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錯了!我的善是因為死去的人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們是值得我用一切去守護的存在!我承認,曾經心有不甘,但是命數如此,我不會再責怪老天不公,更加不會摒善揚惡!今天,哪怕是死,我也不會再縱容惡念,為禍人間!你的惡,也將再也不能左右我!我甘願承受天雷洗禮是因為我知道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過錯,那些因果是我本該承受的,我無懼生死,我只是在贖清我自己犯下的罪孽!」正在這裡,焚罪突然仰天怒吼。他的雙眸顏色各異,左側的瞳孔中是神聖的金色,右側的瞳孔中是兇殘的紅色。金色和血紅的光芒相互交織,好似在博弈糾纏。而此時的焚罪自金色的瞳孔中流出熱淚,如同珍珠一般,十分閃耀。
看到焚罪代表善良的眼中流出了至善之淚,界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複雜的神色,輕聲嘆道:「上天的確待焚罪不公啊!但是他的主觀意識與意志力卻遠遠超乎了我的想像,因為在正常的情況下,若有人承受這等因果折磨,恐怕早已摒棄善念,墮入魔道了。沒想到,焚罪經歷了這麼多非人的對待,卻依舊能在惡念叢生的識海中尋到至善之心,太難得了!不過這因果糾纏了他近萬年,希望他能夠守持本心,不被惡念污濁吧。」
「啊!」正當界輕聲嘆息之時,第六道神罰突然降臨,直徑約有一丈的天雷轟擊在焚罪的身上,將焚罪霹得筋骨盡斷,身軀焦黑。他的雙眸同時浮現出痛苦的神色,只不過他左側瞳孔中攜帶著坦然,而右側瞳孔中則帶著畏懼和凶厲。看起來,焚罪體內的惡欲所遭受的打擊遠勝於善念。而在第六道神雷落下之後,焚罪已經七竅流血,奄奄一息了。連凌瑀和界都震驚與焚罪的意志,他們不知道,那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在支撐著他。在正常情況下,天道神罰乃是對修者的考驗,而此時的天雷卻旨在毀滅焚罪,毀滅他體內的邪祟污穢,想要將其身上的因果徹底淨化。焚罪體內的絕大部分全都被因果溢滿,就是說,天罰是想置他於死地。
「你屈服吧!你所遭受的都是不公平的對待,老天沒有懲罰真正的惡人,卻把一切因果和禍亂都拋給了你。說白了,你就是不被天道認同的人,這樣下去,我們遲早都會被天雷擊殺!你現在應該做的,是接受我,讓我主導這具軀體,我自然有辦法化解天災。焚罪,你的善念不過是你的幼稚想法,墮入魔道有什麼不好,你現在飽受雷劫摧殘,真的是你想要的嗎?這樣做,值得嗎?」焚罪體內的惡欲一直在滔滔不絕的蠱惑。
「這件事本就由我而起,如果我最開始的時候就拒絕神秘人的話,或許就不會連累到我的族人。神秘人只是看中了我的丹道之術,如果我最開始沒有貪生怕死,犧牲我一人的話,我的族人也不會隨我沾染到天道因果。現在是我贖罪的唯一機會,即便是死,我也要乾乾淨淨的死,而不會受你蠱惑,成為焚香谷的千古罪人!」焚罪的善念不為所動,他的眼中瀰漫著決絕。焚罪緊咬鋼牙,鮮血將他的齒縫染成紅色,異常猙獰。
「咔嚓!」又一道厲電閃過,第七道天罰隨之降臨。當此道神雷落下之時,焚罪右側瞳孔中的血紅色逐漸變成了黑色,伴隨著焚罪如同厲鬼一般的嘶吼,他的身軀在地上如同被電擊的蟒蛇一般,蠕動翻滾。
「焚罪,你別這麼天真了,照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的。不僅身為惡欲的我將被天罰淨化,連你的善念也會受到波及,最終灰飛煙滅!」因為焚罪周身筋骨盡斷,早已不能正常行走,所以才如蟒蛇一樣蠕動著。
這一次的惡欲並沒有在識海中對焚罪的善念嘶吼,而是直接借焚罪的口大聲哀嚎。但對於惡欲的蠱惑,焚罪依舊不為所動,他神色清明,雖然金色明眸中的光芒逐漸變弱,但他卻始終沒有屈服。望著自己幾近破碎的殘軀,焚罪左邊的嘴角揚起一絲冷冽。他緩緩地閉上了左側的眼睛,等待著死神的到來。在這一刻,他已經徹底釋懷,並且不再因為惡欲的不甘嘶吼而擾亂心神。因為他知道,他應該無法熬過雷劫的淨化了。
緊接著,第八道天雷也自蒼穹霹落。當這道天罰降落之時,焚罪的善念已經不再做出任何抵抗,而是任由天罰轟擊在肉體之上。只有他的惡欲,還在垂死掙扎,不過天雷浩蕩,惡欲也已經被霹得奄奄一息了。
「焚罪,別,別讓天罰再降落了,我不行了!」第八道神雷的厲電閃過之後,代表惡欲的黑紅色瞳孔**現了濃濃的的懼意。焚罪的惡欲也沒想到,那善念居然會有如此堅定的決心,即便身死道消也無所畏懼。
對於惡欲的求饒,善念有一瞬間突然有些心軟了。可是,身為焚罪體內的善惡兩道欲望,善念在剛想開口請求凌瑀撤去神雷的時候,感應到了惡欲眼底的那一抹狡猾和陰狠。想到此處,焚罪用此生僅有的力氣對凌瑀說道:「凌小兄弟,現在就用天罰將我擊殺吧。對於惡欲,他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那些因果是我本該承受的,如果我今天不能徹底淨化它的話,那麼日後我必會墮入魔道。為了蒼生,還請你不要留手。」
聽到焚罪的話,凌瑀點了點頭。他雙掌連動,最後一道神雷自天際落下。這是此道天罰的最後一道神雷,也是焚罪的滅世之劫。凌瑀知道,此道神雷是他喚醒的雷劫中最威嚴的一道,焚罪幾乎沒有可能生還。
此時天際的黑雲壓得更低了,電光閃爍的雷罰停滯在幾人的頭頂,讓人有一種觸手可及的感覺。黑雲滾滾,遠方天際的靈力似乎受到了感召,紛紛飛向梵天幻境的第七重。霎時間風雲變色,一道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充斥在梵天幻境之中,就連傳授辛巴功法和傳承的諦聽神念也不得不抬起頭來,他的眼睛透過濃煙烈焰,好像能夠穿透結界一般,直指梵天幻境的第七重。良久,諦聽嘆道:「擬化驚世天罰,此子果然不簡單。」
於此同時,外界的聖皇子和渡九仙等人也察覺到了一絲異常。他們二人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之色。渡九仙眉頭微皺,對聖皇子說道:「你覺得,是什麼人在梵天幻境中施展逆天的手段,凌瑀嗎?」
「不像,凌瑀的修為不過是問心境巔峰,但那道自幻境中傳來的波動卻好似有人在渡劫一般。而這種程度的雷劫,顯然不是問心境所能抗衡的,所以,渡劫之人絕對不是凌瑀。」聖皇子搖了搖頭,肯定地說道。
「但我看渡劫的人也不像是歐陽帝藏,聽說歐陽帝藏前幾日被凌瑀設計重傷,他的修為之前或許與我們不相上下,但是被凌瑀重傷之後,他的修為已經跌落到了至尊境初期。大傷元氣的他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渡劫。因為如果是他渡劫的話,所渡雷罰應該是仙人劫。所以,我覺得渡劫的人也肯定不是歐陽帝藏!」渡九仙端起香茗,淺嘗了一口,對聖皇子說道。身為聖皇子的老對手,渡九仙事事都想與聖皇子爭個高下。
聽到渡九仙的猜測,聖皇子眉頭微皺,他扭頭看了看渡九仙,沉聲說道:「渡九仙,我覺得你不應該將敵意放在我身上,如果此番在幻境中真的有人渡劫的話,那麼此人無論是凌瑀還是歐陽帝藏,在他們渡劫之後都會成為我們的勁敵。同為星海強者,我們結盟不好嗎?為什麼偏要斗個魚死網破呢?」聖皇自說話之時,眼中隱隱有殺意跳動。聖皇子雖然被世人尊崇,但他絕對不是一個心胸寬廣之人,甚至有些睚眥必報。
「哈哈哈,結盟?聖皇子,你身為聖域的傳人,怎麼會有這麼可笑的想法。這一世我們是對手,跟對手結盟,你的目的又是什麼呢?就算我們結盟,你又要對付誰呢?聖域和途靈界向來不睦,我又怎麼可能放下你我之間的宿仇,與你結盟呢?所以呀,你還是想想如何在華夏大陸儘可能的找尋機緣吧。對了,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訴你,長生道和天外天的傳人也快來到華夏大陸了。到時候,你的對手恐怕又要多出幾人了。」渡九仙看到聖皇子有意拉攏自己,仿佛聽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話。他指了指聖皇子,無情的奚落道。渡九仙為人桀驁不馴,雖然聖皇子修為奇高,手段神秘,但渡九仙卻從未將他放在眼裡,也更加不會給他留面子。
聽到渡九仙的奚落,聖皇子身上蕩漾出如刀鋒般的殺意,他有心對渡九仙出手,但思來想去,他還是收起了心底的殺意。到了他和渡九仙這個級別,任何規模的切磋都會引動天地靈力,為了不將事情鬧大,聖皇子決定忍下一時之氣。其實起初聖皇子邀請各方傳人來到封禪之地的目的便是結成同盟,而他真正想要對付的人,也絕對不是渡九仙,而是因為忌憚長生道和天外天的傳人。卻沒想到,渡九仙葷素不忌,不留情面。
而在凌瑀擬化天罰的時候,在遙遠的星海之中,在九霄之上的天之極盡處,一片真正的劫雲飄蕩在星辰之上。在這片真正的劫雲中,一隻可愛的生靈趴在三座大墳中最中心的那座墳冢上,視線穿過星海暗流,穿透濃濃雲霧,落在了梵天幻境的第七重中。當它看到凌瑀的身影時,揮舞著小爪子,興奮地拍著肚皮。而後,它三蹦兩蹦之下,跳下墳冢,來到墳冢後方的大殿前。口中「咿咿呀呀」的在對大殿中的存在說著什麼。
「好了,你不用獻寶似的告訴我,我都看到了。這小子能夠引動四方靈氣和天地道痕模擬出真正的雷罰,也算有些本事。只不過他的天劫還沒有渡完,什麼時候等他能從剩下的兩道雷罰中生還,再說其他的事情吧。現在天地間暗流涌動,他,終究還是太弱小了!」似乎是聽懂了小傢伙想要表達的意思,大殿中的生靈發出一道威嚴的嘆息,對小傢伙說道。而後,大殿中便再沒有了任何聲響,只留下小傢伙在不停嘟囔著。
而在梵天幻境的第七重中,最後一道神雷也終於自天際降落了下來。望著直徑約有三丈的巨型電光,焚罪的惡欲已經徹底絕望了。他知道,這道神罰蘊含天道偉力,他必將無法承受。此劫過後,焚罪必將殞命。
天雷落下之時,耀眼的雷光刺得凌瑀和界不得不微閉雙目,不敢直視。電光肆虐,他們已經無法看到天雷中的焚罪。神雷落下之時,焚罪周圍地面上的青石被霹成了粉末。周圍的古樹被狂風吹倒,連根拔起。雷光鑽入大地,電芒向四周蔓延。這道天雷持續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當天雷結束之時,凌瑀和界連忙朝著焚罪的方向望去。然而,當他們看清焚罪的時候,卻同時眉頭一皺。
原來,此時的焚罪已經被霹成了一團肉泥,氣若遊絲,魂飛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