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川坐實了座位,身子往後靠。他諷刺道:「原來是攀到高枝,有更好的依靠了。」
夏竹回答他:「你喝多了。」
「季氏長孫都能被你攀到,你不簡單啊,我真是看低你了……也是,以你的姿色,誰看了不迷糊?」王子川看起來醉得厲害。
「王子川,我最後再說一次,我們已經結束了,我不想再見到你。今天如果不是子云在場,這戲我一點也不想演。這件事戳破了,誰都不好看。既然你都要結婚了,就請你自重一點,不要再來打擾我,我過什麼樣的生活,認識什麼樣的人,都跟你沒有一點關係。」
期待的戰火燃起,季扶生頓然覺得事情變得有意思極了,他不走了。回到剛剛的椅子上坐著,他悄然拱火:「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有什麼不對?要怪就怪你自己沒本事。」
「怎麼?別人碗裡這塊肉,嘗過之後覺得不錯就往上推是嗎?」王子川說:「真好奇這所謂的未婚夫是誰啊,身份比季大公子更誘惑人?」
季扶生舉起雙手,說:「污衊,全都是污衊,我可是憐香惜玉的人。」
夏竹無奈地說:「王子川,你真的無藥可救了。」
王子川指責夏竹:「看來這3年裡你也沒閒著啊,連季大公子都要看你臉色行事,深情人設都讓你立住了,我差點就信以為真。」
夏竹臉上寫滿厭惡之情,她不想過多地解釋,立即拿起手機,給王子云打去電話:「不用買藥了,你趕緊回來把你哥帶走,他喝醉了。」沒等王子云開口,她就通話結束。
夏竹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冰水,不停灌進肚子,試圖壓制內心的火氣。
這時,季扶生才注意到夏竹的左手抓著一塊毛巾,上面落著血跡。
王子川恥笑一聲,借著酒勁,把怒火轉到季扶生身上。他說:「季扶生,你要地位有地位,要權力有權力,你又不缺女人,跟我搶什麼啊?」
季扶生瞪大雙眼,他疑惑地看著王子川,感覺三番兩次所見到的王子川一點也不像之前劉漂亮跟他形容的那樣書生氣息、有計謀。他所看到的王子川和一個小學生沒有什麼差別,說話沒有邏輯,做事沒有原則,甚至毫無底線。
他不禁懷疑劉漂亮收到的消息有誤,這樣的人完全不用在意,被納為中上級別的防備人物簡直是浪費精力而已。
季扶生嘲笑道:「看來你的酒量也不行啊,今晚是喝了多少,這麼能講胡話?」
夏竹完全不想理會客廳里的兩個男人,她屏蔽掉他們這邊的一切信號,從櫥櫃裡拿出一個盤子一個碗,給小黑安排糧食和水。
季扶生側著身子,盯著正在倒狗糧的夏竹,她今天穿著一件米白色的短袖,下身著一件工裝長裙,頭髮用鯊魚夾盤起來。一縷碎發從耳朵上滑落,輕輕貼著臉頰,她倒好狗糧,才把那縷髮絲別到耳後。
王子川的呼吸聲很重,他的臉越發紅暈:「不會吧,你喜歡她?」
「你自個兒都說了,她這樣的人,誰看了不迷糊?」
「看來是睡過,才會被迷糊。」王子川仰著頭哈哈大笑,笑聲覆蓋整座屋子。他說:「人人都說季氏長孫有怪癖,就喜歡和一些稀奇古怪的女人搞在一起。看來是重口味吃多了,現在改口吃白水煮青菜了。」
季扶生嗤之以鼻,一臉嫌棄:「這就是你喜歡了十二年的男人?當著你的面造你黃謠,你這都能忍……」
話還沒講完,夏竹端來水碗,走到王子川的面前,將碗中水潑向他。恰逢此時,王子云打開了家門,看到這一幕,她詫異地看著屋裡的三個人,奇怪的氣壓在身邊圍轉。
「又發生什麼事了?」
夏竹回到廚房,面無表情地說:「你哥喝醉了,盡說胡話,趕緊把他帶走。」
王子川擦去臉上的水珠,嘴角的弧度幾乎僵硬掛著。
王子云把手中一袋子藥品放在茶几上,攙扶起王子川。她跟夏竹說了聲:「我先帶他回去,你看看那些藥能不能用,不行記得去醫院啊。」
「季扶生,我總會有辦法絆倒你的。」王子川走到季扶生面前,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似哭似笑,好似面部肌肉都被酒精麻痹,無法作出正確的神情來。
季扶生點了點頭,一臉無所畏懼,他揮手拜拜,玩味地接受挑戰:「我等你。」
門被關上之後,屋裡瞬間安靜許多,壓抑的氛圍逐漸泛散。
夏竹安排好小黑的吃喝,轉身走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清洗傷口。小黑像大小伙兒一樣獻殷勤,它到客廳咬起茶几上的袋子,走到衛生間交給夏竹。
季扶生走去一看,夏竹的左手掌心有一道劃痕。她拿起酒精淋在上面,除了皺眉,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一瞬間,她的臉色變得煞白。
季扶生問:「怎麼搞的?打架了?還是動刀子了?」
她從袋子裡找出雲南白藥,撒在傷口上,聲音顫抖著:「你要是沒什麼事了,就回去吧。」
季扶生看了一眼手錶,已經十點半了,根本來不及上飛機。他抱著雙臂,倚在門框上:「不走了,今晚借住你家。」
夏竹自嘲:「怪不得外人都說我是個隨便的女人。」她找出紗布,自己纏著傷口,纏著纏著,忽然變得不耐煩,雙眼通紅冒著淚光。
季扶生接過她手中的紗布,抓起她的手幫她纏繞傷口。她的手特別冰涼,似乎每一次觸碰到都像抓著冰塊。他說:「清者自清,相信你的人自然會相信你。不願相信你的人,就算他親眼看到也會給你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人性就是這樣,人言可畏。」
「那你呢?」
季扶生抬眼:「我?像他說的,我有怪癖,我還和劉漂亮有過一腿,你信嗎?」
「信。」夏竹不假思索。
季扶生的嘴角微揚,他把紗布打上死結,問她:「那他說我換口味了,現在喜歡白水煮青菜,你信嗎?」
他看著她的眼睛,調整呼吸等待她的回答。她一共眨了三次眼睛,才回答:「信。」
「那你是個隨便的女人嗎?」
「你說呢?」
季扶生彎著腰,慢慢湊近她的臉,兩人的鼻息互相糾纏,氛圍極度曖昧。可目光所示都是炙熱之外的情緒,是猜疑,是顧忌。
「你在賭?」
「你在試探。」
季扶生問她:「你在賭我會不會侵犯你?還是在賭我的人格?」
夏竹說:「你想試探我是不是隨便的女人?」
「你錯了,我對這個問題並不感興趣。」季扶生說:「我現在非常確定你我是一類人,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百分百?」
「離開這裡。」
「我要是不離開呢?」
夏竹抓起他寬鬆的上衣,呼吸變得紊亂,眼神逐漸渾濁,不再理智。忽然,她的眼角滑落兩行淚水,雙唇微微顫抖。
季扶生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該把他從心裡剔除乾淨了,他說你是個隨便的人你就當真了?隨便給他看,讓他為此感到後悔?真夠蠢的,在意一個只會傷害你的人幹什麼?」
一針見血的,刺痛著對方的內心。
他轉身,把洗手台上的藥品整理好,放回到袋子裡,接著走出衛生間。
只留下夏竹在衛生間裡小聲抽泣。
而小黑,在旁邊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