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沒有任何問題。

  眼看克萊恩點了點頭，愛麗絲又莫名變得靦覥了起來，她退了退道：

  「好，好了！」

  愛麗絲結結巴巴地要跑，克萊恩搖了搖頭，不曾阻攔，於是愛麗絲順利逃了回來。

  重獲自由，愛麗絲只歇了一小會兒，便不得不考慮起自己的行動來，她最後認同了克萊恩的建議，決定從魔藥方面想想辦法，於是她不得不再次聯繫了「正義」奧黛麗：

  「海柔爾大概還需要幾次治療才能痊癒？」

  奧黛麗幾乎是一聽見這問題就皺起了眉，即便是傻子，也意識到這絕對是出事了，她儘可能平緩地先回了消息：

  「抱歉，我不能確定，但您如果在近期打算做點什麼的話，恐怕……」

  她頓了頓，最後的話其實沒有說出來，但那欲言又止的語調已經能說明問題，愛麗絲皺起眉，回復道：

  「不是我打算做點什麼，而是她……唉，你現在方便獨處嗎？」

  奧黛麗頓了頓才道：

  「如果是短時間的獨處的話，我能找到藉口，長時間的話，可能會引人懷疑，我大概只能一個人待上十分鐘左右……」

  「足夠了，」愛麗絲吐出一口氣，「真正綽綽有餘……」

  得到這樣的回答後，奧黛麗找了個藉口一個人留在了房間內，隨後將消息傳遞給了愛麗絲。

  愛麗絲在空氣中現出身影，看向奧黛麗，沉吟一瞬後開口道：

  「嗯……怎麼說呢？

  「這其實應該是我的失誤，在阿蒙偷走威爾·昂賽汀以後，我本以為事情結束了，但沒想到，阿蒙似乎只偷走了一部分……

  「總而言之，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海柔爾還懷著孩子……」

  「……啊？」奧黛麗眼神茫然。

  好歹愛麗絲在塔羅會上提過「重啟」的事，這會奧黛麗多少有點心理準備，否則她的表情可能會更難看。

  但就算這樣，奧黛麗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她努力理解愛麗絲的話，斟酌著問道：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是……

  「阿蒙把孩子偷走了，但是孩子的母親還懷著孕？」

  愛麗絲表情古怪地點了點頭。

  奧黛麗吸了口涼氣，她張口想說點什麼，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看起來似乎完全組織不了語言。

  愛麗絲對此表現得很寬容，她真心實意地道：

  「剛得知這件事時，我和『世界』的表情不比你好多少。」

  奧黛麗臉色僵硬了一下，她不確定這件事有沒有高興的價值，但還是勉強笑道：

  「哈哈。」

  不如不笑，這也太難看了……愛麗絲皺了下眉，視線從當前的奧黛麗臉上移開，搖了搖頭道：

  「你……算了，我們聊點別的。

  「我準備嘗試給海柔爾打胎，但這肯定會不可避免地出現在她面前，畢竟我總不能趁她睡著，把魔藥灌她嘴裡吧……？

  「而且其實，如果不是這孩子牽扯得實在有些……其實本來是不是打胎，也許應該問問她的。」

  這是愛麗絲的真實想法，她確實贊成在這方面考慮海柔爾的建議，但正如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她考慮得其實很靈活，比如說當前這個情況，如果海柔爾抵死不從，愛麗絲就會覺得她要不還是死了吧。

  但如果海柔爾像現在這樣無助，又或者欣然應下後向她求助——雖然這不太可能。

  總之，如果海柔爾是正常的需要幫助，而且態度偏軟，愛麗絲卻也沒有那麼狠心，會斟酌著撈上一把，就像現在這樣。

  ——好歹，她也比愛麗絲連名字都記不住的人好些呢。

  海柔爾不懂這個心態，也並不知道這件事，只有奧黛麗笑道：

  「命運小姐，看來您為海柔爾的事情操了不少心……不過我的能力有限，確實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做到，讓您出現在海柔爾面前時，她沒有異常反應。」

  愛麗絲皺起了眉，她想了想又道：

  「那，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能做心理暗示的是不是？」

  奧黛麗點了點頭，愛麗絲便緊接著道：

  「那你能不能給海柔爾做心理暗示？不用太複雜，就是讓她自己主動去考慮這方面的事情，去尋找相應的人……」

  頓了頓，她才接著道：

  「我能讓她和『月亮』先生在命運的巧合中相遇，但稍微需要一點幫助，另外，唔，這件事是不是應該和『月亮』先生說一聲？」

  愛麗絲將徵詢的目光落在奧黛麗身上，奧黛麗點了點頭道：

  「雖然我認為『月亮』先生大概不會拒絕您的要求，不過您說得對，類似的事情，確實應該和本人說一聲。

  「心理暗示需要一點時間，您可能得等上幾天……」

  「這沒關係，」愛麗絲攤了攤手，「不過最好快點吧，我不想把這事拖到下周……好了叫我。」

  她咕噥著消失在原地，把這邊留給奧黛麗後，稍作猶豫，果真呼喚起了「月亮」埃姆林：

  「『月亮』先生？你現在有空嗎？」

  乍然聽到耳邊響起一個少女的聲音，「月亮」埃姆林人都懵了，他驚恐地環顧四周，愛麗絲見狀，又補了一句：

  「是我。」

  哦對，是命運小姐……「月亮」埃姆林吐出一口氣，旋即便又為這突如其來的上門緊張不已，他嘗試著在腦海里回復消息：

  「有，有的！

  「您有事情找我？」

  「對，」愛麗絲大方地承認了，「我好像記得，你之前欠我一次幫忙……唔，就現在用掉吧。」

  懸在頭頂的審判之劍終於落下，「月亮」埃姆林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稍顯正色地道：

  「您需要我做什麼，命運小姐？」

  暗地裡，埃姆林的手卻摸向了自己長袍的口袋，撥動裡面的藥品，清點起自己身上的魔藥來。

  愛麗絲看得莫名有些好笑，搖了搖頭，在確認埃姆林房間裡除了一屋子人偶外再無他人後，乾脆本人現身了。

  「！」埃姆林睜圓眼睛，那表情說不上來是驚恐還是別的什麼，總之是直愣愣地落在了愛麗絲身上。

  愛麗絲眨了下眼睛，對上埃姆林血紅色的雙眼，終於意識到一件事：

  「我好像以前聽說過，有些吸……有些血族，會有一點特別的癖好，比如說只吸某個群體的血……」

  她環顧了一圈屋內少女模樣的人偶，表情怪異。

  埃姆林尷尬地活動面部，想讓自己露出一個笑臉，卻失敗了，愛麗絲也不在意，搖了搖頭道：

  「這麼說，其實海柔爾確實算是少女來著，如果你打算在她那裡再收一份報酬，我絕不阻攔。」

  頓了頓，她又有些鄭重地提醒道：「別吸死了。」

  ——好歹她花了那麼多力氣進城呢。

  「月亮」埃姆林忙點了點頭，隨後為自己辯解了一聲：

  「我沒想過要吸您的血……我承認，我有些時候說話確實顯得衝動，但這……」

  這簡直和找死沒區別！

  愛麗絲莫名聽懂了埃姆林的話，她未曾接話，只是開口向他說起同奧黛麗說過一遍的情況。

  等到埃姆林也從那股驚駭中緩過神來，愛麗絲猜神色凝重道：

  「總之，情況就是這樣，我找你，其實是想讓你幫海柔爾……打胎。」

  頓了頓，她又問道：「魔藥能做到這一點嗎？」

  沒有猶豫，埃姆林點了點頭，隨後才道：

  「雖然我沒配過類似的魔藥，但比起只是在背藥方的『藥師』，『魔藥教授』更加熟悉各種魔藥材料的屬性，他們能根據這些材料，創造出新的魔藥。」

  愛麗絲若有所思地聽完，隨後歸納總結道：

  「也就是說，『藥師』手裡的配方，其實都來自於『魔藥教授』？」

  本作品由整理上傳~~

  埃姆林點了點頭，愛麗絲想起熱衷於某些藥物的胖藥師，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

  「我認識一個『藥師』，他特別熱衷於某些……呃，某些只適用於男人的魔藥，就是，那方面的……」

  得益於克萊恩的教導，愛麗絲沒有直接在埃姆林面前說出一些話來，因此埃姆林只是表情怪異地點了點頭道：

  「……確實有這種魔藥。」

  「……這我倒是知道，」愛麗絲捏了捏眉心，「畢竟從他的表現來看，他這個藥還很受歡迎，似乎效果很好……」

  埃姆林的表情也怪異起來，若非此刻的愛麗絲身披白袍且赤足的打扮充滿了神秘意味，反倒讓人有些忽略她少女的外貌，埃姆林的表情大概還要再怪一個度。

  愛麗絲沒注意到這些，她繼續解釋道：

  「我其實更想知道他的藥方是哪來的……我是說，你有聽說過哪位魔藥大師有這方面的成就嗎？或者，和『生命學派』來往甚密……？

  「不，不對，也有可能是『玫瑰學派』……得，這下不用聽說了。」

  愛麗絲嘴角抽動了一下，她意識到那藥方說不定真是來自「玫瑰學派」的，而且是「玫瑰學派」當中的「放縱派」。

  一想到這種可能，愛麗絲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無語感，她捏了捏眉心，朝「月亮」埃姆林道：

  「總之，情況就是這樣，你可以嗎？」

  埃姆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才朝愛麗絲回答道：

  「抱歉，命運小姐，我可能得看一眼這位海柔爾小姐的情況……」

  這倒是合理的要求，愛麗絲頗為理解，擺了擺手道：

  「放心啦，我和『正義』小姐討論的結果是想辦法讓海柔爾偶遇你，得知你是『魔藥教授』，請求你幫忙治病，所以你有充足的時間對病人做出診斷。

  「我只是和你打個招呼而已。」

  「月亮」埃姆林停頓了一下，他這時想起上一場塔羅會他們聊起的話題，忽然理解了那時「正義」奧黛麗表現出的恐懼。

  ——聽這意思，若非命運小姐比較尊重他，可能他被安排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安排的。

  這可真是……埃姆林只覺得背心滲起一股寒意，他頗為勉強地道：

  「我明白了，命運小姐，我會照您說的做的。」

  愛麗絲輕易便窺破了他的恐懼，但卻不打算對此做出勸慰，只微微一笑道：

  「你聽過一句話嗎？」

  「什麼？」埃姆林困惑反問道。

  愛麗絲嘀嘀咕咕，吐槽起某位穿越前輩：

  「我猜羅賽爾說不定寫過這首詩……

  「嗯，這句話是這樣的……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吟誦完這首並不長的小詩，愛麗絲稍作停頓，像是毫不在意般笑道：

  「怎麼樣，羅塞爾大帝寫過這首詩嗎？」

  「……我不知道，」埃姆林坦誠地回答道，「畢竟，羅塞爾大帝並非血族的一員。」

  「咦？」愛麗絲頗有幾分詫異地看向埃姆林，若有所思，「你們還挺團結？」

  提到這個，埃姆林不免有些驕傲，他挺了挺胸膛道：

  「那是，我們血族……」

  他只開了個頭，愛麗絲便果斷地消失在原地，埃姆林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張了張口又閉上，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至於愛麗絲那很富有暗示意味的話嘛……他覺得詩挺美的，沒了。

  ……

  初步定下整個流程，聽克萊恩說起過埃姆林在「愚者」面前吹噓血族風光偉績的樣子的愛麗絲，一聽到那個格式化的開頭，便忙不迭地跑了。

  ——聽故事是聽故事，聽人吹自己祖宗就是另一回事了。

  愛麗絲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件事，往沙發上一躺，復又想起許久沒見的胖藥師。

  「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愛麗絲喃喃自語。

  拿走「概率之骰」後，她便沒再見過這名藥師先生，似乎他們的緣分終於走到了盡頭——當然，這裡面的主要原因是，愛麗絲沒刻意去找過胖藥師。

  她這會也沒太打算找，只是恰好想起了感慨一句，主要原因是，她忽然意識到，這名藥師先生，如果晉升到序列7，就該是「吸血鬼」了。

  ——也正是「月亮」先生最討厭的人造吸血鬼。

  再加上那份說不定來自「玫瑰學派」的藥方，愛麗絲搖了搖頭，在心裡替胖藥師點了根蠟。

  ……安息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