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凌晨,夏竹半夜做噩夢被驚醒,她睜開眼睛,東張西望,找不到季扶生的身影。
她打開一盞床頭燈,沙發上的毛毯垂墜到地面上,茶几上還有一杯沒有喝完的酒。
夏竹看了一眼時間,凌晨3點多。
她拍了拍臉,從被窩中抽出身子,拿來筆記本電腦,鑽回到被窩裡,找出一部電影觀看。
實際上,她很困,但是好奇心驅使她等待,她想知道季扶生去哪裡了,他似乎常在半夜裡沒了蹤影。
印象中,夏竹在入睡前,季扶生已經停止喝酒,快速洗漱後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這才過去不到3個小時,他就不見了。
夏竹仍舊無心看電影,在猜想著季扶生到底去幹了什麼。
想著想著,困意席捲,她的眼皮不停打架,最後睡著了。
不知道過去多久,隱約聽到門被打開又被關上的響聲,接著是季扶生的聲音。
他壓低嗓音說道:「這件事情我聽說了,我最近比較忙,走不開,沒有時間去跟他們算這筆帳,緩一緩吧,如果他們想要,全給他們好了。」
夏竹微微睜眼,見到季扶生打開了一盞燈,光線恰到好處不刺激眼睛。他躡手躡腳走進來,和電話對面的人說:「先不跟他們爭,讓他們以為自己勝券在握,我們最後再來漁翁得利。」
他忽然停住腳步,看著臥床的方向,說:「知道了,你自己注意點。」
他快速結束通話,將手機放在床頭柜上,接著把夏竹的筆記本電腦合上,放在一旁。
季扶生靜靜地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為夏竹掖好被子。
夏竹沒有睜開眼睛,繼續佯裝深睡,她微微調整呼吸,儘量讓自己的呼吸平穩而自然,生怕被季扶生察覺出她的偽裝。
就在這時,季扶生溫熱的手掌輕輕撫摸著夏竹的臉龐,讓夏竹的心頭一顫。
突然間,一股淡雅的醇木酒香縈繞在鼻尖,輕輕拂過她的嗅覺神經。她微微一愣,還未及反應過來,唇上便傳來了一陣溫暖而濕潤的觸感。
夏竹的雙眼緩緩睜開,映入眼帘的是季扶生那張驚慌失措的臉。他的瞳孔逐漸放大,像一隻受驚的小貓,眼神中充滿驚慌與不安。
他的唇輕輕覆在她的唇上,微妙的觸感讓夏竹的心跳瞬間加速。
季扶生迅速起身,站在床邊,雙手捂住臉頰,想要將那份突如其來的尷尬和混亂掩蓋住。他的耳朵泛起一抹緋紅,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不是,……我……不是這樣的……,我只是……」
夏竹從未見過季扶生這般尷尬的樣子,他的慌亂和不安讓她覺得好玩又可愛。
他害羞地蹲下了身子,躲在床邊,雙手依然緊緊抱住腦袋,口中不停地念叨著:「我只是忍不住……不對,不是這樣的……」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夏竹呆坐在床上看著他,她輕輕咬了咬唇,心中暗自想著:原來他也有這樣的一面啊。
季扶生從床沿慢慢探出雙目,他看著她,啞聲道:「我不是故意趁你睡著就幹這種事情……」
他語無倫次,看起來很擔心夏竹會判定他是個變態。
夏竹準備開口,卻見季扶生撩起被子的一角,自己將半個身子鑽了進去,下半身跪在地面上,他的聲音被覆蓋:「別理我,我現在很尷尬。」
就這樣,他一動不動地躲在裡面。
夏竹低笑一聲,安靜地看他會幹什麼。
大概過了三五分鐘,他才慢慢掀開被子,眼神上下瞅著夏竹,說:「這是第一次,唯一的一次,我之前沒有這樣過。」
他別過頭看向地面,補了一句:「我不是變態,我真的不是變態!」
夏竹還是不說話,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地看著他。越是如此,季扶生心虛得更加嚴重,他繼續說:「實際上是第三次,前兩次你喝醉酒了,忍不住親了這。」他指著臉頰,完全不敢與夏竹對視。
燈光下,他的耳朵輪廓還是紅的,能明顯聽出他說話時的哽咽是受心臟跳動的影響。他解釋著:「我以後不會了,對不起。」
「季扶生。」
「我在。」他的反應非常迅速。
夏竹捂嘴打哈欠,抓起被子的邊緣,順勢躺進被窩裡,她說:「關燈,睡覺。」
「哦。」他慢慢起身,走到床頭櫃前把燈熄滅。
黑暗中,可以看到季扶生在沙發和床兩者之間來回踱步,最終,他鼓起勇氣問:「我可能有點著急,但還是想問問你,你有在考慮要不要跟我結婚嗎?」
沒聽見夏竹回答,他便說:「等你想好了,記得跟我說。」
他剛轉身,夏竹就開口:「你覺得婚姻是什麼?」
「不知道,沒人教過我。」季扶生駐足,繼續講著:「我沒有父母,看不到榜樣可以學習。要說例子的話,那些人也沒有教會我什麼,我只能讓你圖點我身上有的。」
「你能給我什麼?」夏竹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尤為清冷。
季扶生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淡淡地回答:「錢,我可以給你錢。」他頓了一下,又說:「還有我的喜歡,我的聽從。」
「季扶生,你大半夜去幹什麼了?」
季扶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開口:「朋友找我有事,出去了一趟。」他怕夏竹誤會,又急忙補充道:「男性朋友,之前騙你是車行夥計那個人,他叫解峪,他今天心情不太好,找我出去喝了兩杯酒。只有我倆,沒有其他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說:「對不起,這個事情也騙了你。」
夏竹沒有再說什麼,季扶生反倒滔滔不絕地解釋起來,生怕她誤會自己,言語中充滿了緊張和不安。
他再次將話題轉向了家庭,似乎對這個話題格外在意,帶著一絲歉意說:「我事先沒有告訴你關於我家的情況,讓你失望了。」
她靜靜地聽著,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回答:「說實話,我對他們確實沒有太多的好感。」
「我也不喜歡,不用在意他們。」季扶生先是露出一絲怯懦的神情,但很快就自我和解,寬慰道:「慢慢考慮,不著急。還是那句話,做不成夫妻,我們還是好朋友。」
「今晚有月亮嗎?」
「有,今天十三,月亮很亮。」
夏竹從被窩裡起身,腳上踩著毛毛拖鞋,她走向窗邊,手指輕輕一勾,窗簾緩緩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