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林蘇越發來了興趣,李靖找他要說什麼?
少年再度拉開屋門。
門外,李靖高壯的身影在地面覆下一片濃重的陰影。
走廊是黑的,房間外面沒有一絲光亮透進來,黑壓壓的一片。
李靖如小山般堵在房間門口,極具壓迫感。
「什麼事?」紀林蘇直截了當的詢問。
李靖撓了撓後腦勺,為難的看了眼景婪。
紀林蘇瞭然,對著景婪打了個招呼:「我出去一趟。」
「嗯。」平淡得聽不出來絲毫起伏的嗓音,卻讓紀林蘇莫名覺得有些幽怨。
仿佛他是一個背著老婆,要出去和其他騷男人約會喝酒的渣男。
紀林蘇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我會很快回來的。」
李靖憨厚的表情也出現了一絲龜裂,眼神躲閃,訕訕的避開景婪的注視。
他無聲催促著紀林蘇趕緊離開。
再不走,他覺得自己就要被那個男人用眼神紮成篩子了!
那個男人好可怕,明明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怒,可那種眼神卻讓他想到了某部電視劇里失寵的嬪妃。
一面瞪著眼睛,表情陰毒的用針扎布做的小人,一面惡狠狠的詛咒著他去死去死。
殺氣好濃,他好怕!
李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紀林蘇跟景婪打過招呼後,飛快的出了門。
將門帶上,紀林蘇雙肩有些沮喪的聳拉下來。
他在怕什麼?!
太沒出息了。
難道自己已經進化成了夫管嚴?
少年有些悲憤,還有些抓狂。
門被關上後,房間內所有的光線都被隔絕,紀林蘇和李靖也完全浸沒在漆黑的夜色里。
「去樓下大廳吧。」
李靖渾厚的聲音在寂靜的黑暗裡聽來,似乎多了一絲冰冷的瘮人感。
「嗯。」紀林蘇摸索著,慢慢往樓梯口走。
一樓大廳的燈是開著的,樓梯口處便有一團光蔓延了過來,不至於完全辨不清方向。
走廊的燈似乎是壞掉了,一直沒有亮起來。
紀林蘇聽到了身後沉重的呼吸聲,不過一直沒有什麼異動,他也就沒有理會。
兩人一前一後下到了一樓大廳,明亮的環境讓人的心情都舒展了不少。
李靖警惕的看了一眼樓上,這才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我知道誰是兇手了!」
又是同樣的說辭。
紀林蘇嘴角含笑,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殺掉洛可可的真兇,不正是他眼前的李靖麼。
還是說,李靖想跟他說,童謠里的兇手?
「兇手就是……」李靖的呼吸越發沉重起來。
他的眼珠微突,死死瞪著紀林蘇,似乎想要猛地起身,給予紀林蘇致命一擊。
在他突然站起來時,紀林蘇也似有所感的往後退了退。
嘩啦——哐當!
李靖起身的動作太急,帶翻了凳子。
匕首的寒芒在燈光下一閃而過。
他還沒刺中紀林蘇,下一秒,動作忽然一僵,整個人都劇烈顫抖起來。
「嗬嗬……」
李靖喉嚨里發出一陣怪異的水聲,他瞪大了眼睛,雙眼暴突,表情痛苦到五官扭曲。
「嗬嗬……」
叮。
手中的匕首掉到了桌面上。
李靖身體僵硬的扭動著,抬起雙手往喉嚨摳去。
他的力道很大,拼命撓著喉嚨,短短几秒就將喉嚨撓破了,滿手都是血淋淋的皮屑。
「嗬嗬……殺、殺了我!」
李靖跪倒在地上,瘋狂撓著喉嚨,動作越來越快,神色越來越癲狂。
力道之大,手指甚至沒入了皮肉內。
有滾燙的血液噴涌而出。
李靖死死瞪著桌面上的匕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爬過去,夠到匕首,對準自己的喉嚨狠狠一割——
鮮血飆濺,甚至噴到了天花板上。
但李靖卻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表情,安詳的閉上了眼睛,嘴角還殘留著淡淡的笑容。
變故就在一瞬之間,紀林蘇都因這發展看傻了。
殺人不成反自殺?
看李靖的樣子,像是毒發。
痛苦至極,只想給自己求個痛快。
紀林蘇微垂著腦袋,打量著李靖慘烈的死狀。
他一手自然攤開,另一手的大拇指和小拇指卻攏在一起,其餘三指微微蜷縮著伸展,形成了一個不太明顯的數字「三」。
這是在暗喻對他下毒的人是三兔子,還是說,是名字三個字的人?
紀林蘇還沒來得及理清思緒,不遠處的樓梯間忽然傳來一陣驚呼。
「天啊!」
紀林蘇扭頭,看到了端著杯子下來的林小柔,她的身側是陪同的王豆豆。
剛才李靖帶翻凳子的聲音,到底還是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有了林小柔和王豆豆這兩個目擊證人,很快,其他人紛紛從房間內出來,一起聚到了大廳內。
毫無疑問,在現場的紀林蘇,是最可疑的那一個。
紀林蘇任由眾人猜測討論,暫時沒有出聲,不過眸光卻銳利的一一掃視過眾人。
李靖暴斃,他成為最大嫌疑人,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人不是他殺的,帽子卻扣在他的頭上。
背後的人真是好謀劃,一手算盤打得噼里啪啦的響。
隨著李靖死亡,他的頭上也緩緩浮現了他的身份。
九兔子。
童謠里說,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來。
【7、九兔子是不可信任的,那是鱷魚的眼淚。】
這麼看來,九兔子李靖,和童謠里五兔子的死亡也脫不了干係。
他或許是兇手,但他死亡,副本仍在繼續,代表他並非「真兇」。
或者說,他只是真兇之一。
溫謹言掃了眼現場,就事論事,「人應該不是紀林蘇殺的,這種現場太愚蠢了。」
殺人也該挑個隱蔽的地點。
而非開放式的大廳。
「不一定哦。」莫澤笑得露出一顆可愛的小虎牙,看起來無害極了,說出來的話卻十分冷酷。
「紀林蘇肯定知道李靖是兇手,但是下午他卻不說,現在選擇殺了李靖把水攪得更渾濁,還可以替洛可可報仇,一舉兩得。」
正因為大家都覺得不像是紀林蘇乾的,才更有可能是他幹的,不是麼?
犯人作案後,光明正大的出現在現場,偏偏神色坦然自若,倚靠高明的演技,很容易就能蒙蔽眾人。
大家下意識認為這件事不符合邏輯,絕不可能。
但萬一,兇手玩的就是這套心理戰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