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老乞丐瘋瘋癲癲的言語,凌瑀早已經習以為常了,所以他並未過於在意。凌瑀的心中已經有了決定,等到老乞丐吃飽喝足之後,兩個人的忘年之交也就到此為止了。從此之後天涯路遠,各赴前程,再無交集。
老乞丐這一頓飯足足吃了約有半個時辰,等他酒足飯飽之後,已經接近當夜的子時了。望著連湯汁都被舔得乾乾淨淨的空盤,凌瑀不自覺地打了一個飽嗝。他也沒想到,老乞丐竟然真的是海量,能吃下這麼多。
結帳的時候,那名夥計果然給凌瑀打了一個折扣,這讓已經心疼到極點的凌瑀多多少少感到了一絲慰藉。不過即便如此,凌瑀還是花費了兩顆紫晶魔石。要知道,凌瑀身上一共僅剩下七顆紫晶魔石了。如今支付了飯錢之後,凌瑀就只剩下五顆紫晶魔石了。之前在鳳麟學院,凌瑀作為盛會的第二名,的確得到了十顆紫晶魔石的獎勵。再加上自己之前剩下的一顆,一共是十一顆。後來被姬羅生坑走四顆,如今又掏出兩顆,凌瑀現在只剩五顆了。其實凌瑀之前的確有一些魔石,不過都被他送給凌風和帝洵等人了。魔石裡面的天地道痕對凌瑀用處不大,但卻可以讓兩位老者細細領悟。而凌瑀在玄武界掠奪到的底蘊,都還在吳道的身上。
結過帳之後,凌瑀對老乞丐黑著臉說道:「老頭兒,我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我一路奔波,幾乎沒怎麼休息,現在我要回去睡覺了。咱們兩個就此別過吧,從今以後,你我互不相干,天大地大,餘生永訣。」
「你是說,你經過了一路的辛苦跋涉,很累?」聽到凌瑀的話,老乞丐似乎沒有想要離去的意思,他拉著凌瑀的衣袖,笑嘻嘻地問道。看他的神色,似乎真的像是在關心凌瑀一樣。只不過,凌瑀不會再上當了。
「是啊,我現在很累,需要休息。再見!不對,是再也不要見了。」凌瑀看到老乞丐的神色,突然心中湧出一股不祥的預感。他警惕地望著老乞丐,堅決地說道。應付這樣一位神秘的老者,凌瑀早已精疲力竭。
「別別別呀!既然你累了,那麼老爺子我有辦法讓你迅速恢復體力,保准你明天早上生龍活虎。走,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我不是說了嘛,要帶你去看華夏人間絕美的風景。對了,這應該算是一個驚喜,所以,你得把眼睛蒙上。」老乞丐對凌瑀殷勤地說道。
「我不去!你別想再坑我!還是那句話,咱們兩個就此打住,各奔天涯!我......你大爺,放開我!」凌瑀看到老乞丐眼中泛著綠光的神色,第一時間感覺不妙。他對著老乞丐連連擺手,轉身就想朝住處走去。
然而,在凌瑀剛剛轉身之後,突然發覺眼前一黑。而後,他便被人套進了一條黑色的麻袋之中。在老乞丐將凌瑀裝入麻袋中之後,扛在肩上就朝著遠方飛馳而去,所以凌瑀才在感覺到不妙的時候對老乞丐咒罵。
說也奇怪,凌瑀明明有著問心境巔峰的修為,可是在老乞丐的面前,他就如同一個三歲的孩子一般,根本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雖然之前凌瑀有過猜測,他感覺老乞丐的修為應該高於自己,但沒想到對方強得這麼離譜。
「站住,他是我們東來閣的客人,你不能在我們東來閣中行兇。」看到老乞丐在凌瑀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將其「綁架」,想要離開東來閣的時候,之前那名為凌瑀點菜的夥計連忙擋在老乞丐的面前,冷聲喝止道。
「小娃娃,這裡沒有你的事兒,走開!」見夥計攔住了自己的去路,老乞丐神色一凜,冷聲說道。當老乞丐怒斥夥計的時候,他身上的氣勢陡然一變。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四散而出,將夥計硬生生逼退了三丈。
而凌瑀此時正被老乞丐背在身上,所以對於老乞丐身上的威壓,凌瑀感知得最為清楚。他也沒想到老乞丐竟然是這樣的高手,當對方身上散發出威壓的時候,凌瑀仿佛置身於茫茫大海之中,四面皆是無邊浪潮,將他一層層包裹。這種威壓凌瑀從未感受過,哪怕南宮羽身上的威壓,與這位老者相比,也是遠遠不及。甚至,凌瑀猜不透對方的修為。他只知道對方的境界很高,但具體處在何等境界,卻已經超出了凌瑀的認知。
而且,凌瑀發現將他困住的這條麻袋也不是尋常之物。凌瑀身為問心境強者,竟然用盡所有的力道都不能掙脫分毫。甚至,他驚恐的察覺到自己的修為被壓制到了極點,靈力被束縛,連開啟界靈指環都做不到。
當老乞丐震退那名夥計之後,大步流星地朝著東來閣外走去。至於那名夥計,本想在知道自己不敵老乞丐之後便利用秘法召喚東來閣的強者,可是當老乞丐走過他的身邊時,夥計發現自己的神識、嘴巴和身體竟然都被封印了。不只是他,就連其他想要衝上來幫助他的人也都如他一樣,身不能動,口不能言,更無法利用秘術傳音。要知道,老乞丐自始至終都沒有碰過他們,單單是行走之間的擦身而過,便將他們封印了。
離開了東來閣之後,老乞丐一路西行,朝著泰山附近的一座繁華的大城疾馳而去。至於凌瑀,則只能任由老乞丐背負著,隨他向著西方疾馳。凌瑀雖然無法衝破麻袋,卻能夠感受到老乞丐風馳電掣的速度。
「老頭兒!我好心好意的請你吃飯,你不能恩將仇報啊!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要暗算我!」一路上,凌瑀仔細回想了一遍,始終也猜不到自己哪裡得罪了老乞丐。
聽到凌瑀喋喋不休的話,老乞丐最開始並未搭理他,後來他實在受不了凌瑀如同怨婦一般的滔滔不絕,老乞丐狠狠地抖動了一下身上的麻袋,朗聲說道:「臭小子,你看老爺子我像是那種恩將仇報的惡人嗎?」
「不是像,你就是!否則你幹嘛將我擄走!」聽到老乞丐義正言辭的質問,凌瑀毫不猶豫地說出了心裡話。他看得出來,老乞丐雖然行事作風別具一格,但他對自己並無惡念,否則自己說不上死了多少次了。
「不是你小子說一路奔波,身心疲憊,所以想要好好休息的嗎?老爺子我有辦法讓你休息的更好,你不但不感激我,反而污衊我擄走你,真是沒良心!」聽到凌瑀的話,老乞丐氣得鬍子亂顫,咬牙切齒地說道。
老乞丐背負著凌瑀大約疾行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停下了腳步。但他停下腳步之時,被束縛在麻袋之中的凌瑀嗅到了一股濃濃的香氣,那股香氣並非花草和酒肉的香氣,而是一種類似於女人用的胭脂水粉的氣息。
嗅到空氣中瀰漫的刺鼻香氣,凌瑀眉頭微皺,突然他的腦海中靈光一閃,知道了自己到底被老乞丐帶到了什麼地方。於是,凌瑀劇烈掙扎,高聲吼道:「老東西,你趕緊放開我,小爺沒想在這種地方放鬆!」
「嘴可真硬,你說你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怎麼會如此膽小。告訴你,這是一個人正常的需求,你就別裝了。」老乞丐說完,也不管凌瑀是否同意,他在街上轉悠了幾圈之後,找到一間賓客滿堂的屋子走了進去。
原來,凌瑀猜的沒錯,老乞丐竟然真的將凌瑀帶到了一處煙花之地。這裡充斥著無盡的劣質胭脂的氣味,周圍滿是衣著暴露的青樓女子。煙花柳巷是一處特殊的地域,所以這裡晝夜不歇,甚至越到晚上越熱鬧。
當煙花巷中的老鴇看到一名衣衫襤褸,身材瘦小的乞丐走進大堂之後,前一刻還笑臉迎人的她瞬間面若寒霜。她眼中閃爍著濃濃的鄙夷之色,尖聲說道:「你個老不修,都這麼大歲數了居然還想找姑娘。趕緊走,看看你這一身髒兮兮的,別影響了我們這裡的客人。來人吶,趕緊將他給轟出去!」對於這種做皮肉生意的地方,老鴇的心早已是黑的了,她的眼中只有錢。而且她看到老乞丐的打扮,就知道對方肯定沒有銀子。
「這個給你,趕緊給我找十個八個的姑娘,泡上一壺好茶,我這位小兄弟已經憋得不行了。」看到老鴇張牙舞爪的尖聲咆哮,老乞丐也懶得跟她廢話,只見老乞丐從懷中取出一錠金子,甩進老鴇的手裡,哼道。
當老鴇看到老乞丐手中的金子時,仿佛是會變化的妖怪一樣,瞬間喜上眉梢。她也不顧老乞丐身上的油污,直接抓住對方的手臂,浪聲笑道:「哎呦,是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了,來來來,這位爺,您裡面請。」
聽到老鴇的話,老乞丐也不再跟她廢話,直接朝二樓走去。老乞丐混跡紅塵,對這種事情看得多了,所以對於老鴇的態度也就不奇怪了。這裡是華夏最乾淨,也是最骯髒的地方。說它乾淨,是因為這裡拿錢辦事,非常公平,不會摻雜修行界的勾心鬥角。說它骯髒,是因為有無數的無辜女孩踏錯一步,從此墮入風塵。不過,骯髒的人不是女孩,而是那些尋歡的男人和老鴇。老乞丐知道,逼良為娼的事情,老鴇肯定沒少干。
望著老乞丐的背影,老鴇心中冷哼一聲,表面上卻眉眼帶笑地說道:「小紅,青兒,紫衣,你們趕緊上去招呼客人吶!那位爺剛剛說了,他的兄弟已經憋壞了,你們趕緊幫他的兄弟透透氣,千萬別再憋壞了。」
聽到老鴇的話,被困在麻袋中的凌瑀忍不住狂笑,而老乞丐,也在聽到老鴇的話後身軀一震。他們兩人都知道,老鴇肯定是誤會老乞丐的話了。因為凌瑀並未露面,所以老鴇還以為老乞丐所說的兄弟是....
當老乞丐走到二樓的一座雅間中時,才將身上的麻袋甩在了床上,而後,他邁步走到床邊,將袋口解開,把凌瑀放了出來。老乞丐修為深厚,雖然凌瑀足有百斤重,但老乞丐一路飛行,卻並沒有絲毫的急喘。
看到凌瑀因為被困在麻袋中而憋得通紅的臉色,老乞丐連忙給凌瑀倒了一杯香茶,殷勤地說道:「小兄弟,你肯定憋壞了吧。來來來,趕緊喝杯茶舒緩一下,我幫你點了十幾個姑娘,一會兒她們就上來陪你。」
「滾,你才憋壞了呢!」聽到老乞丐的話,凌瑀第一時間想起了剛才老鴇的話,厲聲吼道。不過凌瑀話音剛落,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也誤會了老乞丐的話,對方所說的憋壞了是這個憋,而不是老鴇說的那個憋。
「哎呀,年輕人不要這麼暴躁。你要學學老爺子我,雖然我出入世間,但卻心系星海。我這叫心落人間終不悔,身陷紅粉望青天。殺伐四方是人生,難道柴米油鹽就不是人生了嗎?唉,年輕人,看開點兒,學會體悟紅塵悲喜,百味人生不好嗎?」老乞丐見凌瑀一臉的慍色,連忙拍著凌瑀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勸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