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第三天,季扶生的檢查報告只出了一部分,但主治醫生已為他規劃了一些康復訓練。
早晨,夏竹會陪著季扶生到訓練房進行康復訓練。內容並不繁重,只是一些簡單的動作,如腿部肌肉的揉搓與按摩,旨在幫助他增強腿部感知。
看著夏竹為自己忙前忙後,季扶生在這份喜悅的滋養下,逐漸變得越發傲嬌。
夏竹幫季扶生做了一個按摩療程後,提起兩個熱水壺,就去樓下的煎煮藥房領取泡腳藥水。有她調理四肢體寒的,也有用以舒緩季扶生血液神經的。
季扶生閒著無聊,給劉漂亮發了一條信息,讓她到醫院來。
病房內沒有一點生氣,牆角的花束即將凋零。夏竹雖然細心,但在照顧這些生命上,她總是有些力不從心。甚至在照顧人這方面,有時候也挺笨拙的。
過了許久,劉漂亮踩著高跟鞋踏入病房,她摘下墨鏡,目光如炬,徑直走向病床。她動作利落地掀開被子,季扶生趕緊扯住被子一角:「還好我穿褲子了,你變態!」
劉漂亮不以為然地瞥了他一眼:「什麼情況啊?」
「不知道,站不起來了。」
劉漂亮聽後,發出一聲嗤笑:「虧你還是個男人,這就不行了?」
季扶生被她的話羞得滿臉通紅,他急忙轉移話題:「我找你來是有別的事情。」
「先聊聊腿,怎麼回事啊?」
「等結果。」
她輕啟朱唇:「都幾天還在等結果?不行就轉院,需要什麼樣的醫生我都給你找來。」
「別著急嘛。」
「找我來幹什麼?」
季扶生雙手往後腦勺一搭,聲音低沉:「發個通告,季氏長孫疑似患癌住院,然後把矛頭指向二房。就說,他們為了財產不擇手段。」
聞言,劉漂亮坐在凳子上,翹起二郎腿,問道:「真患癌還是假患癌?」
季扶生輕輕一笑:「假的!」
「那腿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
劉漂亮輕哼一聲:「那變態去年才開的傳媒公司,還是好不容易才被批准的一家,剛面世就被你耍得團團轉。因為報假新聞擾亂社會公共秩序,都進去多少人了?你真殘忍。」
季扶生聳了聳肩:「反正我很小氣的,再說了,進去的都是些混子,有什麼好可憐的,那些人樂意當他的狗腿子,有什麼辦法呢?」
「那這次呢?」
「這是最後一次,他要是兜不住就繼續當季家的廢物,我以後可沒時間跟他玩了。」
劉漂亮順勢坐到了床邊,她抓起季扶生的衣領,眼神中帶著幾分兇悍,又有一絲委屈:「以後有什麼動作之前,先跟我打聲招呼行不行?你自從結婚後,都快忘記我這個搭檔了。」
「行。」
劉漂亮微微前傾,幾乎要貼上他的臉頰,聲音壓得極低:「你老婆在外面盯著呢。」
季扶生的心猛地一跳,目光呆滯地瞥向外面。夏竹正拎著兩個沉甸甸的熱水壺走了進來,她素麵朝天,眼裡閃過一絲不悅。
卻怎料劉漂亮還不鬆手,她聲如蚊蠅:「女人最了解女人了,今天我要是被打,你得護著我。這招可是感情添加劑,白送給你了,別說我作為朋友不幫你。」
季扶生無奈道:「我都站不起來了,怎麼護著你?萬一咱倆都被打了,我更慘。」
劉漂亮推開了他,逐漸提高音量,嬌嗔道:「生哥,你真壞。不理你了,我要走了。」她優雅地轉身,蘭花指捏起墨鏡戴上。她揮揮手,「嫂子,我先走啦。」
夏竹點了點頭,表情平淡如水。
季扶生問她:「你怎麼去了那麼久?」
「人多。」
夏竹走到衛生間取出兩個洗腳盆,用腳將其中一個撥到床邊,拿來藥水倒入盆中,然後扶起季扶生坐到床邊,抓起他的兩隻腳放進藥水裡。
雖然季扶生沒有一點知覺,但看著瞬間變紅的雙腳,他看向夏竹:「會不會太燙了?」
夏竹眉頭微蹙:「不會,溫度剛剛好。」
「你要不把手伸進去試試?」季扶生依然有些不放心。
「我才不要碰你的洗腳水。」
季扶生覺得這很滑稽,他用手將自己的腳提了出來,雙腳被藥水染得通紅,他無奈道:「我還是覺得太燙了。」
「醫生說燙點比較好,順便消消毒。」
季扶生抗議:「我兩隻腳都泡熟了!」
夏竹不理他,將另外一個洗腳盆放在沙發邊,倒入另一壺泡腳藥水。隨後,她坐在沙發上泡腳,拿著手機看電影,故意與季扶生保持了一段距離。
季扶生聽到聲音,說:「我也想看,你過來。」
「不去。」
「那你扶我過去。」
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不要。」
季扶生微微一哼,掏出手機點開了一部影片,故意將音量調至極致。
夏竹不甘示弱,也將手機音量調到最大,兩種聲音在病房內交織,各自為政,互不相讓。
然而,隔壁病房的患者不堪其擾,最終有人忍無可忍,選擇了向護士投訴。護士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將兩人批評了一頓。
他們默默調低音量,暗自較量的局勢只能打成平手。
夏竹將雙腳從冷卻的泡腳藥水中抽出,抓起一件季扶生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擦乾腳,季扶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又不敢吱聲。
她把洗腳盆端到衛生間,接著又到季扶生面前挪走他的盆,她在外面呯鈴哐啷把兩個洗腳盆洗乾淨,毫不掩飾內心的煩躁。
季扶生看在眼裡,卻明知故問:「你怎麼了?」
「沒事。」
「你過來。」
「幹什麼?」夏竹坐在沙發上,注意力仍舊停留在手機屏幕上。
他哀求道:「我想坐在輪椅上。」
聽到這話,夏竹放下手機,站起身將輪椅推到床邊。接著,她俯下身,用盡全力將季扶生從床上扶起,他的重量幾乎全壓在她的肩膀上,她挪動腳步,將他放置在輪椅上。
季扶生不禁有些低落:「我要是一輩子都這樣了,你是不是都不會有好脾氣對我了?」
「不會。」
他歪著腦袋問她:「那你怎麼看起來對我很不耐煩?」
她低垂眼瞼,目光如注地凝視著他,半晌吐不出一個字。
季扶生牽住她的手:「幹嘛生氣?」
沉默片刻,她抬手指向他的兩台手機,唇瓣微張:「屏保,不喜歡。」
季扶生滑動輪椅,拿起兩台手機:「哪一個?」
她指向他右手那台手機。
季扶生輕輕一點,屏幕亮起,他與劉漂亮的合照便躍然於屏幕之上。他看著那照片,臉上卻沒有任何波瀾,只是淡淡地說:「我只是為了區分工作機嘛,兩台手機太像了,老是分不清。」
夏竹的唇角一彎:「不喜歡!」
「吃醋啦?」
「是,我吃醋了。」夏竹說,「不喜歡你們靠得那麼近。」
季扶生咧嘴大笑,將她拉至自己身邊,讓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他當著夏竹的面,將兩人的婚紗照更換成手機屏保。他說:「你知道嗎?我等你這句等了好久啊。」
夏竹轉過頭,眼中滿是疑惑。
他說:「我故意的,想看看你什麼時候會吃醋,結果等了這麼久,還以為你不在意呢?」
「我只是……只是覺得你們今天有點沒分寸。」夏竹試圖為自己找合適的措辭,然而那支支吾吾的語調已經出賣了她的底氣。
「我跟她只是合作關係。」季扶生的雙手環繞在她的腰間,他想要消除夏竹心中的所有疑慮,「她為我做事,僅限於工作層面,絕對沒有任何你所想像的性交易或是其他齷齪的行為。」
「什麼合作關係讓她那麼擔心你的死活?」
「就算是小動物,時間久了也會有感情的嘛,除了交情,我跟她還有利益牽扯。」
夏竹探尋問道:「什麼利益?」
「你別看她像個花瓶,她還是個非常難得的電腦高手,當年拿過不少獎呢;還很有理財頭腦,我的錢都在她那裡,她幫我錢生錢,幫我打理名下的幾個投資。作為回報,她的所有整容費用都由我來出。」
「她是不是整過很多地方?感覺每次見到她都長得不一樣。」
季扶生輕輕頷首,說:「她有一個模特夢,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頭,我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打心裡只當她是妹妹,剛好有點小錢,又賞識她這樣的人,所以願意投資她。」
停頓了片刻,他又說:「所以你不用擔心我跟她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們只是為了成就彼此,達成過協議而已。」
「那我們的協議呢?」
「我跟你之間?」季扶生微微一笑,「我比較貪心,圖的東西比較多,就不知道你圖什麼了?」
夏竹沒有回答,她沉默著,仿佛在權衡,在思索。
他不再等待她的回答,而是抬起頭,溫柔地吻她的下巴,然後沿著她的頸部緩緩向下,她在這溫柔的攻勢下,漸漸放下了心中的防備,任由他帶著她,沉醉在這無邊的情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