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為自己從鬼門關走一遭,他會有所改變。
可現在,聽他的語氣,似乎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你願與我共進退,可我不願你涉險。」傅承策皺眉,哪裡還有剛才半分緊張?
他很冷靜,和商務談判時一樣冷靜。
大概商人就是如此,對待感情,也用在商業上的那一套。
景稚再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可悲。
多少次了?他永遠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嘴角泛著冷意,景稚回懟:「你不願我涉險,可你有告訴我你的計劃嗎?」
「你讓我做了我不願的事,就應該想到,今天,我也可以選擇不原諒你。」
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傷害就是傷害。
當初所有的傷都是他親手奉上,現在卻要求她理解,原諒。
憑什麼?
哪怕是做戲,問過她願意了嗎?
「不告訴你計劃,是有原因的。」傅承策極力忍耐想將女人摟進懷裡的衝動:「南家背後的勢力沒那麼簡單,今天只是一顆子彈,可在我的預料中,也可能是一場槍林彈雨。」
他似乎壓抑著千萬種情緒,嗓音啞得厲害:「我無法保證能活著回來,假如我回不來,你也不會為那樣的我傷心。」
這個回答是景稚沒想到的。
她想笑,又想哭。
「這樣蹩腳的計劃,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景稚被氣笑了:「枉你在都城商業領域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只是怕我因為你的死傷心,你就那樣對我?」
「你以為,就算在那種情況下,我就不會因為你的死難過了嗎?」
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牽動了她的傷口。
「我……」
傅承策想,他大概是這樣覺得的吧。
都那樣對她了,難道她還會為自己的死傷心?
「傅承策!你把我的感情當成什麼了?!」
見她臉色越來越難看,傅承策終於察覺到了異常,沒再說下去。
「你先冷靜,身上還有傷,我們之間的事,等你出院了再說。」
反正,她不會離開自己。
她會一直在他的身邊。
為了自己身體少受點罪,景稚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偏過頭不再看他,怎麼想都覺得委屈。
他有他的思量,難道她所受的傷害就能一筆勾銷了嗎?
有那麼一瞬間,景稚在問自己,他真的愛她嗎?
什麼都不告訴她,在他眼裡,自己是不是更像一個能討他歡心的寵物?
想著,景稚又睡了過去。
傅承策不由自主地伸手,在快要觸碰到她臉頰時,又縮回了手。
手機鈴聲響了。
此時已經接近天明,是他工作日起床的時刻。
李星文打來電話,表示查出了一些線索。
「傅總,幕後之人,可能正是收購毒品的人。」
傅承策來到走廊,放低看聲音:「說。」
「根據之前您提供的資料,南轍這些年一直在和一個代號為075的人在交易,用這種代號的組織,全世界只有一個,是主要活躍在D國的D.W。」
這個組織,傅承策有印象,他甚至見過來自這個組織的人。
當時正是傅二叔掌管傅氏的時期。
他在家被傅二叔打壓後,一個人跑出別墅,跑到了很遠很偏僻的地方。
𝓼𝓽𝓸55.𝓬𝓸𝓶
那附近一般沒有人來,因此也成了他一個人發泄的秘密基地。
可在一個雨天,有人來找他,說可以帶他走,幫他報仇。
「D.W組織,可以幫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只要你跟我們走。」
傅承策還記得,當時的自己並不好奇這個組織的一切,也沒想過得到來路不明之人的幫助。
「代價是什麼?」
他只問了這一句話。
做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價,她不相信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對他是善意的。
能幫他做想做的一切,多麼誘人的條件。
可相應的,代價一定非比尋常。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這個回答,成功讓傅承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
代價,未必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查!」
傅承策忽然發現,事情遠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或許當年父母的死,就是這所謂的組織計劃里的一環。
而自己,原本也被他們視為獵物。
「關於這個組織的信息,我已經查到一些了。」
李星文趕忙道:「D國不禁毒,所以D.K組織的主要營生便是販毒,他們似乎還是做毒品研發的,像南轍漁場裡這樣的製毒廠,只怕全世界不止這一個。」
如此看來,這個組織倒是下了一盤大棋。
一切聽起來似乎順理成章。
可傅承策還是覺得很奇怪。
在全世界設立製毒廠,難道只是為了把毒品做好運送回D國嗎?
這樣的話,根本沒有必要在禁毒的國家設立工廠。
可他們還是選擇了南氏!
「再查!」
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這個二十幾年的陰謀,很早就盯上他了。
景稚睡得並不安穩。
大概是受了傷,身體虛弱,連帶著睡眠也變得糟糕。
她總是重複夢見那幾個場面。
被繼父賣進地下賭場,在被拍賣之前,傅承策如光一樣出現,救了她。
她和他的初夜,是她此生最難忘的,儘管她那天晚上一點也不好受。
南珠派人玷污她,依舊是傅承策,像七年前那樣,救了她。
因為不夠聽話,她被當做禮物送出去,卻又被他親手奪回來,那時候,她是怨的,卻也有些歡喜,至少,他是在意她的。
再後來……似乎也沒有什麼開心的回憶。
傅承策,我與你的這段孽緣,早該結束了。
……
天亮時,景稚沒有醒來,傅承策則在另一張床上休息,也睡了過去。
上午十點,曲朝風帶著千素煙來了醫院。
如果不是她吵著要來看望景稚,曲朝風還真不想來。
倒不是因為不關心景稚,只是單純不想見到傅承策那張棺材臉。
「你快點!」千素煙急得不行:「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非得讓我今天再來,難怪你南珠的婚禮,你說什麼都不讓我去,原來你早就知道……」
「小祖宗你少說兩句吧。」曲朝風捂住她的嘴:「我不知道,傅承策擔心會有危險,才不讓景稚來,但葉皓川還是尊重她的想法帶她來了,現在你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