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真龍試煉

  巨大的星辰與凌瑀的血肉之軀相接,並沒有傳出筋骨碎裂的聲音,也沒有凌瑀被撞飛的情景出現。老者在一旁仔細觀看凌瑀的動作,而後恍然大悟,微笑著點了點頭。老者手捋白須,讚許之色溢於言表。

  原來,凌瑀在即將與巨星相撞的時候已經將真氣運於掌間,而在與巨星相碰的時候逐漸減少自己的內力輸出。雖然巨星來勢洶洶,但實則卻像被黏住一般貼在凌瑀的手掌之上。

  凌瑀全身放鬆,被巨星的慣性推著向後挺進。當巨星的來勢減弱時,凌瑀又持續發力,此消彼長之下,巨星的速度越來越慢。在兩刻鐘後,巨星終於停滯下來,漂浮於星空之上。見巨星止住去勢,凌瑀也長長的出了口氣。其實剛才凌瑀也十分擔心,他不知道這巨星的慣性有多大,萬一這巨星突然發力,凌瑀一定會被震碎五臟六腑。幸虧這種情況沒有發生,而凌瑀之前所施展的旋渦也在一定程度上阻擋了巨星的速度。雖然此時的凌瑀已經精疲力竭,但好在巨星已經被阻擋,而且四周也再沒有什麼危險臨近了。

  凌瑀深吸了兩口氣,恢復了一下體力,向著老者走去。凌瑀不知道這名老者的身份,但感覺他既然能在這片被煉化的星空之中隱居,顯然不是簡單的人物。凌瑀心中懷著無數的疑問走向老者。

  「還不錯,你是近十萬年來第七個走到這裡的人。」老者笑意吟吟地望著凌瑀,待凌瑀來到他的面前時,老者突然開口說道。他的聲音依舊十分蒼老,但卻十分嘹亮,富有磁性。

  「第七個?前輩,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這片星空難道是您煉化的嗎?還有這龍骨山的異變,難道都是出自您的手筆?」凌瑀來到老者身前,望著仙風道骨的神秘老者,開口問道。

  「這裡就是你們人間界的眾人所說的藏寶之地,而這片星空也是我的本體煉化的,我已經在此等候了十萬年,見到了六個闖進來的修者,但可惜的是,他們都失敗了。」老者回憶著說道。

  「本體?難道說......您就是......?」凌瑀聽到老者的話,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驚聲問道。他在來時的路上,曾看過牆壁上的石刻,此番再聽到老者的話語,凌瑀心中一動,這位老者的身份也呼之欲出。能夠將一片星空煉化,馭滿天星辰為己所用,設置萬千通道,將詭異魔音散於通道之中,啟動精神威壓和幻音攻擊。如此手段,恐怕也只有石壁上描述的那條神龍能夠做到。

  「看來你也不是愚鈍之人啊,不錯,我就是那條石壁上所述的神龍。十萬年了,我隱忍於此,每日面對這片冰冷的星空,沒人說話,沒有生氣,足足十萬年了!這十萬年間,曾有六個所謂的驚才絕艷之輩到過這裡,哼!可惜的是那些人只是徒有其表,不堪一擊。哪怕其中最厲害的也無法通過真龍試煉,得到我的傳承。我的時間不多了,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夠了卻心愿,但結果卻總是事與願違。你是第七個人,希望你能帶給我驚喜。」老者遙望星河,輕聲感嘆。而後,他扭頭望向凌瑀,繼續說道:「現在到你了,真龍試煉乃是窮極我畢生之力所煉化的考核,能否得到世人夢寐以求的機緣,就看你的造化和心性了。」

  老者說完,抬起右手,在虛空中輕輕一撫,只見一扇木門突然憑空顯化在虛空之中。那道門在凌瑀的正前方顯化,沒有門框,沒有支撐,就那樣憑空的出現了。

  「等等,老爺子,您先別急,我的話還沒說完!」凌瑀見木門顯化而出,而老者衝著自己輕輕煽動手掌,自己便翩然而起,向木門飛去。凌瑀連忙大聲吼叫,試圖阻止自身的去勢,停下身形。

  「怎麼了?你還有什麼事情要說?」老者見凌瑀面色焦急,便停止了動作,讓凌瑀停在門前。而後老者疑惑地望著凌瑀,輕聲問道。

  「前輩,您剛才說有六個人曾經闖入過這裡,而且只有一個人經歷了真龍試煉。那麼這個真龍試煉到底是什麼?那六個失敗的人後來怎麼樣了?」凌瑀見身體停在半空,鬆了口氣,高聲問道。

  「真龍試煉就在你眼前的這道門內,至於是什麼,你要進去才知道。至於那六個失敗的人嘛,你看看。」老者說完,右手再次揮動,只見在凌瑀周圍出現了六具白骨,看樣子已經死去很久了。

  「失敗了就要死嗎?那......我現在反悔了行不行啊?我不想進去了,可不可以?」凌瑀看到面前的六具白骨,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對老者輕聲問道。他知道這真龍試煉一定兇險異常,九死一生,否則這六個人也不會無一生還。而且,凌瑀注意到這六具白骨保存完好,身上並沒有刀劍砍傷的痕跡,好像並沒有經歷過什麼大戰,而這卻讓凌瑀更加心驚,他知道,看不出他們的死因,就推測不出他們到底是如何殞命的。對於修者來說,可怕的不是能盡收眼底的危險,而是這種隱藏在暗中的致命攻擊。連死因都不知道,這讓凌瑀怎麼應對。

  「不進去了?你要知道,這可是所有修行者夢寐以求的機緣,你能來到這裡說明你福緣深厚。你真的要放棄這令天下人朝思暮想,求之不得的機會嗎?」聽到凌瑀的話,老者微微一愣,顯然不能理解凌瑀的想法。

  「是啊,在機緣和生命之間,我選擇後者。他們都是修為強絕之人,連他們都無法通過真龍試煉,我可不敢冒險。就這樣吧,老爺子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凌瑀說完,隨意地向老者打了個招呼,就要轉身離去。

  「你這滑頭,修者逆天而行,不畏生死。怎麼到了你這兒卻如此的貪生怕死!既然你不打算進入真龍試煉,那我就送你一程吧。」老者說完,雙手連動,數顆兩丈大小的巨石向凌瑀擠壓而去。

  突如其來的巨石讓凌瑀一陣駭然,他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感應,這巨石便已經將他包裹。凌瑀怎麼也想不通,剛才還慈眉善目的老者怎麼會突然之間痛下殺手,這翻臉翻得也太快了吧。

  凌瑀有心將這些巨石全部推開,卻發現自己的內力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被封住了。他渾身上下用不出一絲力氣,連身體都被禁錮在虛空之中,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巨石向自己碾壓而來。凌瑀現在終於理解「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了。巨石圍繞在凌瑀周圍,以凌瑀為中心開始向內收攏,凌瑀被巨石擠壓的透不過氣,臉漲得通紅,甚至他感覺血液都快被碾成粉末了。

  「等等,我去,我去還不行嘛!」凌瑀見老者出手毫不留情,只能硬著頭皮說道。這老頭太狠了,根本不給他留退路,要麼闖蕩真龍試煉,要麼被老者用青石碾壓而亡。一點反抗的機會都不給凌瑀留下。凌瑀本想發怒,對老者展開攻勢,但這種想法僅僅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便被他拋諸腦後。凌瑀看得出來,這方世界都是老者的,他就是這片星空的主宰。跟他動手,純粹是活得不耐煩了。

  聽到凌瑀改變主意,老者那略帶慍色的神情有所緩解。只見他手掌煽動,輕輕一撫,圍繞在凌瑀周身的巨石頃刻間消失不見,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此種手段,可謂是驚天動地,舉世無雙。

  「行,老爺子,算你狠!」凌瑀咬牙對老者說道。他這個天機門年青一代的第一人在這裡可謂是無比的憋屈,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掉,連最起碼的離開都不能,要麼闖試煉,要麼死。

  「行了,進去吧,想想那令世人眼紅的機緣,也許在不久之後,這些就都是你的了。」老者看著凌瑀欲哭無淚的表情,露出一絲狡猾的笑意。他擺了擺手,對凌瑀誘惑著說道。

  凌瑀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不再理會神秘老者。而後轉身走到木門前,手掌按在門環之上,一陣猶豫。他雖然對門內的真龍試煉有些恐懼,但也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膽怯。而他之前之所以那麼做,是想看看老者會不會給他一些關於真龍試煉的提示。因為他看得出來,老者對自己的到來十分欣喜。凌瑀感覺老者應該是特別希望有人能夠得到傳承,所以他才故意做出貪生怕死的假象,卻沒想到,這神秘老者根本不吃自己那一套。沒辦法,現在他只能硬著頭皮闖下去了。

  「希望我可以應對這個什麼真龍試煉吧!」凌瑀給自己鼓了鼓勁兒,而後手掌微微發力,猛地一推,只聽「吱呀」一聲,木門應聲而開。凌瑀回頭看了一眼老者,而後轉身邁入真龍試煉之中。

  當凌瑀的身影消失在木門之中時,老者那滿臉的笑容瞬間變成了鄭重和擔憂,他看著星空中逐漸消失的木門,輕聲說道:「孩子,別怪我逼你,我是真的油盡燈枯了,以我現在的生機,可能等不到下一位修者的到來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希望這鑄就了數萬年的真龍試煉會成為你的造化之地,而非終極之地。」老者說完,手指輕彈,在他面前的虛空中出現一面圓形的鏡子,而凌瑀的身影就在鏡子中顯化而出。

  凌瑀走進真龍試煉,發現裡面都是森然的白骨和乾枯的老樹,他扭頭觀看,發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身後的那扇木門消失了。凌瑀輕嘆,如果自己不能渡過試煉,可能一輩子都要困在這裡了。

  這真龍試煉之中宛如一個末日般的世界,在遍地的白骨中有人類的,也有妖獸的,甚至還有很多散發著不同顏色的屍骨,白色、金色、和散發著烏光的骨頭。在不遠處有一條幾近乾涸的小溪,幾條小魚在溪水中掙扎著,看樣子已經苟延殘喘到極致了。在他的周圍有幾棵已經枯死的老樹,樹枝伸展著,如同惡鬼狂舞。凌瑀抬頭向遠處望去,發現在遠方有連綿的山脈矗立,山上同樣是光禿禿的,別說是樹木,就連野草都沒有。凌瑀向天上觀望,一輪血紅色的太陽掛在九天之上,黯淡無光。整個世界都沒有一絲生機,極為詭異。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不是真龍試煉嗎?為什麼卻好像是一方世界,真龍呢?試煉呢?」凌瑀望著眼前末世一般的場景,低聲自語道。

  「呼!」似乎是為了回應凌瑀的話,一陣狂風突然平起而起,黃沙被席捲到萬丈的高空,呼嘯著向凌瑀襲來。枯死的老樹被狂風連根拔除,絞成齏粉。飛沙走石在風中亂舞,小溪中的那幾條瀕臨死亡的魚兒被風刃包裹,瞬間只剩下一堆魚骨。狂風所過之處猶如死神過境,連那些重約千斤的巨石都被風刃切割成粉末。

  凌瑀見到周遭世界在狂風肆虐後留下的狼藉,沒有任何猶豫,扭頭便跑。讓他跟這地獄鐮刀般的狂風搏鬥?算了吧!凌瑀心中自語,現在終於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望風而逃了。

  就這樣,凌瑀在前面拼命奔逃,狂風如有意識一般,在後面緊追不捨,狂風和凌瑀你追我趕,逐漸消失在地平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