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凌瑀七人來到井底世界之後,並沒有馬上前往那處山洞,而是散出神識感應著周遭的一切。凌瑀曾聽羅陽和南宮羽說過,這方絕地數十萬年從未有人來過。而之前凌瑀和端木雨涵,則是除了南宮羽之外的第二批來到井底世界的人。彼時凌瑀來到井底世界的時候,井底世界的靈氣就是華夏的數倍,如今絕地即將開啟,凌瑀發覺在井下的空氣中瀰漫的靈氣要更甚從前,甚至,還有一縷縷細微的天地道痕摻雜在虛空之中。
此時在凌瑀等人身邊圍繞著許多的修者,他們都是聽到了井底世界即將有機緣現世,所以慕名而來的。在現階段的華夏大陸,機緣意味著一切。有了機緣,便有了飛升的底牌,便有了無畏任何人威脅與震懾的底氣。
「呦,這又下來幾個不怕死的!井底世界雖然有著機緣,但也荊棘叢生,不是人多就表示一定能夠得到機緣,有些時候,人多反而是累贅啊!」正當凌瑀向四周打量之時,一道不和諧的刺耳聲音從他前方傳來。
聽到那聲不陰不陽的奚落,凌瑀眉頭微皺,抬頭望向遠方。他發現在距離己方三丈外的地方,站著一位駝背的老者,此人眼神陰鷙,刀刃上還滴著鮮血,看樣子,他剛剛斬殺了想要與他搶奪機緣的人。之前人們之所以沒有在井上大打出手,是因為所有人都想保存體力。但是到了井下世界卻不一樣了,這裡意味著機緣唾手可得,那處山洞此時已經綻放出耀眼的霞光。只要多殺一個人,那麼自己奪得機緣的機率就要大一分。
「此人名為梁度,是南荒一個臭名昭著的惡人,他手中的人命足有數百條,而且性格殘忍陰險,很多宗門為了門中弟子的安全,都對他避而遠之。」看到那名男子對幾人盡情嘲諷,雷麒來到凌瑀身邊,提醒道。
「既然是惡人,就沒有必要留著了。」聽到雷麒的話,凌瑀嘴角揚起一絲冷意。只見他腳尖點地,如同一道冷電急射而出。在他沖向梁度的過程中,手指微動,斷劍被他持在掌中。有了聖龍渡加持的凌瑀堪比神速,斷劍的烏光好似晴空下的厲閃,斷劍的鋒芒如同催命的魔刀,在梁度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他便已經身首異處了。梁度至死都不敢相信,對面的年輕人竟然如此霸道,出手果決,根本不給自己留一絲喘息的機會。
凌瑀知道,這裡除了梁度之外,還有很多與他有一樣心思的修者。那些人就是想趁著機緣尚未出世的時候攔住不明就裡的修者,如果能夠斬殺他們,那麼這些人就能夠搶奪他們的機緣,哪怕到最後這些人不能奪取到絕地中的福祿,最起碼不至於空手而回。所以,他們這些人便如同強盜一般,圍堵在井下,看到弱者便群起而攻之,下黑手,奪機緣。而如果遇到修為高於他們的人,他們將不會阻攔,靜待下一個受害者。
至於這個梁度,就是一個可憐的替死鬼而已。因為在梁度嘲笑凌瑀的時候,很多人都已經將兵刃握在手中蓄勢待發了。可是在梁度被凌瑀以凌厲的手段擊殺之後,那些人紛紛避開凌瑀的視線,不再對凌瑀阻攔。
其實在凌瑀剛剛來到井下世界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一點。他知道附近的修者都心懷歹意,似乎要對自己圖謀不軌。對於這些人,凌瑀根本不想手下留情。擊殺梁度是因為凌瑀想要敲山震虎,如今梁度的死已經起到了震懾的效果,那麼凌瑀便不想再跟這些雜魚糾纏下去。
看到周圍的修者眼中的懼意,和他們紛紛躲避的動作,凌瑀冷笑一聲,帶領著吳道等人繼續前行。之前凌瑀曾經去過那處絕地的入口,知道那處絕地在一方山洞之中,所以凌瑀等人沒有耽擱,徑直衝向山洞。
而當眾人來到那處山洞外十丈左右的距離時,發現這裡已經匯集了近千名修者,黑壓壓的人群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的光幕,狠狠地吞咽著口水。看到眾人的表情,凌瑀等人也順著他們的目光朝著天際望去。
原來,在眾人的前方,也就是那處山洞之外,籠罩著一方直徑約有十丈的巨型光幕,光幕好似七彩牆壁,上面有各種靈獸盤旋飛舞。那些靈獸除了有四靈之外,還有諸懷,視肉,土螻等早已絕跡的神異古獸。這片光幕自天際垂落,向上望去,根本望不到盡頭,因為它們好像星光聚合的一般,直通九霄。最令人驚異的是,在光幕上幻化的靈獸不是浮龍雕刻,而是真正可以移動的靈物,光華飛散之時,流螢飄蕩,煞是驚艷。
起初的時候,凌瑀在望向光幕的時候並未感覺到什麼,可是隨著時光的流逝,凌瑀好像被吸入了那方絢爛的光幕中一般。凌瑀感覺自己就像飛盪在虛空中似的,身邊是游龍戲鳳,腳下是玄武開天,在靈獸奔跑之時,將凌瑀的視線引向了遠方。遠方是一片連綿的山巒,山中靈獸棲息,瓊漿玉果懸掛在仙樹之上。山腳下是蜿蜒的長河,河中流淌的是液化成水的濃郁靈氣。仙女在天際遨遊,不時灑下花瓣,霎時間清香瀰漫。
而就在凌瑀等人目不轉睛的盯著遠處的光幕,如痴如醉,似要沉淪其中的時候,凌瑀的斷劍突然綻放出一團刺目的烏光。那團烏光自斷劍的開刃處飛出,化作了七滴烏黑的靈液,點綴在凌瑀七人的眉心之上。與此同時,凌瑀丹田中的那八顆小球開始極速旋轉,從小球中溢出的各色光華自凌瑀的丹田流經奇經八脈,最後匯聚到凌瑀的識海之中。而後,凌瑀突然身軀一顫,那八色光華將纏繞在凌瑀識海上空的那一團團霧氣衝散了。
當八色小球的光華將霧氣衝散的時候,凌瑀發現身邊的各種神獸突然變成了一道道手持鐮刀的魔影,它們舉著殺人的利器,張著血盆大口,露出青齒獠牙,正準備將凌瑀吞噬!而且,之前的連綿青山瞬間變成了黑色,山中的青蔥古樹變成了張牙舞爪的枯敗殘枝,仙鶴的羽毛被燒成灰燼,變成了一副副骨架在空中橫渡。最為瘮人的,是凌瑀前方的那條長河。凌瑀識海中的霧氣消散之際,那條靈氣濃郁的長河變成了血紅色,粘稠的血液緩慢的流淌著,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血紅色河水中不時有白色的物體沉浮,凌瑀定睛望去,才發現那是一具具早已被腐蝕的不成樣子的森森白骨。那些白骨有人族的,也有妖獸的,十分可怕。
被斷劍和體內那八顆小球的意志驚醒的凌瑀猛然一愣,而後他連忙閉緊雙目,默念《清心咒》抵禦外界的干擾。良久之後,當他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眼神中清澈無比,顯然已經從剛才的幻境中醒了過來。凌瑀長出了一口氣,心中暗嘆,幸虧有斷劍和八顆小球的相助,否則的話,神魂被幻境化掉自己都不知道。現在回想起來,凌瑀還是脊背發寒,一陣後怕。恢復清明之後的凌瑀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向吳道幾人望去。
此時的吳道眾人也是剛剛被斷劍的烏光喚醒,他們彼此對望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畏懼之色。那種險些化道的感覺現在回想起來,仍舊心有餘悸。他們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紛紛圍聚到凌瑀身邊,商量對策。
「小瑀,這處結界不簡單啊!之前雖然我們也曾遇到過幻境,但與眼前的幻境相比,顯然是小巫見大巫。你看,這裡的修者半數之上已經被幻境所迷惑,能夠保持清醒的也只有花無念等幾位上古六界的聖子聖女以及華夏名門世家的長老而已。這種幻境是無差別干擾,也就是說,布下幻境的人是想將所有人都坑殺在這裡。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咱們還是應該早做打算才對呀!」吳道臉色蒼白,他長出了一口氣,對凌瑀建議。
「不錯,雖然這裡的光幕只是一處幻境,但我感覺那裡面幻化的惡鬼魔影真的能夠將我們擊殺,你們剛才也看到那條血紅色的長河了。我通過天際的仙鶴骨架中殘留的意識得知,那條長河中的河水並非真正的河水,而是由無數生靈的鮮血匯聚而成的。能夠將數以萬計,甚至十萬、百萬計的生靈擊殺,匯成血河,我覺得這方幻境的主人絕對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而他散布的結界開啟的目的,也絕對不簡單。」雷麒附和道。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那位生靈只是對我提及結界開啟的時間,是想幫助我解封伏亂的殘肢,現在看起來,那位生靈是將所有的修者都吸引了過來,他處心積慮,所圖不小啊!」凌瑀搖了搖頭,嘆息著說道。
「唉,從前我只是聽說這裡的結界即將開啟,還以為有什麼了不得的機緣,甚至還企圖聯合凌兄弟一起來到這裡尋覓,現在看來,是我太天真了。這裡並非什麼善地,而是如凌兄弟所猜測的那樣,就是一處能夠吃人的陷阱啊!我對自己起初時候的幼稚想法向凌兄弟道歉了,如果不是我的不以為意,我們也不會被幻境所困,以至於差點化道!」雷麒望著凌瑀等人的面孔,長嘆了一口氣,略帶愧疚的自責道。
「哈哈哈,雷兄,你這話說得就見外了。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就懷疑過井底生靈的動機,因為絕地開啟的消息他並非只告訴了我一個人,而是將這個消息大肆宣揚。所以,我便覺得其中一定有鬼。現在看來,這裡果然是個圈套。正常情況下,絕地開啟之前都會有寶物的霞光透過華夏意志散布於天地間,令修為強絕的修者感知到,可是這裡的絕地開啟之前從未有人見過異寶現世的先兆,而所有的一切都是通過那個生靈散布的消息傳出來的,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也正因為如此,我從一開始就帶著警惕之心,沒想到,那個生靈還是技高一籌,差點讓我們真的化道。老土匪,你感應一下,我們還有必要進去嗎?」凌瑀對眾人說道。
凌瑀等人之所以來到井底世界,與這裡所有人的目的都不一樣,其他人是因為那個神秘生靈的消息,說即將有異寶現世,所以他們是來尋求機緣的。但凌瑀不同,他的目的一直很明確,就是要解封伏亂的殘肢。
「我剛才感應過,這裡的確有我那條殘肢的氣息,那股氣息來源於那個神秘山洞。只是,如果想要進入山洞,就必須要破開眼前的幻境,看來,有些難度啊!」伏亂透過光幕望著結界裡面黑漆漆的洞口,嘆息著說道。
「既然你的殘肢在山洞中,那我們闖進山洞就行了。而且,這裡的幻境雖然恐怖,但也並不能控住所有人。你看,那邊不是有人正在幫我們破解幻境嗎!」聽到伏亂的話,凌瑀向著四周打量而去。當他看到遠處的幾道身影時,眼底浮現出一抹深邃的笑意,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