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國際慣例

  「哇！這球還能這麼打回去？」

  「亂來的吧，直接單拍拉回去了？」

  「搏殺戰術嗎—」

  賽場邊一片譁然。

  不管是青蓮鄉中心小學這邊，還是少體校那頭，兩邊的人全都對陳馳這一球的處理感到猝不及防。尤其是少體校的人，簡直是打死都想不到，陳馳居然上來就敢這麼下手。

  完全是沒拿國青隊的字號當回事是吧？

  「這小子———」王志軍驚喜得不行，滿臉都是驕傲。

  剛才那一球，一共就五拍。

  而陳馳的表現，只能用驚艷兩個字來形容。

  先是陳馳發球，採用的依然是王志軍印象中，以陳馳的身體條件應該用的下髮式旋轉發球，也就是站在網前由下往上推。但是很明顯，陳馳在發球時對旋轉手法的把控，已然早就不是最初和陳飛對壘時，那樣的生澀和稚嫩了。

  只是一個抖腕的動作，加上發球過網時，法球上附帶的法力屬性顏色，王志軍就能清晰地看出，陳馳這個球的旋轉水平已經很不一般。某種程度上，這就是專業水平的手法。

  隨即球過網後，對面的楚欣然舉杖接球，果然剛一觸碰，就差點吃了個發球。可楚欣然這小子的手感也同樣逆天，居然在已經把球碰飛的情況下，反應速度極快地又立馬接上一拍，硬生生把球又拉扯回來，並且下一刻，就瞬間銜接上一拍反擊扣殺。

  連續三拍，卻是不論頻率、質量還是能力，都遠勝柳榮光一個檔位的接化發。這樣的球，就算是王志軍自己，也只能在他的運動生涯巔峰期，狀態最好的時候才能打出來。

  但是看楚欣然的表現，這顯然是人家的日常操作。

  當時那一瞬間，就當楚欣然的回擊，以一個斜對線直奔陳馳正手側前得分區時，四周所有原本心思散漫的觀眾，一下子就全都看得心頭一頓。

  隨著那啪的一聲炸響，在場每一個人，都下意識地認為，陳馳這球100%接不住了。

  然而，下一個令人驚嘆的結果，恰恰就發生在了這一時刻。

  對面楚欣然志在必得的回球，陳馳居然直接上去就是一個大擺臂！

  法杖的感應區邊緣貼著球，狼狼地一記帶上拉的摩擦。

  他也不接，他也不化，他就直接，以一個在場所有人，誰也沒能看懂的角度-

  一把球反拉回去了！

  「我草！！」楚欣然毫無防備。

  天曉得那狗日的小子，他居然會單拍反拉回來！

  楚欣然眼睜睜看著陳馳的回球，直接穿越半場，落進自己身後的得分區。

  在全場一片譁然中，這位國青隊員跳腳大罵。

  王領隊懷抱雙臂站在一邊，微微點頭，對王志軍道：「老王，教得可以啊。這孩子敢打敢拼，

  技術紮實，場上心態確實好，碰到國青隊的都一點也不怕。」

  「是吧！哈哈哈——」

  王志軍像是聽到別人夸自己家孩子似的，眉開眼笑，不過還是承認道，「不過這招不是我教的，我都沒來得及好好教他。」

  「不是你教的？」王領隊面露疑惑，然後又望向賽場對面。連同張建華和少體校的其他一群人，這時也都紛紛把目光投降了站在另一側休息區裡的柳三拍身上。

  一大夥人盯著柳榮光看了幾秒，但旋即就不約而同，齊刷刷地搖了搖頭。

  「不可能。」

  「老柳教不出這樣的，他自己都沒這本事——.」

  「柳三拍，哈哈哈———」

  柳三拍的名聲，在江湖上早就臭了。

  嘲笑的聲音，隔著賽場，就那麼騎臉傳進柳榮光耳朵里。上一秒還對陳馳這個球驚喜得不行的柳榮光，聽到對面那群人說的話，臉上的笑容立馬就迅速消失。

  丟人啊·——·

  柳榮光沒想到，自己堂堂的專業退役法球運動員，去青蓮鄉那個破地方當個法球教練，有一天還能因為學生表現太好，被市體工大隊的領隊帶著一大群人當面嘲笑。

  老子不就是和一個快退役的老頭戰兩個多小時，把對面熬退場了嗎？

  這事兒怎麼它就過不去了！！！

  柳榮光恨得牙痒痒的，邊上的李長征還笑呵呵雪上加霜，大聲說道：「柳老師！你看大家都說你教得好啊！哈哈哈哈！打得好！打得好！」

  邊說邊啪啪啪給玻璃牆內的陳馳鼓掌加油。

  但每一啪，又都好像是打在他的臉上。

  「哈哈————.」柳榮光強顏歡笑。

  這時場內的楚欣然，也終於在叫了幾聲後，情緒穩定下來。

  「行，搏殺戰術是吧？」

  楚欣然走回到接發球區，看著對面已經站在網前，做好發球姿勢的陳馳，依然輕視地說道，「剛才算你運氣好，我沒準備。你那個球———.」

  話沒說完，網對面的陳馳就法杖一動。

  法球迅速旋轉過網。

  「我草！」楚欣然又是一聲怒罵。

  老子話還沒說完呢！

  你個狗東西！

  偷襲上癮了是吧？！

  楚欣然趕忙舉杖救球，但是匆忙之下，法杖剛一接觸到球，法球又像剛才那樣，直接往球網上撞。而楚欣然依然也還像上一球那樣，短時間內重新調整了球的路徑。

  只不過陳馳這一次的發球，位置要比上一球更加讓楚欣然難受和彆扭。剎那之間，楚欣然忽地發現，自己好像無法把球調整回反擊位置了，電光石火之間，他瞬間出於本能，直接將球往對面一推，這個旋轉異常詭異的球，驚險至極，勉強算是被搶救了回來——

  「哇—————！」場邊眾人又是一陣驚嘆。

  張超眼珠子都瞪大了。

  就剛剛那一球，換成是柳榮光和陳馳打，老柳肯定直接就跪下了。

  國青隊不愧是國青隊！

  楚欣然居然這還能瞬間反推回去！

  而且不僅是張超，在場的所有人，全都無不為楚欣然的手感天賦，感到深深的震撼。

  然而—·—

  全場所有人的這種情緒，連0.1秒都沒持續過，就立馬又變成了又一陣更加抓狂的驚呼！因為就在楚欣然的那個球剛剛越過網的那一刻，一根法杖，就冷不丁，從球網對面，探了出來。

  「啊啊啊啊！！」

  「我草！」

  「哇！！！

  一片尖叫聲中，陳馳高高跳起，手裡握著法杖，直接用了個類似敲的動作。

  啪！

  法球火光驟閃！

  在楚欣然的滿眼驚駭中，直接落在了他的前得分區！

  球落地，人落地。

  嘩！！

  哨聲一響。

  2:0！

  陳馳再得一分。

  楚欣然腦子都空了，猛地轉過頭來，看到陳馳兩隻腳都落在他自己的前得分區內，立馬大喊：「裁判！他犯規！他犯規了！他踩線了！」一一根據WMO國際法球比賽規則，本方的前得分區，嚴禁本方球員在回合結束前進入，踩線也算犯規。

  但是裁判卻只是淡淡看楚欣然一眼，就直接擺了擺手，示意抗議無效。

  「我草！這踏馬還不踩線！他兩隻腳都落裡頭了！整個人都進去了！」楚欣然激動地朝裁判揮舞著雙臂，法杖揮來揮去。

  裁判皺皺眉頭，大聲道：「可以賽後申訴！」

  少體校的教練也連忙道：「欣然！別著急！兩個運氣球而已！沒問題的！」

  「好！好！」楚欣然連丟兩球，臉上掛不住，見自家教練也向著裁判，心態明顯有點出問題了，大聲道，「你們東江省就是這麼吹比賽的是吧？行！行！玩兒賴誰踏馬不會啊—.」

  一旁少體校的校長聞言，眉頭不由微微皺起，

  為了今天的比賽，楚欣然可是他從京州直轄特別市拉來的。雖然也有楚欣然自己毛遂自薦，貪圖這個比賽名額的原因，但少體校這邊，也還是花了不少錢。

  那他們這麼做，圖的是什麼？

  還不就是為了，找楚欣然做他們的定海神針。

  保證今天的比賽，少體校能拿全市第一？

  不然要是輸了·—

  臉面都是其次。

  主要問題如果鬧大，那搞不好從他們學校到市體委，從下到上都要被問責的。

  畢竟眼下全國一盤棋，各地的體校都在上強度。

  別說拿下區區一個地方冠軍，這本就是他們這些人應該做到的，很多體校的目標，甚至都已經直接定在了三年後的全運會！更有甚者，還有敢把牛逼吹得更大的，張嘴就是奧運！

  你說這種情況下，萬一少體校真的陰溝翻船，在當地就被某鄉下學校幹掉了，負責人年終的時候，配不配被打上一個「辦事不力」或者「工作落實不到位」的考核結果？

  那明年這少體校校長，還輪得到他來當？

  那市體委的王領隊，還能好過？

  那正在路上往這邊趕的市體委羅主任，他還能笑得出來？

  少體校的邱校長，轉頭看看王領隊。

  果然王領隊臉上的笑容，也踏馬的消失了。

  不僅是王領隊，還有市體工大隊的總教練張建華，這時也沒了一開始的輕鬆。

  只有王志軍，還在看著陳馳，一臉的傻樂。

  王志軍同志，絲毫還沒意識到，當他站到陳馳那邊的時候，自己就已經站到了林州市體育系統的對立面。甚至他的多年摯友張建華，也不是不想陳馳贏。

  張建華只不過，是不想看到陳馳，打贏少體校———

  「什麼我們東江省這麼吹比賽？你打球就打球！剛才陳馳就是戰術到位！我親眼看著他球先落地的，你待會兒申訴我也給你駁回了！」王志軍胸前掛著本次比賽副總裁判長的工作牌，對著楚欣然沒好氣地又補了一刀。

  「傻逼—.」楚欣然嘴裡罵罵咧咧，彎腰去撿球。

  張建華這時發現王領隊臉色不對，趕忙拉了拉王志軍，小聲道：「行了，別說了，這孩子現在是替我們打球呢。這場輸了要出大事的。」

  王志軍聽得一愣。

  與此同時，場內的楚欣然拿回球後，直接就將球往半空一拋。

  隨即高高躍起，法杖一揮，啪的一聲音爆！

  法球當即直衝陳馳天靈蓋去。

  擦著陳馳的頭頂，直接一個對角線划過。

  陳馳連轉身的時間都沒有，球就已經落在了他身後的後底線內角！

  可明明白白的，這一球是已經得分了。

  但場邊四周，卻全部一片安靜。

  所有人面面相靚。

  裁判也把哨子叼在嘴裡，猶豫著轉頭望向邊上的幾個領導。

  「怎麼了？」顧建生一臉迷茫，轉頭問張老師。

  張老師搖搖頭，跟沒睡醒似的，「不知道啊。」

  邊上卻傳來一句，「發球好像犯規了—」

  林一挺不確定地說道。

  張超和宋子明也跟著附和。

  「好像確實犯規了。」

  「看裁判怎麼吹啊———

  趙峰則向顧建生解釋道：「發球是不能對著人的頭頂發的，發球直線的理論落點，一定是要在對面選手的驅趕位置。」

  顧建生奇怪道：「那怎麼不吹啊？」

  「不知道啊—.」趙峰看著對面。

  對面的少體校休息區里，每一個人，顯然比趙峰他們更明白，這一球到底意味著什麼。

  然而他們每一個人，卻全都保持了沉默。

  犯規確實是犯規，可「理論落點」，向來是一個是主觀的東西。

  別說是今天這種比賽，就算是奧運會上，敢踩這種線的運動員，那也不在少數。甚至其中最具代表的典型，恰恰就是中國隊自己！

  這些年為了趕上國際領先水平，國家隊在技戰術方面，確實搞了不少的小動作，其中就包括了對一些模稜兩可的賽場規則的「合理運用」。如今的國家隊領銜人物一一男隊隊長劉良，正是把這種「合理運用」發揮到極致的一位。

  所以國家隊都這麼幹了，那國青隊上行下效，似乎也很合理吧？

  裁判叼著哨子，猶豫半天，終於還是輕輕吹了一聲。

  場邊的比分牌隨即一翻，輕飄飄變成了2：1。

  楚欣然咧嘴一笑。

  這場比賽的調性，這下子就清楚了。

  可以擦邊是吧··

  那就好嘛。

  根據國際慣例，我接下來還不把你摁在地上擦？

  楚欣然抬眼看向陳馳，笑道：「小孩，結束了！我可是連WMO分站賽都打過的！」

  陳馳直接翻了個白眼，不客氣地罵道：「傻逼，21分球才打到2：1就結束了？你讀沒讀過書？

  會不會數數？我跟你說，烏摸喔就是烏摸喔！去你媽的達不溜愛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