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先破張和
聞喜縣東北,董池陂,這是沫水流經的一片水澤,秋風秋陽之下,清波蕩漾,水光粼粼,有水鳥、野鴨嬉戲其間。環澤淺灘有大片的蒲草,比起夏季時節略顯衰敗,密集的蒲棒在風中搖曳著,像一個個身著棕黃鎧甲的衛士守護著這片水澤。
不過,這片和諧寧謐的自然生態,卻被一群不速之客粗魯地破壞了。一片簡陋的營地沿董池陂展開,逐水而居,由苟政親自率領的數千苟軍精銳,已然在此駐紮兩日多了。
此次苟軍北上,可謂是輕裝簡行,沒有太多輻重,甚至連民夫都只千餘人,
這當然是由作戰目標決定的。連同那一千民夫在內,苟軍人數也就七千出頭,但可謂精英齊聚,苟軍大部分精華,都集中在這兒。
苟政的中軍,除中堅營留在安邑守城之外,余者幾乎全部出動,破軍、驍騎、射聲、統萬,再加上先登,以及附屬的孟淳部、聞喜陳晃部。
也只有苟軍內部人員,方知曉這股力量意味著什麼,又有怎樣的戰鬥能力。
而精銳齊出,所謀必重,必求完勝。人在董池陂,但心思與注意力,全在幾十里外的汾水,在那裡,由張和率領的五千上黨軍隊已於昨日(九月初二)抵至河東、平陽二郡交界的汾水北岸。
這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不管是不是誘敵之計成功了,是不是那馬先說動了張和,當上黨軍南下急進,遠離并州軍主力之後,便從事實上給了苟軍擊破他們的機會。
自安邑出發之前,綜合各方面的情報分析,苟政的打算,就是要集中精幹力量,先將張和軍吃下,斷張平一臂,再圖後計。
如今,飯菜已經上桌,就差客人入席了。而張和這個貴客,顯然沒有讓苟政這個主人失望。
十餘候騎自北而來,逕入營地,帶隊的丁良,直至帥帳前,下馬快步入帳,
沒有絲毫喘息,但異常興奮,稟道:「主公,張和軍已然開始渡河!」
聞報,正認真研究著平陽郡地形、地勢及交通的苟政猛得抬起頭,盯著丁良,嚴肅地確認道:「果真?」
丁良一臉的鄭重,拜道:「末將歸來之時,張和軍先鋒部卒,已然開始涉水!」
聞言,苟政再無多問,起身道:「傳我命令,全軍即刻開拔,輕裝急行,向口進兵!」
「諾!」
「派人通知陳晃,著率所部,適時發起進攻,騷擾遲滯敵軍!」苟政又吩啊道。
苟政軍於董池陂的同時,又遣陳晃率所部千餘將士,駐紮於汾陰以來二十里處,居中策應,也被用作苟軍破上黨軍的先遣。
雄渾而厚重的號角聲中,足足五千多苟軍將士,極其高效、快速地完成集結,然後在苟政的親自率領下,向西北方向開進。
雖是輕裝簡行,但行軍的速度還是克制著,畢竟要保持陣列,避免掉隊,還需考慮到接戰之時將士們的體力與戰力。
因此,足足花費了兩個多時辰,苟軍大部,方才抵近張和軍選擇渡河的口地區。
口,乃水注入汾河之處,水流相對湍急,因此張和軍選擇渡河之所,實則在口以西數里的地方。深秋的汾水,還算溫順,水流平緩,擇淺灘甚至可以直接涉水過河,這顯然給張和軍的渡河提供了便利。
蕭蕭秋風下,汾水之陰的廝殺聲已然持續許久了,渡河而來的上黨軍,正在張和的指揮下,向北來騷擾的陳晃軍發起殲滅戰,並且終於在口以南五里的地方,將其徹底咬上,形成合圍進攻。
對於陳晃的不自量力,性情急躁且自負的張和,很是蔑視。然而,就陳部那千餘人的規模,卻生生拖了上黨軍一個多時辰,並且面對數倍之眾的圍攻,依舊陣腳穩固,這讓張和很是羞惱。
依張和的預想,上陳晃軍後,當速破之,然後迅速南下,突襲安邑,成就殊功。然而,終究是事與願違,且不提後續動作,這才摸到聞喜縣的邊,便為不名一文的陳晃所拖延。
事實上,如非苟政有意放縱,張和連汾水都過不了。而過了河的軍隊,一往無前的同時,也意味著後路的斷絕。
陳晃軍的準備實在是充分,以槍兵為主,配了諸多大盾,魔下部卒也經過精心的配合訓練,又有陳晃的從容指揮,而作戰目標也很明確,拖延敵軍,以待苟政主力。
各種因素,導致陳晃軍即便被上黨軍隊合圍了,依舊不動如山,不見多少慌張,而陳晃打造的這片「龜殼」,也的確磕壞了張和軍的牙口。
等苟軍主力趕到口附近時,敵主將張和正惱羞成怒,驅使著下屬將士,不計傷亡地向陳晃軍發起進攻,根本不虞,苟軍還有援兵,並且所來如此之速。
而苟政這邊,則在了解過戰場的情況後,方從容地向已經調整好進攻陣型的各營將士下令。以苟須率破軍營從右翼進攻,以苟起率先登營自左翼進攻,又以丁良率驍騎營繞襲騎後,擾斷其後路,苟政自己則親率親兵營、統萬營及孟淳軍從正面發起突擊。
從軍事布置就可知,苟政是要盡全功,一口將張和所率上黨軍吞下,而這些苟軍精銳,也有這個牙口。
上黨軍,雖多壯丁,但不管是在訓練、士氣、還是指揮上,都與苟軍相去甚遠。要知道,隨著苟政北上的苟軍精銳,可都是經歷過無數生死考驗,方才蛻變而成的帶有職業屬性的軍隊。
即便是正面交手,上黨軍能夠扛住苟軍進攻的可能都不大,論是如此「相遇」。四面合圍,加上中心開花,當苟軍將士從四面八方襲來時,結局自是註定的。
兇猛的苟軍將士,根本不是久戰疲、陣腳散亂的上黨軍所能抵擋的,幾乎路路被迫,破軍、先登二營,像切豆腐一般,將上黨軍分割開來,與陳晃軍直接溝通,然後配合其餘將士,絞殺敵卒。
危急之時,張和甚是震恐,他也做了些努力,嘗試號召部下,調整陣勢,結陣禦敵,但這些只是無謂的掙扎。不到半個時辰,在苟軍將士強大而迅猛的攻勢之下,渡河而來的上黨軍,徹底陷入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