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祁處置了魏家母女,與寧婉音一道去泠雪閣。
眾妃嬪各自散了。
魏瑩雅還有些恍惚。
魏美人死了,還買一送一帶走了她娘。
大仇得報。
想起這一局的每一步,魏瑩雅只想感嘆一句,還是你們古代人厲害。
她只能想到先把詞交給皇帝。
那結果就是今日各執一詞,只能不了了之。
雖然她看過不少小說電視劇,但真正身處局中才知道,計謀你知道是一回事,具體去用是另一回事,對方怎麼接招又是一回事。
以她這單薄的人生經歷,遠遠不能和勾心鬥角里走出來的世家千金比。
她們才是真的掌握了這個時代的生存規則和技巧。
否則她們可能根本活不到今日。
她一個屏幕前的看客,憑什麼和從小在宅斗里長大的古人比手段啊。
魏瑩雅這一刻終於釋懷了。
誰不曾想自己是主角呢?但這是她們的時代。
宮裡的人,確實很厲害。
她不如。
不過沒關係,她也不妄自菲薄,她起碼眼光很好!
站隊很正確!
……
景禧宮。
「娘娘,魏美人出事了!」珍珠快步上前,將御花園裡的事情稟報了一番。
淑妃訝然,「她屢次搶穎美人的東西爭寵,如此跋扈愚蠢,我就知道遲早會出事,但也沒想到,她能抄到陛下頭上,真是蠢的出奇。」
「那可不,現在宮裡都傳遍了,竟然還有人敢竊取聖詞……」珍珠接過話。
淑妃略略思索一番,「這一局,看來是寧婉音的手筆。我料這穎美人也沒這手段……對了,再過幾日就是寧婉音的生辰,讓我們的人,給汪德貴出一個主意。」
汪德貴手底下的一個小太監徒弟,就是淑妃的人。
能在汪德貴面前說得上話。
「寧婉音可是皇帝如今最寵的寵妃,她的生辰,陛下必定十分重視。不如給陛下建議,把寧婉音的母親接入宮中,給她們一個母女團聚的恩典……」淑妃眼中一片冰寒。
拿寧婉音沒辦法,她還不能從寧婉音的親人下手了?
等寧婉音的母親入宮……
必定讓她與寧婉音母女一同上路。
「奴婢明白。」珍珠領命。
淑妃又道,「讓弦音樓的掌事太監明日過來一趟。」
弦音樓是宮裡的一處戲台。
宮中妃嬪過生辰,陛下賞一個體面,就會在弦音樓開戲擺宴。當然這種機會,尋常的妃嬪是沒有的。
一般是位份高的,或者,寵妃的待遇。
淑妃提前布置起來,就等寧婉音的母親入宮……
……
次日黃昏。
聖駕降臨墨竹軒。
自從萬壽節後,宋固連上了數道請罪摺子,說他教子無方,才使得兒子引起一些風波……
宋澄意也上了幾道摺子請罪。
曾經覬覦皇妃這種事,外人不知,他們父子心知肚明,都嚇的夠嗆。
但赫連祁其實並不介意。
能被他高看一眼的妃嬪,自然不是庸脂俗粉。那入宮之前,有人想要提親,有何奇怪呢?
加上寧婉音一心入宮,只想要他。
所以即便真的自降身份和宋澄意計較,那他也是贏家啊,對於輸家他有什麼可看不慣的。
他不在意,可宋澄意都嚇的請罪辭官了……
赫連祁駁了他的摺子,為了安撫宋家,這幾日倒是常去墨竹軒。
寢殿內。
宋清芝滿臉嬌羞的伺候赫連祁寬衣,視線瞥見他腰間繫著的那一枚香囊,心生嫉妒。
萬壽節後,她打聽到,妃嬪們送的那些錦囊扇墜等隨身之物,皇帝一個沒用,除了寧婉音送的這一枚香囊。
誰不希望自己送的東西,陛下隨身帶著。
看見此物,便能想起送禮物的人,這情誼自然勝過旁人。
宋清芝想起昨日御花園魏美人那件事……
「陛下,嬪妾聽聞,魏氏竊了您的聖詞,但若她真的知道那是您的詞……她必定是不敢這麼做的。嬪妾以為,必定是有人讓她誤會……」宋清芝望向赫連祁,給寧婉音使絆子:
「您替她寫詞,本是對她一番情誼。有些人卻利用您的情誼,故意去做局害人,委實辜負了您的心意……」
言外之意,只有她才是一心一意對皇帝。
不會利用皇帝去做什麼。
寧婉音不值得皇帝寵愛。
赫連祁視線落在她的臉上,面無表情,「朕已經處置了魏氏,你替她叫屈,是嫌朕處置不公嗎?」
「嬪妾沒有!」宋清芝慌忙跪下請罪。
赫連祁冷哼一聲,轉身往外走。
自己的刀兒,不借他這個靠山幫忙,難道投靠外人?
在萬壽節搞出這種差點讓他顏面掃地的事,他和寧婉音一樣,都想拿魏家開刀。
寧婉音這一步步都走到了他心尖尖上。
上位者眼中,你若辦的事,結果是他想要的,過程和手段並不太重要。
反之,那就可以在過程和手段上挑刺了。
而寧婉音敢把皇帝捲入局中,自然是知道,這是陛下樂見其成的。
「陛下——」汪德貴瞪大了眼睛。
皇帝剛進去,竟然又從墨竹軒出來了!
「您這是去哪?」汪德貴趕緊跟上。
赫連祁皺了皺眉,「泠雪閣。」
還是和寧婉音待在一起舒服。
墨竹軒內。
宋清芝跪在地上,眼淚簌簌落下。
「主子,陛下已經走了……您……您快起來,早些歇著吧……」詩兒安慰道。
宋清芝委屈道,「我說的都是實話。陛下為什麼分不清誰才是真正對他好的人!」
「主子您對陛下一片深情,都怪那個狐狸精迷惑了陛下……」詩兒罵道。
宋清芝攥緊拳頭,眼中泛起怨恨之色,「寧婉音……」
……
泠雪閣里。
寧婉音手執毛筆,認真勾勒荷花的模樣。在案桌邊,還有一沓作廢的畫稿,皆是荷花圖。
「主子,您已經練了一天荷花,怎麼不換一個物件呢?這都要看煩了吧。」蓮蕊在一旁研墨,笑問道。
「我想在荷花開盡之前,將這滿塘荷景畫下來。」寧婉音一邊臨墨,一邊答道。
「為什麼?」一道清冽的男聲響起。
寧婉音抬眸望去,滿目詫異,「陛下您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