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瑀,我以前一直覺得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我太高估你了。你難道不知道梵天幻境裡的規則嗎?梵天幻境共有七重,越往深處走,想要從內部開解結界所需要的修為也就越高。之前你將靈符送給了玄無極,就已經斷送了自己的退路,如今你居然還敢闖入第二重空間!看來,你也不過是有著匹夫之勇的莽夫。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能夠將天闕之匙和那種神秘的手印教給我,我保證,會帶你出去的!」歐陽帝藏揶揄道。
「既然我連第一重空間都出不去,那麼我在第一重和第二重又有什麼區別呢?這裡是至尊境強者的決戰之地,那麼就讓我在這裡終結你吧。你看我是自尋死路,怎麼就沒想過我是勝券在握呢?」凌瑀反擊道。
在歐陽帝藏看來,凌瑀不過是在垂死掙扎而已。所以,在看到凌瑀一臉無畏的態度後,歐陽帝藏也不想再跟他浪費唇舌。只見歐陽帝藏怒吼一聲,在空中挽起兩朵刀花,魔刀閃爍著詭異的紅芒,朝著凌瑀劈去。
歐陽帝藏手中的魔刀形狀很奇怪,他的刀雖然只有一處刀背,卻有著兩條並列的刀刃,就像是兩把鋼刀併攏,將刀背熔在了一處一樣。魔刀長約四尺,刀刃並非亮銀色,而是閃爍著妖邪的紅色光芒,十分恐怖。
見歐陽帝藏衝來,凌瑀也不廢話。他起手便是《破魔九轉》中的終極殺招:九轉破魔!隨著凌瑀的厲吼聲,以凌瑀為中心的梵天幻境中,蕩漾起無邊狂風,狂風自凌瑀為始,向四周席捲而去。周圍的火焰受到狂風的洗禮,火借風勢,溫度剎那間又升高了許多。與此同時,天際的火海逐漸淡化,最後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自天際垂落的無數劍雨,劍雨中的每一柄利刃都長約三丈,散發著無匹的威勢,自天際垂落,斬向歐陽帝藏。劍雨裹挾著問心境巔峰的威壓,一柄寶劍或許並不能對歐陽帝葬造成傷害,但無數劍雨同時落下,任歐陽帝藏是至尊境強者,也不得不謹慎對待。不過凌瑀的動作也讓歐陽帝藏更加確信,這是對方的臨死反撲。
「筆落九州盪乾坤!」感受到一絲危險自頭頂呼嘯而來,歐陽帝藏不敢大意。他大喝一聲,左手**現了一支狼毫。這支狼毫與之前的天煞絕筆一模一樣,只不過天煞絕筆乃是幻化的虛影,而歐陽帝藏手中的狼毫卻是真實的神兵。歐陽帝藏雙手齊動,左手狼毫揮舞之時,自地面上出現了一道道如同竹子一般瘋狂生長的毛筆,那些毛筆筆鋒如同長矛的利刃,迎向天際的劍雨。而他的右手揮動之下,在二人的周圍憑空出現了六道黑色的界門。那些界門高約一丈,寬約六尺,在界門中蕩漾著黑色的霧氣,霧氣中傳來令人頭皮發麻的鬼哭狼嚎之聲。而後,從界門中衝出六道身影,他們有人族,有修羅,還有妖獸,而他們的目標正是凌瑀。
「這是偽六道,源自上古時期的歐陽世家,六道身影中只有修羅道是真實的,所以,你想要在偽六道中逃生的話,那麼就必須要將修羅斬殺。」望著六道身影將凌瑀包圍,界靈指環中的老者眉頭微皺,提醒道。
聽到界的提醒,凌瑀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心神。而後,他低吼一聲,沖向右前方的那隻修羅。修羅的外貌與炎戮有些相似,只不過他的修為卻要比炎戮低了許多。可即便如此,這六道身影也都有著至尊境初期的修為,著實不好對付。凌瑀只是一名問心境的修者,如今再加上歐陽帝藏,相當於他同時周旋在七位至尊境強者之中,此戰的險惡,可想而知。不過凌瑀卻沒有氣餒,他知道梵天幻境的第二重熱浪灼人,即便是至尊境的強者,也不能久留,只要他能夠熬過這裡的烈焰,這六道身影自然會因為無法抵抗幻境中的熱浪而退卻。至於想要斬殺他們的話,凌瑀覺得不太現實。所以,在凌瑀沖入戰圈之後,不斷躲避,不停遊走。
「凌瑀,你怕了嗎?哈哈哈,我的六道神兵怎麼樣啊!是不是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卑微?把天闕之匙和神秘手印交出來,否則的話,你一定會被他們啃食的連骨頭都不剩!」望著不停閃躲的凌瑀,歐陽帝藏猖狂地大笑道。此時天際落下的劍雨已經和歐陽帝藏的天煞絕筆交鋒了,而歐陽帝藏,則一直在遠處冷眼旁觀,操控著偽六道中的生靈對抗凌瑀。他看得出來,在六道身影的圍攻之下,凌瑀已是捉襟見肘,慌亂不已。
「你別做夢了!就憑你這偽六道的雜魚也想困住我,簡直痴人說夢!謫仙萬里!」說實話,凌瑀現在的確有些力不從心。因為歐陽帝藏施展的雖然是偽六道,但是那六道身影的至尊境修為卻是貨真價實的。無奈之下,凌瑀只好再次運轉《落仙訣》心法中的終極招式。當「謫仙萬里」四字出口之時,七張碩大的太極圖顯化在蒼穹之上,它們緩緩旋轉,二十四爻不停飛舞,仿佛世間最絢麗的符文,將天地映成了一片金黃色。
七張太極圖分七個方位落下,分別砸向幻境中的六道身影和歐陽帝藏。謫仙萬里是《落仙訣》中的禁忌招式,當初凌瑀也只是見帝洵施展過一次而已。當太極圖落下的時候,天空中突然顯化出七顆閃亮的星辰,它們隨著太極圖緩緩降落,星光隕落之時,伴隨著毀天滅地之威,與太極圖一起,向著六道身影和歐陽帝藏碾壓而去。那七顆星辰,正是《落仙訣》對應的北斗七星,也就是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星辰之力與功法之力相融合,太極圖與星光交相輝映,無比絢爛。《落仙訣》和《破魔九轉》乃是凌瑀最初接觸的兩種仙階功法,雖然後來凌瑀又學會了《古武體術》,但是這兩門功法凌瑀卻始終修煉著。
也許是被打出了肝火,凌瑀施展謫仙萬里的時候,太極圖和七星的鋒芒無比熾烈,竟然硬生生磨去了六道身影。而當那六道身影消散之時,六張太極圖也隨之消散了。不過,剩下的那道太極圖和星光卻並未對歐陽帝藏造成太大的傷害,只是讓他的髮絲有些凌亂,衣衫破損,看起來有些狼狽而已。其實正常情況下,凌瑀是不可能利用《落仙訣》將偽六道擊散的,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為凌瑀得到了天道之力,在太極圖和星光中有天道意志融合所致。
見自己施展的偽六道被對方化解,歐陽帝藏眼中殺意更濃。他大吼一聲:「碧落黃泉震九幽!」隨著他的怒吼聲,地上的筆鋒爆發出刺目的光暈,直接將天際的劍雨震散,而後,它們調轉鋒芒,向凌瑀刺去。
「九皇降世!」漫天筆鋒無處不在,將凌瑀逼到了絕境。望著山呼海嘯般襲來的筆影,凌瑀心底升起一股無力感。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天際出現了神異的場景。原本閃亮的七顆星辰竟然在一瞬間變成了九顆,九顆繁星閃爍著懾人的寒芒,向大地投射出璀璨的星輝。電光火石之間,凌瑀突然想起了帝洵對他說過的話,帝洵說,其實《落仙訣》並非只有七重,而是有九重,只不過能夠修煉到第九重的人在帝家如鳳毛麟角般稀少。自從帝洵的祖上創出《落仙訣》之後,後世之人能夠領悟到九重的修者寥寥無幾。縱觀帝家的族史,除了帝家老祖之外,只有三個人修行到了《落仙訣》的第九重。這第九重靠的不是天賦,而是機緣。
帝家老祖乃是上古時期的修者,據他傳給後人的口諭中,提過這樣一件事情。在遙遠的太古時期,其實天際並非只有北斗七星,而是北斗九星,只不過另外兩顆星辰十分神秘,無法用肉眼和神識觀察到。所以,到了後世,人們便認為只有北斗七星了。《落仙訣》是根據北斗九星幻化而來,所以自然也一共有九重。第八重和第九重也與天際的另外兩顆隱藏的星辰相對應,那兩顆星辰叫做左輔和右弼,它們與北斗七星一起,被稱為九皇。在民間,九皇對百姓們影響極大。在華夏大陸的南端,許多百姓甚至會在每年九月的初一到初九這九天中舉行禮斗之俗,也被稱為九皇會。九天中百姓們沐浴齋戒,祭天祈福,願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而《落仙訣》的第八重和第九重,也與左輔和右弼一樣,屬於隱藏在這本功法中的神秘絕學。因為此前帝洵也沒有領悟到另外兩重,所以並不知道如何教授給凌瑀。而就在剛剛,當凌瑀施展《落仙訣》第七重的終極秘術謫仙萬里的時候,在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幅星海的圖案。那處星海中沒有漫天星辰,沒有日月銀河,只有七顆孤單的星斗立於天際,威嚴浩蕩。當七顆星辰出現之時,在破軍星的末端,又再次顯化出兩顆星辰。凌瑀知道,那兩顆星辰就是北斗九星的另外兩顆,左輔和右弼。當左輔、右弼出現之時,一幅古怪的畫卷顯化在天際上,畫卷中有一道人影在盤膝打坐,他的身上有一道靈氣遊走於大穴之間,無比玄妙。
聰慧如凌瑀,自然猜到那是《落仙訣》第八重和第九重的修煉法訣。於是,凌瑀看似在與歐陽帝藏周旋,實則卻暗中散出一道靈力,隨著腦海中那道人影打通著身上的穴位。當凌瑀暗自運功之時,他的身體一半呈黑色,一半呈白色。如果帝洵在此,一定會看出些許門道。因為左輔右弼這兩顆星辰代表的正是陰陽兩個極端,也被視為明與暗的對立。左輔被稱為洞明,五行中屬陽之土。而右弼則被叫做隱元,五行中屬陰之水。
當凌瑀吼出九皇降世的時候,北斗九星自貪狼為始,出現了一道藍色光束,光束從貪狼星中射出,依次經過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直到左輔,最後由右弼而終。九星被藍色光束牽引,散發著天道聖威。而這個時候,凌瑀的修為竟然也隨著九星連珠陡然攀升。當九星的威芒灑向大地的時候,凌瑀竟然晉升到了至尊境初期的修為,與歐陽帝藏不相上下。雖然這種境界很不穩固,但對付眼前的危局,足夠了。
感受到凌瑀的變化,歐陽帝藏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他不知道在凌瑀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對方此時的狀態很古怪,而且天際的九顆星辰也很恐怖。若再不想辦法制止凌瑀,恐怕今天死的人就是他了。
想到此處,歐陽帝藏將手中的天煞絕筆拋向天際,再次幻化出蒼山秀水圖。不過這一次古圖所針對的人卻不是凌瑀,而是天際那九顆散發著無盡威嚴的星辰。與此同時,歐陽帝藏揚起手中的魔刀,沖向凌瑀。
可是,歐陽帝藏終究還是小瞧了凌瑀。當他靠近凌瑀身邊的時候,凌瑀突然從界靈指環中祭出一物,他將那件物品揚向蒼穹。歐陽帝藏發現,那是一團直徑足有三尺的火球。當火球沖入天際之後,與星辰之光融合,而後向著歐陽帝藏疾射而下。那九條火舌仿佛九條巨龍一般,散發著無匹的威勢。雖然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但歐陽帝藏仍不想放棄。他知道,現在凌瑀將所有的靈力都寄托在了九顆繁星上,他的本體正是無比虛弱的時候。只要能夠將凌瑀擊殺,那麼天際的星辰烈焰自然會消散無蹤。
然而,對於歐陽帝藏破釜沉舟的攻勢,凌瑀並未躲閃,準確的說,是他沒有機會躲閃。因為他雖然以斷劍擎住了歐陽帝藏的魔刀,可是對方的左拳卻狠狠地打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之前被明嘯打斷的胸骨還未完全復原,如今受了歐陽帝藏這麼一拳,凌瑀的傷口再次裂開,胸骨也再次折斷了。不過,凌瑀卻沒有任何的退縮,他知道,自己雖然受了傷,但是對方卻也不會好過。因為他受的是傷,而歐陽帝藏,丟的是命!
似乎是為了印證凌瑀的話,天際的九條火舌直接將歐陽帝藏纏繞,那些烈焰乃是朱雀的本命神火,豈是歐陽帝藏能夠抗衡的。而且,在火舌之中,還夾雜著《落仙訣》中的九皇之力。多重絕殺之下,歐陽帝藏已經回天乏術。只見他渾身都被烈焰灼燒,發出痛苦的嚎叫聲。一刻鐘後,隨著魔刀落地的脆響,歐陽帝藏徹底被焚為了灰燼,連骨頭都沒有剩下。
望著神魂俱滅的歐陽帝藏,凌瑀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冷聲說道:「自作孽,不可活,從此以後,上古六界再無歐陽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