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章 玄武的暗示

  望著玄武眼底的那一抹詭魅的色彩,凌瑀怎麼看怎麼覺得先生交友不慎,遇人不淑。先生對凌瑀如師如友,傾囊相助,凌瑀怎麼可能會趁著先生不在而窺探先生的往事和隱私呢。於是,凌瑀不停糾結,最後,在他的理智與好奇心之間終於做出了選擇。只見凌瑀猛然抬頭望向玄武,不爭氣地說道:「好的!請玄武前輩放心,我保證一定會守口如瓶的!」其實凌瑀心中對隱私不隱私什麼的並不在意,他只是覺得玄武很久沒有同人聊天,太無聊了。所以,凌瑀才想陪著玄武一傾過往。而後,凌瑀連忙正襟危坐,恨不得把耳朵豎起來。他眼中閃爍著對八卦的無限渴望,緊緊地盯著玄武。也許是覺得這樣沒有樂趣,凌瑀又向香茗抓去。

  「啊!怎麼是冰的!」凌瑀原以為想要聽故事的話,肯定要一邊品著香茗,吃著點心才有味道。但是當他的手指觸碰到茶杯的時候,突然被凍得一哆嗦,茶杯上傳來的寒涼讓凌瑀身軀一震,瞬間便縮回了手掌。而他也終於明白,剛才水杯中升騰起的水汽並非熱氣,而是寒氣。

  望著差點被凌瑀推翻的茶杯,玄武連忙伸手將杯子固定,一臉埋怨地對凌瑀說道:「你這個傻小子,慌什麼!差點毀了我這珍藏多年的冰極茶。你知道這茶有多貴嗎?這沏茶的水可是我當年採集北極巔上的萬年冰髓,又取地底的岩漿才融化的水浸泡的。因為冰髓天生自帶嚴寒屬性,所以即便它融化成水,也異常寒涼。而這茶更是來之不易,乃是當年我在星海中遊蕩的時候看到了一顆由冰晶組成的冰藍色星辰,上面的氣溫甚至要比這北域的極寒之地還要寒冷。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那顆星辰上駐足了小半個時辰,採到了茶。這杯茶連水夢宸那小子都沒有口福,自從他和木凝鬧翻之後,我就把這冰極茶藏了起來,再也沒有請他喝過。」

  看到凌瑀不屑一顧的模樣,玄武眼睛一瞪,繼續說道:「這冰極茶乃是世間神物,不僅可以增進修為,更是能夠撫平修者心中的燥氣,穩固道基。這麼說吧,哪怕你修行的時候走火入魔,幾近化道,只要飲了一口冰極茶,便會立刻恢復清明,並且不會留下任何的後遺症。而且,這冰極茶有一個特性,它只能夠用冰水沖泡,如果用熱水的話,冰極茶瞬間就會化為飛灰。而冰髓的冷水和冰極茶正巧是珠聯璧合,相得益彰。」

  看到玄武氣得吹鬍子瞪眼的模樣,凌瑀覺得或許面前的這杯冰茶真的是不可多得的神物,想到此處,凌瑀忍住刺骨的寒涼,端起茶杯,淺嘗了一口。雖然冰極茶是用冰水沖泡的,但是味道卻如同以開水煮化的熱茶那般,香氣四溢。香茗入口之時,冰茶的寒涼變成了微涼,在凌瑀的口腔中升騰翻滾,最後瀰漫出濃郁的靈力。香茗入喉之時,凌瑀感覺自己的嗓子裡面一片甘甜,再無任何阻礙,每一口呼吸都能夠將天地間的靈力吸入身體之中。香茗入腹之時,凌瑀感覺神清氣爽,一股清涼自凌瑀的丹田處生發而出,向著四肢百骸遊走而去。冰極茶中的靈力所過之處,凌瑀舒服得差點呻吟出聲,好像在一瞬間蛻盡了所有的污穢一樣輕鬆。

  「怎麼樣?臭小子,我這冰極茶果然名不虛傳吧?」看到凌瑀眉宇間的滿足,玄武得意一笑,對凌瑀問道。玄武每天在山中隱居,沒有瑣事煩心,所以便有了更多的時間品茶悟道,他茶道的造詣自然無比精深。

  「嗯,還不錯,對了,你還沒將先生和木凝前輩的事情告訴我呢!正好我今天晚上睡不著,你陪我好好聊聊他們的事兒!」凌瑀又喝了一口冰極茶,而後正襟危坐,眼中布滿了對八卦的無限期許,催促著說道。

  「這件事還要追溯到許多年前,那時候他和木凝還很年輕。嗯......恐怕比你現在的年紀也大不了多少,因為他們年紀相仿,又同是守護者之後,所以,這段故事就從那裡展開了。」玄武手捋白須,娓娓道來。

  原來,水夢宸和木凝兩家本是世交,先生和木凝的父親都是華夏上一代的守護者。不只是他們,幾乎所有的守護者都是世襲的,比如隱居在土黎皇朝的齊家,比如木隱神藏的木家,還有水澤神城的水家。當然了,西漠的守護者除外,因為西漠守護者乃是佛門弟子,所以他們的每一代傳人都是由上一任守護者挑選出來的。因為先生和木凝年紀相仿,而且雙方的父母又是至交好友,所以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就定下了娃娃親。

  可以說,先生和木凝是青梅竹馬的一對,在守護者家族裡面也深受別人的羨慕,記得中州守護者齊睿就曾說過,世上沒有能夠配得上先生的女子,木凝除外,而世上也沒有能夠配得上木凝的男子,水夢宸除外。

  先生白衣勝雪,丰神如玉,儒雅謙卑,心懷天下。而木凝天資絕世,容顏傾城,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是對天下間幾乎所有洞天福地的功法都瞭若指掌。這樣一對金童玉女,是所有人羨慕的眷侶。甚至在先生三十二歲,木凝三十歲的時候,雙方父母都已經做好了為他們籌辦婚禮的打算。而先生和木凝也是彼此傾心,情投意合,能夠結成夫妻也是他們兩人一直以來的夙願。但可惜,一切都被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情打斷了。

  因為在守護者守護華夏大陸的時候,他們暗中也會調查幕後黑手,也就是執棋者的事情。只不過這件事情做的十分隱秘,甚至只有先生他們的父輩清楚,身為人子的他們卻毫不知情。雖然先生聰穎睿智,已經通過他父親的舉動猜到了些許端倪,但是因為他的父親守口如瓶,使得先生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參與那件事情的人包括木凝的父母,先生的父親和其他幾位守護者。當然了,也包括人間守護者,誅荒。只不過誅荒神龍見首不見尾,所以先生等人從來不知道在他們守護者之外,竟然還有一個人間守護者的存在。為了不讓家裡的人為他們擔心,所有在暗中參與那件事情的人都秘而不宣。即便家裡人追問,他們也從未透露過分毫。

  原本木凝和先生都已經長大了,先生的父親在齊睿父親的建議下,決定向木凝的父親為先生提親。於是,先生的父親水心和齊睿的父親齊行風帶好了提親的彩禮,一同前往木隱神藏。然而,當他們一路東行,路過酆都城的時候,突然發現那裡的陰世入口竟然被人偷偷地篡改了坐標。要知道,所有鬼修和華夏亡魂的第一站都是酆都城,如果這裡前往陰世的入口被有心之人篡改的話,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為了華夏人間的安寧,水心和齊行風只好放棄了前往木隱神藏的打算,潛入了酆都城的結界之中。然而,當他們進入結界的時候,才發現這是一處被人預先設下埋伏的陷阱。他們剛剛踏入結界,就被傳送到了星海的幽冥大地獄之中。

  為了將己方的傷亡降到最低,水心用盡畢生之力將齊行風推回了結界,因為當他二人進入結界之後,結界竟然開始自動焚毀。兩人中只能夠一人有機會生還,而這個機會,被水心送給了齊行風。並且他在齊行風進入結界之後,以通天之力將結界的另一端封死,以防結界這邊的兇徒潛入結界,追殺齊行風。而水心,則將自己置於了九死一生的絕地,孤身對抗數十名身著黑衣的修者。而那些黑衣人,正是他追尋已久的黑手。

  當齊行風返回華夏之後,立刻找到了木凝的父親和其他幾位守護者,幾人合力推衍水心的命數,卻發現水心早已橫遭不測。因為這是無法掩蓋的大事,所以齊行風便將這件事情告知了先生。不過齊行風卻並未透露出他們幾人曾經於暗中追查幕後黑手的事情,只是說他們遭到強大的星海妖獸襲擊,水心為了救大家而慘遭毒手。當先生得知水心隕落之後,從此心灰意冷。他獨自返回了水澤神城,三十年從未踏出神城一步。

  在這三十年中,木凝和齊睿等人曾經無數次的來到水澤神城,想要勸導先生,但都吃了閉門羹。在第七十年的時候,木凝再一次來到水澤神城,想要開解先生,並且對先生說自己會等著先生,哪怕一生一世,只要先生不棄,那麼她便不離。可是,先生卻十分乾脆地拒絕了木凝,先生說,他這一輩子將為父親守孝,直至終老。並且他會接替父親守護者的位置,一定要手刃兇手,替父報仇,並且對木凝說,他心已死,讓木凝不要再對自己有任何的想法。先生說完,便獨自進入了水澤神城,而木凝在水澤神城外不眠不休地足足等待了三天三夜。三天中,先生沒有露面,甚至沒有令人傳出一句話。正是因為這個舉動,徹底寒了木凝的心。

  三日之後,木凝離開水澤神城,從此音訊全無。但玄武知道,木凝其實一直都隱居在木隱神藏之中。只不過,先生令她寒心,她已經不想再過問世間的事情。身體受了傷可以醫治,但若心受了傷,便無藥可救。

  聽完玄武的講述,凌瑀一陣默然,原以為先生丰神如玉,洞悉萬事,沒想到在他心中竟然還有這樣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先生因為父親的死而一蹶不振,從而拒絕了木凝,他並沒有錯。而木凝不忍先生沉淪下去,百般開解,甚至不惜立下一生一世的誓言,這等舉動絕非尋常女子能有勇氣做出來的。所以,木凝也沒有錯。如果非要深究的話,可能就是兩情相悅的人在錯誤的時間認識了正確的彼此吧,天意如此,造化弄人。

  「凌小子,你自南荒回來的時候就去一趟東海吧。一來看看雨諾那丫頭是否已經到了木隱神藏,二來,也為了你自己的將來做打算。」玄武講述完先生的過往,端起香茗淺嘗了一口,他長嘆一聲,對凌瑀說道。

  「去東海?看望雨諾我能理解,但你說的讓我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是什麼意思?東海有什麼與我有關嗎?」聽到玄武的話,凌瑀微微一愣,他眼中布滿疑惑,眉頭微皺,仔細咀嚼著玄武話里的意思,輕聲問道。

  「你是天授傳承之人,在武道紀元開啟之時,天下必將風雲四起,紛爭不斷。而在東海之濱,有你需要的東西,而且還不止一件。很多事我可以看透,卻不能說破,你自己領悟吧。」玄武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聽到玄武的話,凌瑀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他總感覺玄武好像在暗示自己什麼。對方作為四靈神獸之一,更是擅長占卦問卜,難道他真的看到了未來的什麼事情嗎?玄武是先生的至交好友,應該不會騙自己,看來,等南荒的事了之後,自己是應該聽從玄武的建議,前往東海去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