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九爺什麼都好,就是身體不太行……

  「白爺!」

  月紅姐一見白君出現,眼底陰霾立時被乍現的明媚陽光給驅散了去,開心地乖順朝白君身邊蹭蹭,看著白君的目光里都快流出蜜來了,「白爺白爺,摸摸~」

  說著還將自己頭頂一雙粉尖尖可愛的狐狸耳朵給化了出來。

  白君見狀立即寵溺地順從抬手撫了撫月紅姐耳尖,目光也變得愈加溫暖柔和:

  「紅紅,前天不是吵著要吃烤紅薯麼?今天小龍特意去後面野紅薯田裡給你扒了一麻袋,老九正幫忙烤著呢,我來喊你和小漓去吃紅薯。」

  抬眼朝我們三這邊看過來,白君滿面春風地招呼:「你們可真會躲清閒,還不去,當心都被趙青陽餵你那位好朋友了!」

  好朋友……樂顏也來了?

  什麼時候來的!

  「我去我去。」我拉上丫丫拽上狐三哥就往廚房裡鑽。

  月紅姐晃晃腦袋縮回狐耳:「我我我我、我也去!」

  我們四個結伴衝進了旁邊的大廚房,狐天明還想糾纏上來,卻被白君突然收住手裡摺扇,抬袖攔住。

  「白爺……」

  白君冷漠睨了他一眼,沉聲警告:

  「狐天明,看在老九的面子上,本君暫時不會收拾你,但你最好給本君識相點,若再而三欺負本君的小狐狸,本君定讓你,和你那位好白蓮妹妹,吃不了兜著走!」

  狐天明怔住:「白爺,我……」

  還欲解釋,只可惜白君壓根不給他這個機會,揚袖轉身就將狐天明晾在了原地。

  廚房裡,樂顏已經趁我們不在自個兒先吃上了,我和月紅姐相繼被分到了烤得香甜流蜜汁的紅薯,月紅姐抱著紅薯去找白君聊天,我則留在九蒼身邊,剝完紅薯皮,掰下一瓣餵九蒼。

  「漓漓都在這裡住兩三年了,我也經常來漓漓這邊,我倆都沒發現後面竟然有塊種了紅薯的野田,果然有些事還是動物比人知道得清楚!」

  樂顏著急吹著燙手的紅薯,趙青陽看不下去地將紅薯拿走,幫樂顏給紅薯剝皮,無奈道:

  「那當然,動物可比人的觀察力強一千倍,再說小龍可是蛇仙,蛇類經常在草堆田野間活動,這方圓五十里,哪塊農田是誰家的,種了些什麼,什麼時候播種什麼時候收穫,他都一清二楚著呢!

  別說是野紅薯了,就是野甘蔗地,野玉米地,野果樹林他都能翻到。

  不過咱們這次可都是沾到了月紅的光,是月紅和白爺說想吃紅薯,白爺才讓小龍去挖的。

  小龍挖的可多了,咱們所有人一人分兩個還有餘呢!

  九爺說剩下的留在家裡煲粥,可夠咱們吃上好一陣子。」

  樂顏聽完八卦地湊過來和我們小聲議論:

  「噯你們說,月紅姐和白爺……白爺他是不是喜歡月紅姐?

  你看,自從白爺出現,月紅姐幾乎每天都黏在白爺身畔。

  以前月紅姐和宋堂主在一起的時候,那可是巾幗不讓鬚眉,女中豪傑,不管遇見什麼事,不服就干,當著宋堂主的面都和白蓮花干多少次架了!

  但月紅姐在白爺身邊就不一樣了,變得一天比一天小鳥依人,最開始月紅姐還不怎麼向白爺撒嬌,可是這兩天……月紅姐動不動就化出原形去蹭白爺。

  白爺也是,與其說月紅姐變得小鳥依人,倒不如說,白爺每次都在月紅姐暴怒想打架的時候,主動及時出面,給月紅姐撐腰。

  白爺,對月紅姐,何止一個寵啊。」

  「我也覺得白爺和月紅最近不太對勁,尤其是白爺,手底那麼多仙家偏偏和月紅走得最近,對別的仙家那是高高在上不屑一顧,對月紅那是溫柔體貼,仗義相護,但……我又總覺得像白爺這麼傲的狐仙,是不可能對手底小妖動心的。

  也許,白爺只是單純把月紅當做小輩寵了……畢竟,月紅好像一直都是白爺最器重的手底堂仙,就像,九爺之前也很器重狐天明,單純是欣賞對方的能力,與旁的無關。」

  趙青陽說完,把剝好的紅薯還給樂顏,樂顏搖頭,還是不太贊同他的這個說法:

  「九爺再怎麼器重狐天明也沒見整天護著狐天明,不管狐天明做什麼事都縱容,不厭其煩地次次趕過去給他兜底啊!

  是,白爺對月紅姐,是有種護著小輩,寵著手底徒弟的感覺,但這個寵溺程度,好像早就已經超標了。

  狐仙喜歡手底的狐妖,怎麼不可能發生了,你別忘記了,你家龍大仙還喜歡上漓漓了呢,漓漓還是個普通人類呢!」

  「白爺和九爺不一樣。」

  趙青陽認真向我們分析:

  「九爺他從前、很高冷,不近女色,身上幾乎零緋聞,就連那朵白蓮花,別人也只會稱她為九爺的紅顏知己,而不是曖昧對象,九爺做事素來有分寸。

  白爺就不同了,白爺以前的曖昧對象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單是我們執法堂聽過的桃色緋聞就有好幾樁!

  這次是村頭的母狐狸,上次是村尾的女蛇妖,和他曖昧不清的母狐狸一隻手都數不過來,你別看白爺在咱們這挺收斂的,實際上白爺風流成性,稱一句『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也不為過。

  這種男人,他寵誰,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寵,不走心的!」

  樂顏頓時失望的苦了臉:

  「啊?那這樣說的話……的確是我們想多了。

  實話實說,我還真希望月紅姐能和白爺在一起,至少白爺不會PUA月紅姐,你看那個狐天明,三兩句不離月紅姐幼稚、不成熟、太任性妄為……

  總是一副俯視月紅姐的清高姿態,像我大哥訓斥手底的小秘書似的……

  但九爺剛才和我說,執法堂與皇封堂雖職責不同,但卻是同級別的堂子,狐天明和月紅姐身為兩個堂子的掌堂仙,級別也是同一檔的!

  而且月紅姐的修為不比狐天明差,兩人真動起手來,估摸能打平局。

  現如今兩個人還只是曖昧期,連男女朋友的關係都沒確定,狐天明就這麼大男子主義,總用訓斥的口吻對待月紅姐,那以後月紅姐要是真嫁給狐天明,和狐天明當兩口子了,豈不是不管月紅姐實力有多強,在狐天明面前都得自覺低一頭?

  我最討厭這種沒點本事還愛充臉面的男人了,你說狐天明跟了龍大仙這麼久,為什麼就沒有學到龍大仙一丁點的寵老婆屬性呢!

  龍大仙要像他一樣,漓漓估摸早就跟別的男人跑了!」

  「噯這話可不能亂說,當心九爺不給你吃了!」趙青陽挑眉打趣。

  我吹了吹手裡剛掰下的一塊紅薯,餵給正在洗菜的九蒼,驕傲道:

  「我家阿九這是生性忠貞,他只愛我!對別的女人沒興趣,死心眼,不過我喜歡,求之不得!別人學是學不去的!阿九這種男人,在外面市場可是不流通的,可遇不可求!」

  「可遇不可求~」

  樂顏扁嘴鬼靈精怪的重複,故意逗我:

  「也不知道之前是誰被氣到吐血,為了和自家老公賭氣,連命都不打算要了,就差跑出去交代後事了!要不是人家謝姐姐看得明白,有心成全你們倆,某人說不準現在還傷心難受著呢!」

  我尷尬的僵了臉,說不過她就耍賴,挽住正忙碌著的男人胳膊,輕聲沖他撒嬌:

  「老公,晚上我們不帶趙青陽和沈樂顏玩了好不好,讓她們吃空氣去!」

  男人洗完菜,擦乾淨手上的水漬,曖昧地捏住我下頜,稍稍抬起我的臉,低頭疼惜地往我唇上啄了一口,深情縱容道:

  「好,不帶他們吃。」

  趙青陽:「……哎?為什麼把我也加上了,我什麼也沒幹啊?」

  樂顏無奈扶額:「夠夠的,這口狗糧吃得飽飽的!還老公,嘖,老公,我要唾棄你,你開外掛,有沒有點道德!」

  我任性地當著他們面,光明正大攬住九蒼脖子,又昂頭親了回去,親完還不忘回頭朝樂顏吐舌頭挑釁:「略,有本事你也親你老公!」

  樂顏皮笑肉不笑地呵呵兩聲,嘴硬地別過頭:

  「人家還是高貴的單身狗呢,誰像你似的!有老公了不起啊,就算沒老公,我也餓不死自己,我自己會做飯,不缺!」

  「得了吧大小姐,你做的飯門外的流浪狗吃了都得吐三天。你別忘了你手裡的紅薯還是我給你剝的……」

  趙青陽有點不甘心地沉聲反駁,樂顏一聽這話,更理直氣壯了:

  「怎麼?給我剝個紅薯委屈到你了?那你要執意這麼認為,我也沒辦法,反正以前也委屈你不少回了!」

  「哪有委屈。」趙青陽忍不住抓住樂顏的手,把樂顏扯進懷裡從後抱住,眼眶紅紅的:「如果可以,我也想給你剝一輩子紅薯。」

  樂顏一怔,愣在他懷裡沉默半晌,假裝鬧大小姐脾氣:「就你,也配?趙青陽,你只配給我提鞋!」

  「那我就給你提鞋,提鞋也好。」

  樂顏:「……」

  我看著誰都不肯先坦白心意的兩人,心累嘆息:「你倆就變態吧。」

  九蒼攬著我腰肢,淡淡瞥了眼兩人,「這下知道為什麼把你也帶上了吧,你女人造的孽,你得還。」

  趙青陽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拉上樂顏先逃為上:

  「行,我還我還,九爺您說的都對。那個,我們先出去看師父搭燒烤架了!我們在外等你們吼!」

  說完牽著樂顏就腳底抹油跑出了廚房。

  樂顏倒也配合,還真就眼神複雜的跟著趙青陽跑了。

  兩冤家不在屋裡吵吵,我也終於有機會和某人親近了。

  轉身抱住某人的脖子,熱情的往那兩瓣香軟的唇上啃,一隻手不老實的在他胸口摸來摸去……

  才摸幾下,某人懷裡的溫度就不可控的逐漸攀升,愈發滾燙……

  勾得他差些克制不住,只能喘著粗氣,悶哼著捉住我手腕,不許我再為非作歹。

  「夫人,你又調皮了。」他眼尾泛紅的輕吐濁息,低聲與我溫柔說。

  我厚著臉皮繼續往他胸口蹭,沒心沒肺的挑逗他:「九爺身上哪個地方我沒摸過……胸口,摸的最多。」

  他按住我的後背,想了想,壞心眼的附到我耳畔低吟:「倒是,還真有一個地方,夫人沒碰過。」

  我沒碰過的地方……

  瞬間就想起來他指的是什麼了!

  下意識紅了臉,但我好歹也算是身經數戰過,抱緊他,鼓起勇氣調戲回去:「嗯,隔著衣服摸過……」

  還不止一次。

  他聽完,意外的眼底一亮,提著我的腰就將我送到木桌上坐著。

  握住我的手,他低頭溫存地吻我指尖,當著牆角某些小動物的面,不知羞地順著我說下去:

  「等下次,為夫除去那些礙事的東西,讓夫人,盡興。」

  儘管我已經很厚臉皮,不管不顧了,可我萬萬沒想到,這傢伙還是壓過了我一頭!

  比誰臉皮這種事,我果然輸得毫無意外,一點勝算都沒有!

  「你討厭,還有人在呢。」我羞澀躲進他懷裡。

  他拍著我的後背,輕笑出聲,一貫的沒良心:「不用管他們。」

  蹲在牆角啃紅薯的某些仙家:「……」

  辰小龍:「我們的存在感就這麼低嗎?」

  狐老三:「我就不該在這裡,我應該在地縫中!」

  白錦錦:「你們九爺,一直都這麼、不管你們死活嗎?」

  黃大頭:「以前倒是沒有,後來有老婆了,九爺就變了,我們再也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了……」

  小狐丫:「九爺哥哥被夫人姐姐摸光了……那是不是九爺哥哥很快就要有小寶寶了?」

  白錦錦:「是小漓很快就要有小寶寶了!」

  白翠山:「九爺能不能不要效率這麼高,好歹給我們一個緩衝的時間啊,突然多出個小主人我們會不適應。」

  小狐丫:「應該不會……樂顏姐姐之前還和我說,九爺哥哥什麼都好,就是身體不行,得多吃牛鞭補補!」

  白翠山:「???」

  黃大頭:「!!!」

  狐老三:「啥?!」

  白錦錦:「呵、呵呵,你們執法堂的八卦這麼勁爆嗎?」

  辰小龍:「淡定,這麼說起來,和咱們白爺,不相上下啊!一個過於血氣方剛,一個腎氣不足……嗯……」

  某人握在我腰上的手都快把我老腰掐斷了,黑著臉不悅地放沉聲:「今晚,還是讓他倆喝西北風去吧!」

  我:「……」

  想笑,又不太敢。

  入夜,大家都在院子裡吃燒烤。

  酒過三巡,謝姐姐和宋堂主相繼悄然離席。

  很久都沒回來。

  我不放心他們,就同九蒼打了聲招呼後一個人偷偷出門去查看情況。

  皎皎圓月下,謝姐姐拿著那枚金光熠熠的鳳簪,孤身站在門口槐樹下,一動不動,只盯著手裡東西發呆……

  而宋堂主,則駐足在謝姐姐正後方五十米距離處,痴痴守著謝姐姐。

  眼底淚水涌動。

  我剛要過去看看謝姐姐的情況,之前見過一次的謝姐姐小跟班,山茶花妖姐姐就突然一陣紅光現身在我身畔,及時抓住我的手腕,阻止我去打擾謝姐姐……

  「別過去,大人現在需要安靜。」

  我頓住腳步,不放心地詢問她:「謝姐姐這是、怎麼了?」

  山茶花姐姐優雅地將右臂上挽著的紅紗披帛搭上左臂,深深嘆了口氣,不加隱瞞地坦然告訴我:

  「今天,是謝大人母親的忌日,也是謝大人父兄的,頭七。」

  「謝姐姐母親的忌日?」我突然,就全明白了,意味深長地瞥了眼月夜下宋堂主那抹蕭瑟的背影,輕聲試著確認:「謝姐姐的母親,是因為宋堂主而死的?」

  提到宋堂主,山茶花姐姐眼底的清明瞬間冷冽了下來,語氣也變得極度生硬厭惡:

  「何止,謝大人的生母是被這個姓宋的給活活逼死的!

  觸柱而亡,你知道這件事當初對謝大人的打擊有多大麼……

  更讓人惋惜的是,謝大人的父兄因是死在戰場上,戰場煞氣過重,那日就偏偏逢上了百年一度的厄沖日,天上太陽會綻出比往日強烈萬倍的陽灼之氣,用以淨化人間邪祟。

  自古戰場冤魂無數,冥界鬼差一時半會無法將那些戰死的厲鬼全部引入冥府,是以,種種巧合下,謝大人父兄的亡魂也被活活曬得魂飛魄散。

  後來,謝大人母親下了地府後一直在尋找自己的夫君與兒子,得知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皆已命喪陽界後,便決然跳入冥河,魂魄被河內無數冤魂厲鬼給撕裂吞噬了。

  謝大人下去後,看見了母親留給她的絕筆,從那以後,每年的今天謝大人都會看著月亮發呆,回憶往事。

  記得很多年前謝大人曾和我說過,十五,本該是闔家團圓的好日子,她母親每年十月十五下元節都會給她做五福糕,以祈求自己的女兒能平平安安,長命無憂……

  她母親撞柱而死的那晚,還給她做了五福糕,含淚哄著她安眠,她說,原本她打算第二天就將母親託付給遠在他地的舅舅照顧,可沒想到意外來得那般突然,晚上她還在母親懷裡流淚,夜裡就與母親天人永隔了。

  本以為她死後一家五口能在地府團聚,可沒想到……下了地府,卻接到了又一個噩耗,雙重打擊下,謝大人頹喪了很多年。

  那會子我還只是朵剛開靈智的山茶花,開在她的窗前,每晚都能看見她、把鳳釵取下來,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然後用鳳釵,捅進自己的心口。

  鬼差不會死,但會疼……不過,我也曉得,靈魂再痛,也比不過謝大人心裡的痛。」

  「原來謝姐姐生前過的……竟比我想像中的還苦。宋堂主這樣傷害謝姐姐,難怪謝姐姐至今還過不了心裡的那道坎。」我心底五味雜陳地嘆息。

  山茶花姐姐挑起紅唇譏諷笑出聲:

  「姓宋的,他就不是個男人!

  要不是因為那個女人在危急關頭將他甩了,要不是他死了,那個女人卻背叛他活得好好的,要不是他心愛的貴妃,在改朝換代後,另投他人懷抱,他無意得知自己的青梅竹馬早就與別的男人背著他私通過無數次,他會幡然醒悟,想起我們大人的好嗎?

  我們大人於他而言,就是個退一步的選擇,就是個備胎!」

  「宋堂主的貴妃,在宋堂主死後另投他人懷抱了?」這個瓜,好大!本著吃瓜人一定要將每一口瓜都吃得明明白白的原則,我沒良心地趕緊追問下去:「山茶姐姐,你能不能展開說說?」

  說起宋堂主的種種罪行,山茶花姐姐也立馬來了精神,挽著紅紗轉身和我激憤道:

  「那就要從謝大人懷著孩子在宮門外被萬箭穿心而亡,姓宋的窩囊無能,抹脖子自殺時說起了!

  彼時謝大人比姓宋的早入地府,因著謝大人身份特殊且十分有能力,是舉國皆知的女中豪傑,而且,謝大人的家庭狀況也蠻讓人扼腕嘆息的,所以判官們就想留她在下面任職。

  謝大人自己也看破紅塵,對凡世間的情情愛愛恩恩怨怨死心了,於是就答應了下來。

  判官們原本是打算留她在判官殿擔個文職的,誰知酆都大帝無意見著我們大人,覺得像我們大人這樣彪悍的女子只做個小文官太屈才了,就親自下旨將大人調去了六道宮任職,從五品陰差隊長做起。

  六道宮,在酆都城,酆都城與冥王神宮都是整個冥界最為核心的政府辦事重地,普通小鬼根本沒資格靠近這兩處,因此,姓謝的下去後就沒見過我們大人,也不曉得我們大人在六道宮當差。

  姓宋的命好,被判官們打發來人間執掌皇封堂……

  要我說,這種渾蛋玩意兒缺德又狼心狗肺,就應該被打入地獄剜眼割舌,真不曉得上頭是看中了他哪一點,他憑什麼做皇封堂堂主!」

  山茶姐姐抱怨完,兀自接著說:

  「他下冥界後,並沒有想起我家大人,他心心念念的只有那個小青梅竹馬。

  不久他去人間走馬上任,人間早已換了個天地,他不死心地想去尋找自己的貴妃,直到看見貴妃躺在逼死自己的叛臣懷裡,他才徹底相信貴妃背叛了他。

  他跟在貴妃身後兩個月,親眼目睹貴妃在他人榻上承歡,親耳聽見貴妃重述他自刎當日自己是如何哄得他團團轉,然後將他狠心拋棄。

  也許,是他真的愛慘了貴妃,即便如此,他也捨不得離開貴妃。

  但好在老天爺長眼了,不久,貴妃懷上了別人的孩子,正當貴妃與那個叛臣美滋滋地以為自己餘生能大富大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時,新皇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斬殺這兩個不忠不義之人。

  那個害死謝大人的貴妃娘娘終於也得了報應,懷著孩子,被御林軍一刀砍死在叛臣的內院。

  據說貴妃死後,姓宋的還走關係偷偷去地府見過她,兩人也不曉得都說了些什麼,總之分別之際,兩人都挺依依不捨的,姓宋的還掉眼淚了。

  那個女人去投胎了,姓宋的沒有指望了,才開始到處尋找我們家大人,可惜他怎麼會料到,我家大人根本沒有轉世。

  在后土娘娘回歸之前,六道宮所有陰差陰官的身份對外都是要絕對保密的,大人被六道宮藏得那樣好,他怎麼可能尋得到……

  如今假意深情,不過是自知與青梅竹馬再無可能了,才跑來哄我家大人回去給他當牛做馬。

  可惜他打錯算盤了,從前大人願意褪去戎裝,捨棄自由,放棄在外面廣袤天空下馳騁恣意的生活,甘心委屈自己,將自己囚在皇城那種冰冷沒有一絲真情的地方,是因為大人愛他。

  但他呢,卻踐踏了大人的愛,踩碎了大人的真心,大人現在不愛他了,又憑什麼委屈自己原諒他,姓宋的就該孤寂一生,下地獄千刀萬剮。」

  「這麼說……」

  宋堂主在我心中的好感度再次減一百!

  「宋堂主的確不是個東西!」

  「他確實不是個東西。」我話音剛落,背後就傳來了一道縹緲如鬼魅的虛弱男人聲,嚇得我差點一頭悶山茶姐姐懷裡。

  但,不對。

  這聲音……是宋堂主!

  我詫異地扭頭,果真見到宋堂主面色慘白的就站在我們身後……雙目渾濁無神,失魂落魄的。

  「宋、宋堂主……」

  我心虛叫出聲,人還處於被抓包的尷尬狀態中,宋堂主倒是先有氣無力地啟唇,自顧自解釋起來:

  「自刎後,我並非沒有第一時間想到姮兒,她是我的妻子,我在自刎前,就已經知道了她曾為我做過的一切,彼時我對她,極為愧疚,我恨我自己,眼瞎,識人不清,逼死了我的妻子,害死了我的兒子……

  可我又清楚,我沒臉去向她懺悔了,我在判官殿裡求過判官,我想見我妻子一面,哪怕她恨我也好,我都想,再看她最後一眼,向她說一句對不起。

  可判官大人卻和我說,她不想見我,讓我別白費心思了,我再苦苦相逼,他們就騙我說,姮兒已經對我徹底失望,早一天就轉世投胎去了。

  我信以為真,後悔得心如刀割。

  我回凡間去找貴妃,的確還有幾分不死心,這一點,我承認,但在我確認她和別人早就有苟且時,我就已經徹底不愛她了,我恨不得讓她立即死,為我的妻兒償命。

  我跟在她身畔一直不肯離去,只是為了想親眼看著她的下場!

  天知道,在看她懷著孽種被人砍死時,我心裡有多暢快!

  我向判官祈求,再見貴妃一面,與她見面後,我沒有同她敘舊,也不是像姑娘所說的那樣,依依不捨,含淚訣別。

  那天,我向她挑破了一切,我問她為什麼要那樣做,她告訴我,是因為,我在她的心中,從來都不是唯一的選擇。

  她罵我軟弱,說姮兒死心眼,落得那樣下場完全是咎由自取,我一怒之下,差點讓她魂飛魄散。

  後來我含淚離開冥界,只是因為我後悔,我恨我自己糊塗,生前竟對我該愛的女人百般折辱。

  我流淚,是在哭,姮兒可能永生永世都不會再原諒我了……」

  「即便真如你所說,又怎樣?」

  山茶姐姐不客氣地回懟道:

  「無論你如今怎麼解釋,都掩飾不了你從未堅定不移選擇過我家大人的事實!

  就像,即便你從太監總管口中知道大人為你做過的一切,即便大人懷著你的孩子為你而死,即便那個貴妃棄了你獨自逃命,你不也照樣還是在回到凡間後,不甘心地又去找貴妃?

  她棄了你一次你還不死心,直到確認她真真切切地從心到身都背叛你了,你才失望。

  姓宋的,假如,那個貴妃當初在陽界見到你,又一次欺騙你,說自己之所以舍你獨活是另有隱情,你敢保證,你不會再次心軟原諒她,不會再次將我家大人拋之腦後?

  你究竟是恨自己糊塗傷害了我家大人,還是在哭你的青梅竹馬不要你?

  姓宋的,身為男人,能不能不要這麼虛偽?」

  宋堂主低頭紅了眼眶,暗暗捏緊雙手,堅定道:

  「總之,不管你信不信,我對姮兒,都是有愛的。我很確定,我愛她。」

  「你愛她讓她承受失去所有親人的痛苦?你愛她害她被萬箭穿心?你愛她讓她孤身一個人在陰間孤兒寡母的打拼這麼久?你在陽界皇封堂享福了,你知道我家大人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嗎?你愛她個毛線!臭渣男!」

  山茶姐姐激動得就差跳起來拍他腦袋了,我趕緊拉住山茶姐姐,「你要冷靜啊山茶姐姐!」

  不過……

  我突然,捕捉到了山茶姐姐剛才那句話的重點。

  「孤兒寡母?」

  對了,山茶姐姐先前也說,一家五口……

  謝姐姐和她的父母兄長,只是四口……

  謝姐姐,是懷著孩子身亡的,她做了陰差,她的孩子呢?

  被我這麼一提醒,宋堂主也驚到了,連忙抓住山茶姐姐紅著眼疾聲問:「姮兒是不是把孩子生下來了!」

  山茶姐姐臉一僵,頓時冷靜下來,別過頭去,不假思索地否定:「沒有!」

  宋堂主情緒激動得不依不饒:「可你剛才說孤兒寡母!」

  山茶姐姐臉黑,死不承認:「我說錯了。」

  宋堂主總算智商在線一回,緊張到額頭冒冷汗,雙手顫抖:

  「姮兒當年死的時候,懷著我們的孩子,姮兒後來做了鬼差,鬼差,是可以生孩子的……所以,我們的孩子,還沒死……」

  眼見宋堂主就要把真相挖出來了,山茶姐姐嘴硬的煩躁甩開他:

  「你做夢呢,我說沒有就沒有!謝大人的孩子是在陽界懷的,在陽界就已經死了,怎麼可能還活著!」

  但,人算不如天算,山茶姐姐這邊還在奮力掩飾,謝姐姐那邊就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多出了一抹小小的影子。

  等我順著宋堂主不敢相信的潮濕目光看過去時,謝姐姐已經在彎腰和那小娃娃開心說話了。

  「后土姐姐說,媽媽你每年的今晚都會特別難受,讓我上來陪陪你,這是我給你帶的糕,無常爺爺說,吃完能消災祛病!」

  「乖啊小寶,才多久沒見,怎么小臉又長肉了?」

  「還說呢,白竹姐姐總餵我吃好多好吃的,還說男娃娃圓臉好看!」

  「你白竹姐姐啊,就是太疼你了!什麼好東西都留給你。」

  「后土姐姐最疼我,媽媽你看,這是后土姐姐給我的寶貝,說是掛在小寶身上就能讓小寶變得越來越聰明,法力越來越高強!」

  「怎麼又收后土姐姐東西,這些,都是冥界的厲害法寶,小寶,你都收了后土姐姐那麼多好東西了,以後得學著拒絕,不能太貪心。」

  「小寶沒有貪心,后土姐姐說這是她給小寶的酬勞!」

  「酬勞?」

  「嗯啊!小龍崽總是纏著后土姐姐一起睡,大帝哥哥可不開心了,那天晚上大帝哥哥喝醉了,抱著后土姐姐一直念叨姐姐有了小龍崽就不要他了。

  后土姐姐為了去安慰大帝哥哥,就把小龍崽送給我帶,讓小龍崽來我屋裡睡了。我幫姐姐帶小龍崽玩了幾天,姐姐就把這東西給我了!」

  「咳,大帝可真是、真是……貪心。」

  「媽媽,大帝哥哥還和我說,讓我再帶小龍崽玩幾個月,到時候他還會給我更多更多厲害寶貝。大帝哥哥還說,如果我表現得好的話,他過一陣就求后土姐姐生個小妹妹給我玩……」

  「玩?我的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