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習慣了

  她只難過了不到十分鐘,便走出衛生間,回到臥室繼續工作。

  季扶生第二次來到夏竹家中,這裡除了必要的幾張家私,幾乎沒有多餘的家具家電,就連生活用品也少得可憐,廚房裡的灶台看起來一塵不染,連燒水壺也沒有一個,能吃進肚子裡的也只有冰箱裡的礦泉水和牛奶。

  家裡最多的就是衣服和鞋子,玄關處的一整面牆壁做了鞋櫃,每一個格子放著一雙漂亮的鞋子。除了客臥主臥的兩個大衣櫃,兩間臥室還擺著幾個黑金色的衣架杆,上面掛滿衣服,每一套衣服都裝在防塵袋裡。

  季扶生在客臥里看到自己的一套衣服,被洗乾淨,疊整齊放在她的眾多衣服的角落裡。

  夏竹在臥室里認真工作,小黑在她的腳邊安靜睡著了。季扶生獨自一人顯得無聊,躺在沙發上看電影,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早上醒來時,身上蓋著一張薄薄的針織毯子。

  夏竹和小黑不見蹤影,顯然是出去遛彎兒了。季扶生走到衛生間洗漱,之後抱起柯氏球蘭出了門。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一樓,季扶生走出電梯,恰巧碰到夏竹和小黑遛彎回來。

  夏竹怔怔地盯著他,舉起手中的早餐:「吃早餐嗎?」

  季扶生看了一眼她買的早餐,只拿走一個包子,他說:「我先走了。」

  小黑在後頭吠了一聲,接著跑到他跟前,夏竹牽不住它,跟著跑了過來。

  季扶生低頭,嚼著包子,明白它的用意:「知道了,你最乖。好好保護人家,不要再被渣男欺負了。我有重要的事情忙,這幾天你就跟著她吃香喝辣的吧,到時候再來把你接走。」

  他彎腰摸了它的腦袋:「走啦。」

  說完,季扶生頭也不回地離開蘭亭閣,在小區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去機場。

  飛機落地,已經下午兩點鐘,季扶生走出航站樓,攔了一輛計程車,他給司機講了一個地址後,就坐在後排呼呼大睡。

  再次睜眼時,車窗外一抹紅霞傾灑在山坡上。

  司機落枕般艱難轉頭,跟季扶生說:「前面沒有路了,要掉頭走還是在這裡下車?」

  季扶生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看著周圍的環境,哎呀一聲:「你走錯路了,走到後門來了。」

  司機抱怨:「這路不好走,半路叫了你好幾次都沒叫醒你。」

  季扶生拿出手機準備付車錢:「就在這裡下車吧,我怕你進去了出不來。」

  山林間的鳥兒們歡騰叫喚,伴隨著黃昏的到來,陰涼的山風讓人不自覺起雞皮疙瘩。司機收到車錢,立馬調轉車頭離開這裡。

  季扶生抱著球蘭,鑽進高聳的狼尾巴草叢裡,一條小路若隱若現,興許是太久沒有人路過,雜草肆意生長,把原本鋪上石板的小路淹沒。

  他拽了一根草,咬在嘴裡,大聲哼唱著歌。

  翻過山頭,太陽已經向大山身後沉溺,一輪潔白的月牙走到半空。山腳下一處白色的房子,炊煙裊裊,幾個人影在院子走動。

  他朝著房子走去,半路上看到野果子,又上樹採摘,摘了一口袋,才滿意地繼續趕路。走到院子邊,他不走尋常路,繞路到後院,趴在圍牆上查看裡面的情況。

  季振禮正在收他的勞動成果,挽起褲腳蹲在地上一顆一顆撿花生。院子裡有兩名穿正裝的保鏢,門口守著兩名,這正是季扶生不走前門的原因。

  他熟練地走到一堆磚頭那,踩著磚頭上牆。剛探出頭來,一名保鏢就走到內院牆角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季扶生的腳還沒跨上去,就被嚇了一跳,他笑嘻嘻地說:「是我。」

  「你怎麼不走前門?」

  「好玩。」季扶生把柯氏球蘭遞給保鏢,雙手用力摁住牆壁,一腳跨上牆壁,再跳落到院內。他拍了拍手:「你鼻子真靈,這都能發現。」

  「是你太明目張胆了,頂著這頭白髮就想當賊。」

  季振禮聞聲回頭,輕笑出聲:「回來怎麼不提前跟我講一聲?」

  「給你個驚喜。」季扶生指著球蘭說:「我們組長說要給你送份大禮。」

  「有心了。」

  季扶生走到他旁邊,蹲在地上,撿起幾顆花生,剝開送進嘴裡:「早上剛摘的?」

  「嘴真靈,今天天氣不好,沒太陽,曬了一天跟沒曬一樣。」季振禮端起裝花生的簸箕,遞給一旁的保姆,他跟保姆芳姨說:「今晚給阿生做花生燉豬蹄當宵夜。」

  「受寵若驚啊。」季扶生跟著季振禮走進屋內:「芳姨,能吃飯了嗎?我餓了。」

  芳姨說:「可以了。」

  屋裡亮堂,保姆陳姐正在做晚飯,飯香瀰漫整個屋子,季扶生迫不及待走到廚房,手也沒有洗就抓起一片炒牛肉吃。他誇獎道:「陳姐,手藝還是那麼好。」

  正在盛湯的陳姐回頭,莞爾一笑:「夸歸夸,但你還是得洗手才能吃飯。」

  季振禮走進廚房,坐在主位上。

  季扶生洗完手,陳姐剛要遞上擦手毛巾,他已經在身上的衣服擦乾了。陳姐嫌棄他:「這毛病該改改了,真是不愛乾淨。」

  「習慣了。」季扶生笑哈哈地坐在季振禮旁邊,他瞧了瞧屋裡:「二奶奶呢?」

  陳姐給他端飯端湯:「去你二叔家了,說是你二嬸想她了。」

  「爺,你怎麼不去?」季扶生喝了一口湯,不停誇讚陳姐的手藝。

  「她們婆媳的事情,我去幹什麼?」季振禮說:「我這幾天還要收麥子,沒空去。」

  季扶生挑眉:「這麼放心讓二奶奶一人出去啊?」

  季振禮一愣,笑出了聲:「你是回來幫我收麥子的,還是來埋汰我的?」

  「都不是,有事回來求你的。」

  「什麼事情?」

  季扶生從工裝褲的口袋裡掏出一沓皺巴巴的文件,忽然才想起來口袋裡的野果子,他一併掏出來放在餐桌上:「這個好吃,很甜。」

  季振禮放下湯碗,拿起文件翻開看看,他眯著眼睛,把文件放在燈火下,他跟芳姨說:「幫我拿眼鏡過來。」

  季扶生狼吞虎咽吃著飯菜,被季振禮訓斥:「這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

  「改不了,太餓了。」說話間隙,他又抓起一個饅頭吃著。就這樣一口饅頭,一口米飯,一口湯,還要夾上一口菜或肉。

  季振禮說:「你這樣子,怎麼找媳婦?」

  「不找了,找什麼媳婦?我現在就挺好的。」

  「怎麼可以不找?我還想著四世同堂呢!」季振禮接過芳姨遞來的老花眼鏡,帶上看文件,他隨手抓起一個野果子吃,酸得他皺眉,轉頭欲發怒火又略顯無奈:「你小子,又騙我。」

  季扶生拍著大腿,笑得前翻後仰,笑聲在整間屋子裡迴蕩:「爺,你又被我騙了。」

  文件是荔城保種中心的招標信息,上面詳細地標註了多項擴建項目,包括籌資金額。季扶生用筷子指著款項說:「是不是有點多?」

  季振禮扶著眼鏡:「是有點。」

  「那怎麼辦?我都拍胸脯跟組長保證一定能完成任務,要是就這樣回去多沒面子啊。」

  季振禮還在仔細閱讀文件。

  季扶生很快就吃完一碗飯,陳姐再次幫他添了一碗。他看了季振禮一眼,夾起一大塊牛肉放進嘴裡,他說:「能不能找二叔幫忙?或是以公司的名字做捐贈?這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可以給二叔長臉呢!而且運生之前不是犯事了嘛,剛好可以彌補一下,就當積德了。」

  季振禮生氣地哼了一聲:「別提那個晦氣東西。」

  「怎麼了?他又犯事了?」

  季振禮把文件放在一旁,拿起碗筷,閉口不提他的另外一個孫子——季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