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莫曉悠的底。
她那皇后姑母曾經想把這位禮部尚書家的嫡女許給夏炎靂,但夏炎靂的婚事被帝王把得死死的,不論是皇后還是太師夫人,誰為夏炎靂挑選正妃都不行,只許了她們給夏靂炎挑選側妃的權利。
換言之,這位莫曉悠也是夏炎靂的側妃人選。
所以看著莫曉悠來自己跟前暗戳戳的炫耀,她也能夠理解。畢竟以後會圍著同一個男人轉,地位拼不過,還可以爭寵嘛!
只是,這都還沒過門呢,就開始『賣茶』了……
整得好像誰不會的似的!
「王爺……」她也不走了,跟著迎上去,抓住夏炎靂的廣袖,吸著鼻子哽咽道,「玓兒委屈,王爺給莫小姐買那麼尊重的貴賓卡,卻連句好話都不願同玓兒說,玓兒心裡堵得慌。王爺,您不喜歡玓兒,玓兒知道,可你也不能如此厚此薄彼呀,好歹玓兒以後是您的正妃,您這樣是會讓玓兒被人笑話的。」
夏炎靂眉心擰緊,眯著眼狠狠地瞪著她,完全沒明白她這是在幹嘛。
「本王……」
然而,他剛開口,景玓便放開他廣袖,捂著耳朵跺腳,「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要聽王爺那些傷人的話……王爺不給玓兒買貴賓卡……就是心中沒有玓兒……玓兒好傷心哦……」
跺完腳,她捂著臉帶著哭聲便朝展廳外跑去——
夏炎靂,「……」
暗中跟隨的影韻,「……」
望著景玓跑離的背影,莫曉悠暗恨地咬了咬牙,心裡罵著:真是不要臉!都是嫁過人的了,要不是聖上賜婚,你這輩子都別想再嫁出去!不找個地方了結自己,竟還有臉到鈺王跟前訴屈!
她收回視線,看著夏炎靂緊擰的眉心,心裡又暗暗生起一股子得意。
果然,鈺王爺是厭惡景玓的!
不過面上,她還是柔聲替景玓說話,「鈺王爺,六小姐她應該不是故意在您面前使性子的,您可千萬別同她計較。畢竟你們很快便要成親了,她再有小性子也是您的王妃,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景侯爺的面上,只能委屈您對她多包容了。」
夏炎靂盯著一臉溫柔體貼和善解人意的她,唇角不自然地抽了抽。
這女人是豬嗎?
沒瞧見景玓演得有多假?
以前怎麼沒發現,身邊的女人竟一個比一個蠢!
「咳!」他清了清嗓音,「莫小姐,本王還有事就不陪你了。今日本王贈你貴賓卡之事,還請莫小姐切莫聲張,畢竟聚福樓有聚福樓的規矩,有些消息泄露出去,易讓旁人眼紅嫉妒。」
「鈺王爺,您放心,小女不會亂說話的。」莫曉悠嬌羞的應道,並對他福了福身,「今日多謝鈺王爺了。」
夏炎靂勾唇,邪魅地笑過後,隨即轉身瀟灑而去。
待他一走,莫曉悠摸了摸心口那銅製的貴賓卡,不僅心裡得意,臉上也溢滿了得意。
一百兩銀子對鈺王爺來說雖然不多,可這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那些愛慕鈺王的小姐們若是知道,不定怎麼嫉妒!
哼!
……
奢華的雅室中,景玓正看著面前一堆銅牌發笑。
羅瑋在一旁,除了興奮外,還一臉的崇拜,「六小姐,鈺王爺說這貴賓卡是您想出來的,您可真是厲害,竟能想到這種法子。您是沒看到,今日這貴賓卡一問世,拿到的人比撿了寶還開心。那鼎香茶行的少主白奕陽一口氣買了五塊,連眼都沒眨一下。」
景玓驚訝地挑眉,「買了五塊?」
羅瑋笑著點頭,「是啊!六小姐,依小的看,咱們都不用賣古董了,就賣銅牌算了!」
「哈哈!」
正在這時,夏炎靂從門外進來。
見狀,羅瑋立馬收起笑容,躬身迎道,「鈺王爺。」
夏炎靂睇了他一眼,「你先下去,本王有事同你家六小姐說。」
羅瑋看向景玓。
見景玓點頭,他這才退了出去。
待他一走,夏炎靂徑直走向軟塌,在景玓身側坐下。
「用過膳了?」
「嗯。」景玓斜了他一眼,「你沒用?」
「急著幫你賣牌子,哪有那功夫!」
「……」
突然,她腰間一緊,被迫貼到他身上,她不得不正視他,只見他扳著臉,仿佛很幽怨,「本王現在才發現自己虧了。聚福樓不僅給了你,本王還要給你當夥計。」
景玓『呵』道,「想要報酬?」
夏炎靂薄唇一勾,貼到她耳邊道,「本王不缺銀子,你不如慷慨些,換種方式補償本王,嗯?」
面前的俊臉,邪魅迷人,一雙桃花眼更是赤裸裸地要勾人魂魄,但景玓卻嫌棄的冷哼,「王爺,給莫小姐的貴賓卡你沒掏一兩銀子,不掏銀子就算了,還拿去討別的女人歡心,最後還要我補償你。王爺,你這算盤打得子兒都快崩我臉上了,好意思讓我補償你?」
夏炎靂微征。
她不說他還沒意識到,好像真是這麼回事……
「咳咳!」
「行了,別急著向我賣乖,你用魅力招攬來的生意雖然有油水可撈,但那些女人在你身上得到的甜頭越多便會越恃寵而驕,她們一旦得了驕寵,便越有針對我的底氣。銀子,我是賺了,但賺得多少有些膈應。」景玓嫌棄的將他推開。
「她們敢麼?」夏炎靂不滿地皺起眉。
景玓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輕笑,「在男人眼中,溫柔的女人都是單純善良的,撒嬌的女人都是值得呵護的。男人們成天在外耀武揚威,可面對一個個矯揉造作的女人,就跟腦子裝糞的傻逼一樣,明明是被女人騙得團團轉,還非覺得是自己魅力大。」
「你……」夏炎靂臉色越發難看。
她這是拐著彎罵他腦子裡裝糞?!
但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影韻的聲音,「啟稟王爺,太子殿下來了。」
景玓起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去忙吧,我也該回府了。昨晚沒回去,我爹沒派人來尋我,多半是我大哥在幫我打掩護。」
待她走出雅室,夏炎靂便冷聲傳喚,「影韻!」
影韻在門外應聲,「王爺?」
「把她看好了!」
「是!」
……
景玓剛帶著羅瑋走出聚福樓,還沒走幾步,便察覺到身後有人。
主僕二人回頭看去,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
他們一停下,影韻也跟著停下,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們。
「六小姐,這丫頭不好說話,而且也不好打發。」羅瑋小聲道。
「算了,她也是聽令行事。」景玓說完,抬腳繼續往前走。
她很清楚,夏炎靂一直都有派人監視她。
她之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主要是沒發現夏炎靂有惡意。眼下,影韻光明正大的要跟著她,她也只能默認。
就當多個使喚丫鬟吧。
要不然人家在暗處盯梢,還不是一樣沒隱私可言。
「六小姐,我們現在去哪?」羅瑋又問道。
景玓正要開口,突然一個又瘦又矮的人從她身側經過。因為對方看似像個孩子,所以她並沒防備,可誰知道那人從她身側經過時,竟突然出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嘿嘿……」對方不但猥瑣她,逃跑的時候還回頭朝她發出得逞的怪笑。
那根本就不是一個孩童該有的臉,而是一張成年人的臉!
羅瑋那叫一個怒,拔腿便追了出去,「敢當街調戲我家小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景玓冷著臉,只覺得那假孩子的怪笑不正常,正想叫羅瑋別衝動,可沒想到眨眼功夫羅瑋便追出了數十丈外——
她暗叫不妙,立馬運起輕功追了去。
她一動,身後不遠的影韻也快速追去。
三人一前一後到了一處廢墟。
「狗東西,有種別跑,看我抓住你不把你給閹了!」羅瑋轉著圈大罵。
「……」景玓額頭有些掉虛汗。
就在這時,四周突然有異響。
三人都聽到了,不約而同的變了臉。
而羅瑋也反應了過來,忍不住咒罵,「該死,中計了!」
景玓都沒機會向他翻白眼,因為一群蒙面黑衣人已經現身並將他們三人團團圍住。
殺氣,像龍捲風般朝他們襲來。
羅瑋和影韻幾乎是同時將景玓擋在身後。
景玓快速掃了一圈,好傢夥,二三十個!
雖然都蒙著臉,但那一雙雙眼裡都沒有溫度,全是冷冽無情的氣息。
「你們是誰的人?」影韻冷聲問道。
但黑衣人們完全沒有理會她的問話,不吭一聲就圍殺過來——
羅瑋有戴劍,拔劍迎了上去。
影韻不知從何處變出兩把短刃,也迎了上去。
景玓也抽出藏在腰間的鞭子,迅速加入戰鬥。
說是戰鬥,其實就是想殺出一條可逃的路。
儘管他們三人身手都不弱,但對方殺伐重,且人數是他們的近十倍,廝殺起來他們一點勝算都沒有,幾乎都是在拼命的抵禦和躲閃。
過了沒幾招,影韻突然將身上的一物拋向空中。
但凡有點見識的都知道這是信號。
但黑衣人們並沒有絲毫退怯的意思,反而進攻得更加兇狠勇猛。
特別是景玓,被對方重點包圍。她手中的鞭子能傷人,但不能一鞭子取人性命,傷了幾個,立馬又有新的替補,可以說對方只靠人數就把她的退路堵的死死的。
上一次在承德寺遇襲,有懸崖可跳,她和夏炎靂沒與人動手。但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無路可逃,人數懸殊巨大,十幾鞭子後她就感覺到挺不住了。
「唔!」羅瑋突然發出一聲痛哼。
看著他側身受傷,景玓的心態更加不穩了,飛旋的身子都堪堪顫慄。
一把劍從她身後凌厲劈下,她來不及躲,也沒能力避,只能認命受住——
「六小姐!」
羅瑋和影韻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隨著劇烈的疼痛,景玓重重的落在地上。
這一摔,更是摔得她七葷八素,因為震到傷口,痛得她連喊叫聲都發不出,只覺兩眼一抹黑——
「景玓!」
……
再次睜開眼時,景玓已在自己的房間裡。
她是趴著的。
稍微一動,後背就是劇烈的疼痛,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生生把她折斷,痛得她齜牙呻吟。
「玓兒,你可算醒了!」最先傳入她耳中是景良域的聲音。
她吃力的扭頭,就見屋子裡不僅景良域在,還有景炫、夏炎靂。
三個男人並排站在她床邊,都緊張地盯著她。
「爹……大哥……」她虛弱的開口。
「玓兒,你別動,府醫說你要好好休息!」景良域伸手輕壓著她的肩,並扭頭吩咐香杏,「快去廚房把藥端過來!」
「是!」
景玓咽了咽口水,問道,「那些人……是……是什麼人?」
景炫沉著臉道,「先顧好自己身子,別的事不用你過問。」
景玓垂下眼帘,不再說話了。
她身上是真疼,如果她沒判斷錯誤,應該是傷到骨頭了。
沒多久,藥來了。
在他們一雙雙眼睛嚴肅地注視下,她忍著疼喝下了藥,然後暈乎乎地又想睡。
閉著眼的她只聽夏炎靂開口,「侯爺和大公子守了一夜,你們去休息吧。本王留下來,會守好玓兒的。」
父子倆相視了一眼。
景炫是反對的,可他拒絕的話還沒出口,景良域便給了他一個眼神。
雖然夏炎靂是男的,但聖上已為他和自家女兒賜了婚,他留下來照顧自家女兒,也沒什麼不妥的。
何況他也想看看這鈺王的心思,是否在意他的寶貝女兒。
景炫最終什麼也沒說,跟著他離開了。
其他人也紛紛退出了屋子。
聽著床頭邊落座的動靜,景玓又緩緩的睜開眼。
但也只是睜了一下眼,後背的傷實在疼痛,她稍微說句話仿佛都能扯到傷口,疼得她眼冒金星。
就這麼,她昏昏沉沉的睡了好幾覺,每次都是夏炎靂親自餵她喝藥,喝完藥她又接著睡。
就連影韻帶著香杏給她換藥,她迷迷糊糊的視線都看到夏炎靂還在屋子裡。
直到第三天,她才恢復了一些精神。
而夏炎靂總算不見了。
香杏和影韻餵她喝藥的時候,她忍不住問影韻,「羅瑋還好嗎?他可有大礙?」
影韻回道,「他沒有性命之憂。」
景玓皺眉。
沒有性命之憂?
換言之,他的傷也不輕!
她認真盯著影韻,「那些黑衣人是誰派來的,有調查出來嗎?」
影韻身子微僵,並且不自然的低下頭。
「小的不知。」
景玓眉頭皺得更緊。
不知?
不知的話心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