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鬼發

  陳奶奶捂住了她的眼睛,沒有再搭話,又按住她的腦袋,將她徹底壓進了滿是狗血的大缸之中。

  「你要成為一個正常的人。」

  「不能跟一個詛咒為伍。」

  「不要受它的影響,清醒過來吧。」

  那些話語隨著粘稠的血液湧入陸知知的耳朵,她的心裡只剩下了噁心與強烈的憎恨。

  在宅邸內南邊,更靠近山野的地窖深處,鐵籠里關押著脫光衣服的范蕭,幾個黑袍人站在四周看守。

  他的手指動了動,腦袋也是,惹得束縛在他脖子上的鐵鏈輕響。

  「好痛。」

  「好痛啊,怎麼會這麼痛。」

  范蕭痛苦的低喃著,顫抖的手臂撐住鐵板,光滑的脊背拱起,露出一節節的脊骨,一團涌動的東西在背後稍縱即逝。

  守在鐵籠旁的人聽見他的叫聲,知道是原本的少年意識回來了,動了惻隱之心,好心解釋道:「是因為那些貼在鏈子上的符咒,它們對你身體裡的東西起作用了。」

  「你們知道。」

  范蕭猛然仰起頭,猩紅的目光看著那個搭話的黑袍人,語氣狂喜:「你知道那個怪物在我的腦子裡活動,它操控我對吧!」

  「是的,我知道。」

  范蕭爬到了鐵籠邊,握住欄杆嚎叫到吐出唾沫,「把它弄出去!它無孔不入地塞滿了我的身體,把它弄出去!」

  「這有點難,我們也還在想辦法還孩子。」

  黑袍人蹲下身,伸手進籠子抹掉他眼角流出的淚水,「你必須堅強點,儘量保持自我的意識,我們會盡力幫你把那詛咒弄出來的。」

  「不可能的。」范蕭捂住腦袋,「它們在我的身體裡遊走,它們把我的心臟都包裹了,有沒有剪刀。」

  他忽然拉住黑袍人的手,發瘋似得祈求:「給我一把剪刀,讓我剪開它們!它們全部剪碎!」

  他的指甲深深掐入對方的胳膊,從縫隙里長出的頭髮瞬間鑽進了對方的皮膚。

  「啊!該死!」

  黑袍人立刻推開范蕭,後退兩步捂著手臂,「他完全被幻覺屏蔽了眼睛,瘋了。」

  「離這個孩子遠點,邪氣的很。」旁邊的人勸他,並且轉身出去拿來醫藥箱幫他及時處理胳膊上血紅的抓痕,他並沒有注意到,受傷的同伴盯著傷口出神,那驚恐不對勁的眼神。

  一根黑色的頭髮絲根部,從皮肉下面消失了。

  他恐慌的看向另外兩個站在另一側的人,對方似有所感回頭,詢問:「怎麼了?」

  「不,沒事,就是被他抓的痛死了。」

  他回過頭將袖擺放下,心神不寧。

  地下總是漆黑一片,讓人無法計算外面的時間,而時間流逝,男人被包紮過的傷口也越來越癢,有些時候陳奶奶總會沒日沒夜的守在鐵籠前吟唱經文,或者做幾場法事來驅趕范蕭體內的詛咒。

  他總是在旁聆聽,手臂上的傷口也受到影響變得疼痛不已,像是有什麼東西纏繞上了血肉和骨頭,嚴絲合縫的在其中遊走,那種皮膚被鋒利長線切割的疼痛出自骨髓,痛的他滿臉扭曲。

  終於有一天,等到了他和同伴換班的時候,男人再也忍不住捂著手臂匆匆跑出了房子,撞到了回家探望的陳隸。

  對方扶住他,發現他青白泛著死氣的臉色很不對勁,驚訝叫了一聲,「王叔叔,你怎麼了?奶奶在哪?」

  男人隱忍著,鎮定開口,「我腹瀉了肚子難受正要去醫院看看,你奶奶在祠堂里,你去找她吧。」

  「好」

  陳隸看著他的背影走遠,才匆匆走向另一條路。

  一連好幾天,陳隸都沒聯繫到陸知知向她對那日飯局上的事情道歉,他還詢問了她的同事,結果得到了陸知知請假已經好幾天沒上班的情況。

  她一個剛轉過來的新老師,還剛貸款買了一輛車,怎麼可能突然請長假不上班,這影響也太不好了。

  直覺告訴陳隸,這件事肯定和他神神叨叨的奶奶有關,於是趁著周末放假,他上門來找人了。

  而沒被察覺到被叫王叔的男人躲回了自己的房間裡反鎖上門,手臂上的疼痛讓他低叫一聲跪坐在地,臉色扭曲而猙獰的去拆手臂上的紗布。

  泛著黃的紗布一圈圈的掉在地上,原本只有幾道抓痕的手臂,傷口在這短短几日時間裡被裡面活著的東西擴張到了一指寬度。

  王叔強忍恐懼往裡面看去,瞳孔收縮,呼吸都在此刻停住了。

  他看到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血肉,而是頭髮,占滿整個傷口的頭髮,它們有生命力的在傷口下面,鑽進血管里模仿血液的架勢奔流、蠕動。

  「不不不不!」

  他抓撓著,試圖將那些髮絲從傷口裡面拔出來,然而這就跟抽經扒皮一樣疼痛,它們已經和他的血肉融為一體,根本無法去除。

  王叔左右翻找,最後跑進廚房裡拿了一把剁骨刀出來對準了自己的胳膊,他的臉上青筋爆出,高高揚起刀準備剁掉這隻手,可幾次揚起又下落,都沒勇氣真的把這隻手剁掉。

  或許他已經完全被詛咒侵蝕,就像那個男孩說的那樣,他說的都是真的,那些頭髮絲纏住了他的心臟,它們也會用同樣的方式將他也從內纏繞。

  不不不,這絕對不可以。

  越想越恐懼,越想越失去理智,在一個深夜,王叔前往了地窖。

  今天因為陳東家要去查看那個女孩的情況,終於輪到他和另外一個人值夜班了。

  再次走入地窖,另外一個人已經等候多時,抬頭看了他一眼,「臉色怎麼這麼白?陳隸說你拉肚子了。」

  「嗯。」王叔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低聲說:「不知道吃壞什麼東西了,肚子疼的很。」

  「我也是,這兩天天氣變化老是拉肚子。」說著,對方就揉起了肚子,「估計前段時間太放縱了也有關係,胡吃海喝的。」

  王叔沒有搭話,只是側過頭,用餘光盯著籠子裡的范蕭。

  經過幾天的法事和經文吟唱,男孩整個人看起來比雪還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