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螣姑娘,夜姑娘,醒一醒,我們,我們終於要脫困了。逃出生天的感覺,真好!」凌瑀呵出一口冷氣,貪婪地吸食著空氣中瀰漫的烈焰氣息。當他恢復知覺以後,連忙扭頭望向身後的螣詩二人,輕聲提醒道。
聽到凌瑀的呼喚,夜晴雪和螣詩也終於甦醒了過來,她們感覺自己好似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一樣。身為修者,她們對自己的身體無比熟悉。二人知道,如果她們再於山澗下停留兩刻鐘的話,必將被極寒之氣凍死。
當凌瑀最後衝破山澗下的出口時,發現他們並沒有直接墜落到地上,而是漂浮在了虛空之中。蒼山秀水圖被天煞絕筆渲染,在凌瑀身後留下了一幅濃墨重彩的唯美古畫。而在他的前方,是被烈焰包裹的梵天幻境。遠處的地面上,是失去修為,奄奄一息的玄無極,和將他摟在懷中,輕聲啜泣的雷嫇。至於歐陽帝藏,則一臉不可思議的驚容,緊緊地盯著自高空墜落的凌瑀幾人,眼中閃爍著陰鷙和殘忍的凶光。他周身都包裹著濃濃的殺意,似乎對凌瑀幾人的脫困十分意外。凌瑀三人和辛巴已經逃出了蒼山秀水圖,而身後的古畫幻境也不再對他們產生任何的吸力。古畫遮天蔽日,橫亘在梵天幻境之中,古香古色的韻律輕盪,令人神往。
「不可能!蒼山秀水圖乃是我歐陽家仙人耗盡仙力所創造的絕境,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被你們衝破,不可能,這不可能!」望著凌瑀等人神采奕奕的模樣,歐陽帝藏一時間無法接受,他緊握雙拳,咬牙厲吼道。
在衝出了蒼山秀水圖之後,凌瑀也恢復了修為。他們紛紛施展功法,落向地面。因為梵天幻境中儘是灼人的熱浪,對於剛剛經歷過極寒之境的凌瑀等人來說剛剛好。甚至幾人還未落地之前,修為就已經恢復了。
落下地面之後,凌瑀並未理會幾近發狂的歐陽帝藏,而是徑直來到玄無極的面前,輕聲問道:「我們剛才被困了多久?」凌瑀知道,天雷生露只能維持玄無極十二個時辰的性命,但是此時玄無極雖然神色萎靡,但卻並沒有性命之憂。而凌瑀在蒼山秀水圖中就已經度過了五個月之久,所以,他敏銳的察覺到,蒼山秀水圖中的時間流逝速度與外界不同。雖然他們被困在古畫中數月,可是外界卻好像僅僅過了幾個時辰一樣。
「你們被困了五個時辰。」看到凌瑀歸來,玄無極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和凌瑀之間應該算是生死大敵了,可是在自己最危險的時候卻是對方救了自己。此時的玄無極心裡很亂,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凌瑀。
「五個時辰......我聽說泰山腳下就有回到上古六界的界門,剩下七個時辰應該夠用了。」凌瑀眯著雙眼,低聲自語道。而後,凌瑀做出了一件讓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事情。他從懷中取出了渡九仙送給他的那枚靈符,並且將靈符交到了雷嫇的手中。凌瑀神色坦然,對玄無極輕聲說道:「現在你的時間不多了,而我能幫你的也只有這些了。你的修為是我廢掉的,但是我不後悔。即便時光能夠重來,我還是會這麼做。因為你曾經打傷我的朋友軒轅陌離,所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朋友。而現在我送你出去也並非可憐你,更不是補償你,我只是不想多一個敵人而已。如果你依舊記恨我,那麼等你恢復修為之後,我會與你一決生死。」
凌瑀說完,不再理會玄無極和雷嫇,而是對一同經歷了這場漫長旅程的夜晴雪和螣詩說道:「你們也和玄無極夫婦一起離開吧,我知道你們也與歐陽帝藏仇深似海,但是你們的仇怨可以放在日後解決,今天,是我和他了結恩怨的時候。」凌瑀知道,經過了在蒼山秀水圖中生活的這段時間,螣詩和夜晴雪已經對他沒有任何敵意了。而她們兩人剛剛從古圖中脫困,其修為與歐陽帝藏相差甚遠,她們留下,不會起到任何作用。
「凌兄,你將靈符交給了我們,那你又怎麼出去呢?這處梵天幻境十分詭異,沒有至尊境的修為,是無法從內部開啟它的。」雷嫇望著手中的靈符,又抬頭看著凌瑀灑脫的神色,她心中長嘆一聲,對凌瑀說道。
「不錯,我們和你一起討伐歐陽帝藏,等我們將他聯手擊殺之後,再一同離開梵天幻境也不遲!」夜晴雪和螣詩也是爽朗的女子,見凌瑀想獨自對抗歐陽帝藏,她們二人站在凌瑀的身邊,對歐陽帝藏怒目而視。
「你們不用爭了,今天你們一個人也出不去。所有人都會成為我刀下的亡魂,所以,你們大可不必如此謙讓!」感覺自己被忽視了之後,歐陽帝藏一陣氣結。他揚起手中那把詭異的魔刀,對凌瑀幾人厲聲喝道。
「對付你,我一個人足夠了!」凌瑀雖然表面上是在對歐陽帝藏冷聲嘲諷,實際上卻突然出現在夜晴雪和螣詩的身後,他探出雙掌,封住了夜晴雪和螣詩的大穴,又以柔和的掌力將她二人推到梵天幻境的入口處。而後,凌瑀劍眉倒豎,對雷嫇說道:「你難道真想眼睜睜地看著玄無極淪為一個廢人嗎?如果你還顧及你和他之間的夫妻情分,就趕緊帶著他離開梵天幻境。順便,將夜晴雪和螣詩也帶出去,這裡不需要你們!」
凌瑀神色微怒,一臉凝重,言語中帶著不容反駁的語氣。這是眾人第一次見到凌瑀有如此反應,無奈之下,雷嫇只好攙扶著玄無極走到夜晴雪二人身邊,同時以靈力點燃了那道靈符。隨著靈符的燃起,外界的渡九仙第一時間感應到了。他的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對聖皇子說道:「看來,凌瑀已經贏了,雖然時間長了一些,但還好我沒有放棄。聖皇子,你的如意算盤落空了,如今凌瑀活了下來,他便不會追隨你了。」
凌瑀等人在梵天幻境中已經度過了五個時辰,而此時外界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其實在凌瑀和上古六界的聖子們一同進入梵天幻境之後,渡九仙也沒有對凌瑀抱有任何信心。他知道,進入梵天幻境的任何一人修為都要高於凌瑀,這次的旅程對於凌瑀而言就是絕路一條,十死無生。但偏偏開啟梵天幻境的人不是歐陽帝藏,而是凌瑀。這就說明凌瑀到現在還活著,上古六界的聖子聖女和凌瑀已經是不死不休的關係了,既然凌瑀活著,就意味著那些聖子們已經被擊殺了。雖然有些意外,但渡九仙還是施展功法,以至尊境的修為從外界打開了梵天幻境。可是,當他再次開啟梵天幻境之後,卻發現面前駐足的並不是凌瑀,而是螣詩等人。
「這是怎麼回事?凌瑀和歐陽帝藏呢?是你們搶了凌瑀的靈符?可是歐陽帝藏又在哪裡?」看到眼前出現的夜晴雪四人,渡九仙臉上浮現出一抹錯愕,實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眉頭微皺,對幾人問道。
「是凌兄將靈符給我們,讓我們出來的。他擊傷了無極的丹田,害怕無極錯過醫治的最佳時間,所以把靈符給了我們。至於凌兄,還在幻境裡。」雷嫇攙扶著玄無極走到一旁,對渡九仙以及外界的眾人解釋道。
「你放屁!小瑀既然擊傷了玄無極,又怎麼可能放你們出來呢?而且,你們是仇人,他更加不可能將靈符送給你們!說!你們是不是聯手殺了小瑀,搶了他的靈符?」對於雷嫇的解釋,吳道一點兒都不相信。
「我沒必要騙你,因為在幻境中所發生的事情太過複雜,我......」見吳道殺氣騰騰地質問自己,雷嫇輕嘆一聲,將他們在梵天幻境中所發生的事情對吳道和在場的修者詳細解釋了一遍。期間,螣詩做了補充。
真相大白之後,吳道和伏亂對視了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們知道,螣詩的話可信度很高。因為梵天幻境中歐陽帝藏過於心急,而妄想與所有人為敵,使得裡面的局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這種情況下,凌瑀的確有可能相助玄無極。凌瑀不是傻子,如今武道紀元開啟,亂世紛紜中,多一個朋友好過多一個敵人。可是,這樣一來的話,就算凌瑀能夠擊殺歐陽帝藏,因為沒有至尊境修為,恐怕也無法從內部打開結界。
想到此處,吳道對渡九仙說道:「渡九仙,現在小瑀手中沒有靈符,即便他將歐陽帝藏擊殺,也沒有辦法衝出梵天幻境啊!要不這樣吧,你再費費心,將結界打開,我和伏亂把靈符給小瑀送進去,怎麼樣?」
渡九仙知道吳道是想藉此機會一箭雙鵰,一來讓凌瑀能夠有機會回到玉皇頂,二來他和伏亂也能作為凌瑀的幫手,一起對抗歐陽帝藏。但是,渡九仙和聖皇子一樣,對於整件事都處在一個中立的位置上。換句話說,他們雖然有心拉攏凌瑀,但是凌瑀的生死與他們並無關係。他們所做的只是冷眼旁邊,之前送給凌瑀一道靈符,已經是渡九仙最大的仁慈了。而且渡九仙和聖皇子都清楚,凌瑀的性格太沖,而修為又不至於讓他們平眼相對。對於這樣一個有些潛力卻又不好操控的修者,渡九仙自然不會過多的在意,更加不會第二次施以恩德。從某種意義上說,如果凌瑀聽話的話,他們可以收下為奴,如果他不服管教的話,那麼就是敵人。
想到此處,渡九仙輕輕地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我已經給過凌瑀機會了,不會再給他第二次。當初是他自己同意要和上古六界的聖子們決戰的,我給他靈符,就是希望他知難而退,也算是我對他青眼相待的一個退路。他在梵天幻境中能夠令局勢發生驚天逆轉,也算他的本事。但凡事都有個度,他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如今他和歐陽帝藏在幻境中對峙,也算是公平對決,雖然他們的修為有些差距,但問題不大。」
聽到渡九仙的話,吳道終於明白,無論渡九仙和聖皇子,都是抱著看戲的態度在觀望。雖然他們看起來似乎要拉攏華夏修者,實則卻是在找聽話的奴才。既然如此,吳道生有傲骨,自然不會再懇求他解救凌瑀。
「渡九仙,這次失算的人恐怕是你。凌瑀和歐陽帝藏的戰鬥還沒有結束呢!也就是說,他現在生死未卜,究竟結果如何,還是未知之數。不過他們兩人修為相差懸殊,恐怕結果不會如你所願啊!」聖皇子說道。
「你是想,跟我賭一局嗎?」聽到聖皇子淡淡的言辭,渡九仙眉毛一挑,冷聲說道。身為星海中至強星辰的聖子傳人,他們自然都對彼此懷有深深的敵意。此番聽到聖皇子言語中的譏諷,渡九仙豈會退縮呢!
「不錯,我們這一局的賭注就是華夏其中的一把天闕之匙吧。聽說華夏大陸藏有五把天闕之匙,如果凌瑀輸了,那麼第一把天闕之匙你就沒有資格爭奪。相反,如果凌瑀僥倖贏了歐陽帝藏,那麼我也會退出,不參與第一把天闕之匙的搶奪,怎麼樣?」聖皇子看到渡九仙挑釁一般的神色,淺嘗了一口香茗,淡淡地說道。
「好,那我們就一言為定!為了公平起見,我們就讓他們的爭鬥顯化在大庭廣眾之下吧!」渡九仙說完,施展至尊境的修為。只見他雙掌相扣,在虛空中浮現出一道圓形印記,那道印記直徑足有十丈大小。當印記顯化之後,裡面出現了梵天幻境第一重的景象。可是,讓眾人意外的是,當鏡像顯化之後,人們發現梵天幻境的第一重中空空如也,沒有歐陽帝藏,也沒有凌瑀。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他們人呢?」看到鏡像中的場景,吳道心中一突,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他緊握雙拳,驚聲問道。
而鏡像中的場景顯然也讓渡九仙和聖皇子一陣錯愕,他們二人對視一眼,最後聖皇子沉聲猜測道:「他們,很有可能前往梵天幻境的第二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