都是自己練出來的。我現在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根據紙面上的東西，你打陳馳唯一的戰術，就是——」-拖！」

  「拖？」

  四周的領導、教練和孩子們，紛紛神色各異。

  然後王志軍又對楚欣然進一步解釋：「陳馳的法力值是76點，你是106點，你們可以對耗，最壞的情況，也是一換一。」

  「哦～～」眾人恍然大悟。

  這次的團體賽，少體校陣容深度極深。

  就算今天直接把楚欣然榨乾了，明天他們照樣有高手能頂得上去。

  可對面呢？

  只要沒了陳馳，那還剩什麼？

  就剩一群少體校分過去的二隊小孩了啊！

  那還不是摁著打！

  「王指導就是王指導啊！一針見血，直指要害！」

  「薑還是老的辣！」

  「我就說林州法球還得靠老王！」

  王志軍身邊彩虹屁飛起，

  老王卻是高興不起來，看著對面正在吃東西的陳馳，滿臉都是愧疚。

  好在這時，張建華又冒出來，趁機對王領隊道：「領隊，這邊比賽打完，我們可以招陳馳進體校啊，乾脆讓他轉學過來好了。」

  王領隊眼晴一亮，立馬欣喜道：「當然可以啊！這樣的人才，放在鄉下小學，不是浪費了嗎？」

  張建華看老王一眼，又說：「這孩子是我和老王一起找來的，家裡條件我知道，條件很艱苦，

  可能生活方面.

  「我們學校包了！」邱其光二話不說，直接拍板。

  媽的只要這次的冠軍能順利拿下，少體校招個學雜費全免的貧困生又算得了什麼？

  就這么小個小孩子，一年能花幾個錢？

  光吃能吃得了多少？

  邱其光信誓旦旦。

  王志軍最終還是妥協了。

  陳馳能先來少體校也行。

  他自翊為師父，可人微位輕，能力有限。

  能幫陳馳的，最多也就到這一步了·

  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