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追溯到半個時辰之前的梵天幻境中,在凌瑀將雷嫇等人趕出梵天幻境之後,扭頭望向歐陽帝藏,眼底划過一絲不加掩飾的殺意。他手持斷劍,嘴角揚起一縷殘忍的戲謔,冷聲說道:「歐陽帝藏,你知道嗎?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居心叵測了。雖然我不知道你一直在隱藏著修為,但也知道你這樣城府極深的修者不好對付。所以,自始至終,我都對你保持著警惕。無論是最開始的結盟,還是後來的交往。」
「哦?那你是怎麼看出我對你懷有殺意的呢?我記得,在你將玄無極扔在荒野以前,我一直都掩藏的很好!」聽到凌瑀的話,歐陽帝藏眼中流露出一抹驚疑,饒有興致的問道。反正凌瑀必死,他不在乎多等一會兒。
「因為在我當著你和花無念、諸葛妙璃三人的面拿出天闕之匙的時候,當時花無念和諸葛妙璃的眼中雖然有羨慕和驚訝,但是眼神卻很清澈。可是你卻不一樣,你眼中的那一抹貪婪不加掩飾,令人厭惡。後來,你說想要把玩天闕之匙,所以我便順水推舟的將天闕之匙送到你的手裡。為了檢驗我的猜測,我還故意對你說天闕之匙需要滴血認主,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你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惋惜和狠厲。在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並不簡單。雖然你偽裝的很好,但還是被我察覺到了。你知道嗎?後來,我還曾經跟蹤過你,知道了你和羅笑風的事情,沒想到他堂堂一個白虎界的聖子,居然對你俯首帖耳,真是令人意外!」凌瑀搖頭說道。
「哈哈哈,凌瑀,不得不說,我終究還是有些小瞧你了。不過那又能怎麼樣?就算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對你懷有殺意又如何?在修行界,講究的是弱肉強食,你所有的小聰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不堪一擊。你們三個人能從蒼山秀水圖中脫困而出的確超乎了我的預料,不過那也只能拖延你的死期,而改變不了最終的結果。凌瑀,如果你將天闕之匙交給我的話,或許,我會給你一個痛快!」說到此處,歐陽帝藏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他神色一變,眼中露出了濃濃地貪婪,繼續說道:「你屢次施展的那種詭異的手印應該就是天闕之匙中的神秘功法吧?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你將那種手印教給我,我保證,會留下你一條性命。」
「哈哈哈,歐陽帝藏,你就那麼勝券在握嗎?咱們兩個交手這麼多次,你覺得我會是那種被怨恨沖昏頭腦,不顧一切,甚至與你魚死網破,玉石俱焚的人嗎?如果我沒有必勝的把握,又怎麼敢封住夜晴雪和螣詩的修為,將她們送出梵天幻境呢?你不是想要天闕之匙中的神秘手印嗎?好,只要你能殺了我,一切都是你的!」凌瑀好像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他笑得前仰後合,甚至眼角都流出了淚水,對歐陽帝藏諷刺道。
「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好,既然你的骨頭這麼硬,那我就拆了你的骨頭,讓你徹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你還能嘴硬到什麼時候!」歐陽帝藏被凌瑀的狂笑激怒,他冷哼一聲,握住魔刀向凌瑀衝去。
感受到歐陽帝藏身上的濃烈殺意,凌瑀暗自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想到此處,凌瑀腳尖輕點,坐在了辛巴的背上。他雙腳猛地併攏,夾緊了辛巴的腹部,而後,一人一獅心意相通,朝著梵天幻境的第二重衝去。梵天幻境的第二重被認為是至尊境強者的試煉場,也是至尊境強者生死決鬥的終極場所。那裡的溫度是梵天幻境第一重的兩倍,哪怕是至尊境的強者,也不敢久留於那片空間中,唯恐被焚化。
其實凌瑀並非傻子,他自然知道梵天幻境的第二重遠比第一重兇險,而凌瑀這麼做,是因為知道在梵天幻境的第二重空間裡,外界的修者無法查探,哪怕聖皇子是至尊境強者,也沒有任何可能於外界窺探自己。
當然,除了這點,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不久前,凌瑀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徹在了他的腦海之中。那道聲音十分蒼老,甚至單憑聲音,便能讓人覺得,說話之人已經是風燭殘年,幾近隕落。而那道聲音,便是來自凌瑀的界靈指環。而說話的人,正是界靈指環的器靈,界!凌瑀的界靈指環和他的斷劍同宗同源,都是太初原石。當年盤古神尊開天闢地之後,利用太初原石打造了一柄斷劍和一枚界靈指環。斷劍的器靈是殘,按照界的說法,盤古神尊覺得殘的殺意太盛,所以要以無鋒斷劍隱藏殘的戾氣和鋒芒,讓人有一種大巧若拙的感覺。神尊仙遊後,天下大亂,斷劍和界靈指環幾經易主,最終才流落到凌瑀的手中。
而斷劍的器靈殘為了治療凌瑀的暗傷,不惜以神兵之力為凌瑀醫治,最後魂飛魄散。其實直到現在,凌瑀也不知道他的身體中為什麼會有暗傷,那些傷痕是什麼時候留下的?被什麼人留下的?凌瑀至今也不知道。而界靈指環的器靈界,也在數年前陷入了沉眠。對於這兩位給過他無數次幫助的前輩,凌瑀心中十分感激,更無比尊敬。可以說,在凌瑀相識的人中,界和殘在凌瑀心中的地位無比重要,甚至與先生不相上下。
之前凌瑀在蒼山秀水圖中經歷了幾乎能夠將他凍死的寒冷,而後又經歷了梵天幻境中無邊烈焰的炙烤,使得界靈指環的守護器靈界竟然奇蹟般的甦醒了。被喚醒的界並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告訴凌瑀,如果想要讓他恢復到之前的狀態,那麼必須要經歷堪比地獄的岩漿之火。只有以烈焰烘烤錘鍊,他才有可能一直保持清醒。所以,凌瑀才決定前往梵天幻境的第二重。不過歐陽帝藏是他的死對頭,於是,凌瑀想要一箭雙鵰。
看到凌瑀毅然決然地沖入了梵天幻境第二重的無邊火焰之中,歐陽帝藏眉頭緊皺,不停思索。他十分清楚凌瑀的為人,感覺凌瑀此番做法有些詭異,讓人捉摸不透。對於這樣一個詭計多端的少年,歐陽帝藏有心堵在第一重中,將凌瑀困死在第二重空間裡。可左思右想之下,歐陽帝藏又有些不甘心。因為凌瑀如果真的被梵天幻境第二重的烈焰焚化的話,那麼他身上的秘密也就徹底斷絕了,甚至,包括天闕之匙和神秘手印。
所以,歐陽帝藏在掙扎之後,還是決定前往梵天幻境的第二重。不管怎麼樣,他也一定要將凌瑀的神秘手印和天闕之匙弄到手。歐陽帝藏是一個聰明人,他的野心很大,城府也很深,但往往這樣的人若瘋狂起來是不會考慮任何後果的。就如同現在,他明明知道凌瑀有詐,心中的理智卻還是被心頭的貪念壓了下去。貪婪就像是絕路盡頭的一件至寶,讓人失去最基本的判斷,人們對它趨之若鶩,忘記了兩旁的兇險,直至被帶入深淵。望著凌瑀和那頭獅子消失在烈焰之中,歐陽帝藏咬了咬牙,他握緊雙拳,做出了他一生中最壞的決定,跟隨凌瑀,闖入梵天幻境的第二重。歐陽帝藏甩了甩手中的魔刀,如同被執念驅使的瘋子,一往無前。
梵天幻境第一重只有十丈見方,而在對應著梵天幻境出口的地方,有一處高約兩丈,寬約一丈的巨門。巨門上畫著一隻靈動的朱雀,朱雀眼如神燈,口中噴涌著無邊烈焰。梵天幻境的第一重和第二重都需要以至尊境的修為才能從內部打開,也就是說,只要凌瑀闖入了梵天幻境,就算他能夠擊殺歐陽帝藏,也無法再從內部返回了。但是歐陽帝藏乃是至尊境修者,他能夠從內部開啟梵天幻境。所以在他看來,凌瑀是在找死。
也正因為如此,在凌瑀闖入了梵天幻境之後,歐陽帝藏沉思片刻,也決定闖入第二重空間。他心中很清楚,無論如何,凌瑀都已經註定了要殞身於幻境之中。與其讓他白白送死,還不如將手中的機緣送給自己呢!
而當凌瑀和歐陽帝藏先後闖入梵天幻境第二重之後,聖皇子和渡九仙也開啟了外界的景象。不過此時的凌瑀和歐陽帝藏已經進入了第二重空間,所以外界的眾人才沒有尋到他們兩人的身影。聽到聖皇子的話後,吳道等人心中一驚,如今的凌瑀沒有了靈符,無法喚醒外界的修者為他們開啟幻境的大門。而他又闖入了第二重空間,也就是說,無論他和歐陽帝藏的戰果如何,都難逃被困死的厄運了。想到此處,吳道更加焦急。
見吳道露出擔憂之色,伏亂拍了拍吳道的肩膀,輕聲說道:「事到如今,只有兩個辦法能夠將小瑀救出來了。第一,你利用陣法打開梵天幻境,我和你一起進去。第二,我們解封我的左手,如今我是虛無境巔峰的修者,如果再融合了左手的話,我有信心破入至尊境。只要我能夠達到至尊境的修為,即便不依靠聖皇子和渡九仙,我也可以憑藉一人之力打開梵天幻境,找到小瑀。現在時間緊迫,可能我們只有分頭行動了。」
伏亂的話讓吳道稍稍心安了許多,他知道,伏亂所說的不無道理。想到此處,吳道對伏亂點了點頭。二人傳音商議過後,決定分頭行動。伏亂趁著現場修者議論之際,走出了人群,向著後山進發。而吳道,也在伏亂離去後,繞到了梵天幻境的旁邊,一邊打量著梵天幻境外的結界,一邊思考著怎樣才能破解這裡的禁制。離橫和周隱兩位泰山至尊已經仙殞了,而炎戮又遠在南荒,遠水不解近渴,無奈之下,吳道只能靠自己。
當伏亂離去後,渡九仙和聖皇子也注意到了吳道的動作。道童白華俯下身形,伏在聖皇子的耳邊,恭敬地問道:「皇子,和凌瑀一同來到泰山的那個人離開了,需不需要我跟著他,看看他到底在耍什麼把戲?」
「不用,他們兩個唯凌瑀馬首是瞻,而凌瑀又是將死之人。等凌瑀死後,他們勢必也會樹倒猢猻散,何必因為他們而勞師動眾呢?」聽到白華的話,聖皇子嗤笑一聲,他端起手中的香茗一飲而盡,淡淡地說道。
而在此時的梵天幻境中,凌瑀剛剛和辛巴進入第二重空間,便看到歐陽帝藏追了進來。看到歐陽帝藏眼中的冷冽和決然,凌瑀暗自握緊了雙拳,他一邊駕馭著辛巴朝著前方衝去,一邊向四周打量著這裡的環境。
梵天幻境的第二重空間要比第一重空間大上許多,這裡同第一重一樣,也是四方形的空間。四壁上皆是被烈焰鋪滿的火焰,直徑約有二十丈見方。在他們的頭頂,是一方被火焰籠罩的天空,天空中烈焰翻滾,熱浪襲人。凌瑀感受得到,這裡的溫度最起碼也是第一重空間的兩倍。
望著遠處對自己蓄勢待發的歐陽帝藏,凌瑀眼中冷意更濃,他握緊斷劍,低聲說道:「今天,就是你歐陽帝藏的隕落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