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被煉化的星空

  凌瑀一隻手扶住石門,另一隻手支著通道,向石門內側觀看。他的臉上浮現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似乎在石門的另一端看到了逆天的場景。

  原來,在石門的內側並沒有通道,也沒有兇殘的野獸,只有漫天的星辰在不停閃爍。這扇石門仿佛矗立於虛空之中,好像凌瑀踏出這一步,就會置身於宇宙中一樣。大大小小的星辰閃爍著七彩的光暈,無比夢幻。在遙遠的前方,一條銀河橫亘在天地之間,無數的微辰匯集在一處,順著星河傾瀉而下。在凌瑀的腳下和頭頂,很多如青山般巍峨的星球在按照某種軌道不停地運行、旋轉。

  偶爾會有流星划過天際,在凌瑀的眼前飛逝,留下耀眼的光影。在凌瑀的正前方有一顆散發著無盡威壓的星球格外引人注目,那顆星球呈冰藍色,在星球上隆起的山脈如一條巨龍一般纏繞在星辰之上,那山脈上嶙峋的青石如同龍鱗一般緊密排列,極為逼真。在那顆神秘的龍環星辰之下,有一位老者端坐在虛空之中。他鬚髮皆白,眉心的一顆紅痣極為乍眼,好似人的神識之眼一般。

  「小伙子,你過來!」感受到凌瑀用迷惑驚駭的目光望著自己,老者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對凌瑀柔聲說道。老者的眼神深邃,堪比這神秘的星空。他的嗓音蒼老而富有磁性,讓人無法拒絕。

  「前輩,您......讓我過去?!」凌瑀見老者面露微笑地望著自己,開口詢問道。在他的面前本是無垠的星空,頭頂無天,腳下無地,這一步踏出去,誰知道他會墮入哪裡?

  「小瑀,你去吧,這裡應該是某位修為通天的大能所煉化的小型宇宙,那名老者應該對你沒有惡意。」界的聲音在凌瑀的腦海中迴蕩。自打上次凌瑀感覺到界的氣息變得微弱之後,他就失去了蹤影,凌瑀曾無數次的呼喚他,可就是得不到任何的回應。如今在這方神秘的星空中,界突然再次甦醒,讓凌瑀又驚又喜。驚的是界所說的那番話,喜的是聽界的聲音,他的神魂依舊很強大。

  「你是說......這裡是虛構出來的?並不是真實的星空?」凌瑀的身影顯化在識海之中,與界溝通。當他看見界的身影時,發現自己的擔憂沒有錯,現在的界確實已經蒼老的不成樣子。

  「雖然是煉化的微型宇宙,卻也有八成相似,此等手段別說是修為強絕的修者,就是普通的仙人,恐怕也無法做到。所以,這片星空的創界之人絕非常人。」界通過凌瑀的雙眼望著面前閃爍的星空,輕聲嘆道。

  凌瑀聽到界的話,眼中的震驚不加掩飾。通過界的話,再聯想到之前看到的石刻,凌瑀對那條神龍更加的敬畏。能將大千宇宙演化得如此逼真,非神龍莫屬,只有他才心懷這般傲視萬道的氣魄。

  「界前輩,您的身體......」震驚之後,凌瑀注意到界的情況,關切地問道。他看得出,此時的界雖然聲音洪亮,但是其眉宇間的疲憊與滄桑是無法掩飾的。而且,他臉上溝壑般的皺紋顯示出他此時的狀態並不好,甚至讓人有一種油盡燈枯的感覺。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界時,他雖然也是老者模樣,但那時仙風道骨。而此時的界卻如同一位已近垂暮之年的老翁,風燭殘年的模樣讓人心疼。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從今天開始,我可能就要陷入沉眠了,以後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了。不過你不用擔心,當你的修為達到一定境界的時候,我會甦醒過來,告訴你復活殘的方法。以你目前的狀態,遇到普通修者應該可以應對。但是你也不要自滿,記住,這萬丈紅塵之中,很多門派的傳人是不弱於你的。小瑀,再見了......」界說完,那道蒼老的身影漸漸淡化,最後消失無蹤。

  「界前輩!」凌瑀看見帶著笑意的界緩緩消失,內心一陣傷感。這位慈祥的老者陪伴了他數個春秋,無數次給予自己指點。雖然界並不是有血肉之軀的人類,但在凌瑀心中,早已將他視作親人。如果沒有界,他不會開啟神秘木盒,不會遇到殘,也不會將體內的隱傷治癒。凌瑀對這位老者極為尊重,此時見他陷入沉眠,心裡很不好受,只是界沒有告知自己他的情況,凌瑀也不敢問。

  「小伙子,怎麼?你是害怕墮入這無邊的星海之中嗎?」凌瑀前方,那位坐在龍環星辰下的老者看見凌瑀一陣沉思,還以為他被眼前的情景嚇到了,所以才遲遲沒有言語,不肯上前。

  「既然前輩吩咐,晚輩怎敢不從,我這就過去!」凌瑀說完,不再猶豫,只見他邁開雙腳,踏入這浩瀚星空之中。他相信界的話,既然界說面前這位老者沒有惡意,凌瑀自然不會再擔心什麼。

  凌瑀一步踏出,內心也是忐忑無比。要知道,這一步踏出之後就完全將自己暴露在空中了。他的腳下沒有土地,沒有星辰,只有那看不到邊際的洪荒深淵,沒有盡頭。腳下無根的感覺讓凌瑀陣陣心驚,唯恐邁步之後就會墮入無邊的黑暗,被星海包裹,或者被時空亂流捲入另一個世界。

  而當凌瑀真正擺脫石門,來到這片星空中時,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向下掉落,而是如老者一般漂浮在空中。腳下雖然依舊無根,但卻像踩在棉花上一樣,與平日裡腳踏實地的感覺不同,此時的他就像凌空飛渡一般,在虛空中前行。凌瑀心中一喜,界果然沒有騙自己,這方神異的世界真的有路,只是它的路並不像現實世界那般厚重,而是如同身處夢中似的,在虛空中飄蕩。

  老者見凌瑀勇敢的踏入星空中,眼底閃爍出一絲讚許。他對凌瑀說道:「我要提醒你,在這片看似祥和的星空之中隱藏著許多無法預知的兇險,而且你現在只能向前,因為你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聽到老者的話,凌瑀驀然一驚,急忙扭頭望向來時的石門,卻發現石門不知在何時已經關閉了。而且當他扭頭觀看時,那扇石門正在逐漸淡化,最後在凌瑀震驚的神色之中逐漸消失無蹤。

  「我靠!被坑了!」凌瑀真想破口大罵,面前的這個老頭太不地道了,先是引誘他踏出石門,而後又將石門關閉,最可惡的是他將石門隱藏了起來。對於凌瑀來說,現在真的是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就在凌瑀怒火中燒之時,突然被身後的一股惡風驚醒,惡風來者不善,凌瑀不敢大意。只見他自丹田中提一口真氣,縱身一躍,一邊閃避著身後的疾風,一邊在空中扭頭觀看。凌瑀調轉身形,發現身後有一顆碗口大小的流星射向自己。凌瑀一聲大吼,手起刀落,古樸斷劍劈向流星。只聽一陣嘹亮的金石之聲響徹天際,流星被斷劍劈為兩半,順著凌瑀的臉頰飛向兩側。

  凌瑀飛身之後才發現自己落不下去了,就這樣漂浮在距剛才兩丈的高空之中。而這時,又有數顆流星自他的四面八方飛射而來。流星速度極快,閃著奪目的光彩,讓人應接不暇。

  凌瑀不再掩飾自己的修為,《破魔九轉》隨意念而動,原本烏黑的斷劍發出一陣耀目的藍色光芒,緊接著,一條冰藍色巨龍自古樸斷劍中飛出。龍吟聲響徹九天,鋒利的龍爪在星空中飛舞,冰藍色的龍尾也隨之擺動,將流星甩開。而後,《破魔九轉》幻化出的冰藍色巨龍將凌瑀纏繞其中,保護著凌瑀不因星辰碎片的濺射而受到傷害。一時間藍光閃爍,龍威震天。

  「呼!」當冰龍將射向凌瑀的流星全部擊碎的時候,一顆直徑約有百丈的巨星攜著風聲自凌瑀頭頂襲來。凌瑀運轉功法,一身低吼,只見冰藍色巨龍盤旋而上,迎向巨大的土黃色星球。

  巨龍裹挾著駭人的威壓沖向巨星,二者相撞之時,只聽見一陣如水晶破碎般的清脆聲響,冰藍色巨龍的身軀隨之出現道道裂痕。而後只見龍軀碎成無數片巴掌大的冰晶,向四周飛濺,自此消失。

  凌瑀見冰龍奈何不了巨星,心念一動,古樸斷劍被他收入界靈指環。凌瑀雙掌在虛空中畫圓,運轉《落仙訣》心法。而後,一處直徑約有一丈的旋渦顯化在凌瑀的面前。旋渦中閃爍著陣陣烏光,仿佛將周圍的光線都吸入其中。一陣令人心悸的氣息自漩渦中散發而出,迎向巨星。老者望著凌瑀凌厲的手段,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微微地點了點頭。

  巨星與旋渦相遇,在它們周圍爆發出一片如同黑洞般的時空亂流,周圍的微小星辰被吸入黑洞中,略微大一些的星辰也都被烏光湮滅,消失無蹤。就連那顆無比巨大的星球也在與旋渦觸碰之時劇烈的顫動,仿佛不願被旋渦吸入,而猛烈地掙扎著。凌瑀操控著旋渦繼續運轉功法,豆大的汗珠從凌瑀頭頂滲出,順著他的臉頰滑落。看此時的情形,顯然操控旋渦對於凌瑀來說十分吃力。

  這旋渦乃是凌瑀達到中元境時掌握的神通,是迄今為止凌瑀融合了《落仙訣》、風雷之力的最強殺招。如果不是此番出現不可抗衡的力量,凌瑀是不會將其施展出來的。

  旋渦和巨星如同拉鋸戰一般互相僵持著,過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凌瑀終于堅持不住了。只聽他一聲怒吼,雙掌用力向上推出。黑色旋渦旋轉著,自凌瑀掌心脫離,沖向巨星。這旋渦雖然威力驚人,但對內力的要求極高,所要消耗的靈力也甚是巨大。凌瑀曾經嘗試過,在自己全盛時期,可以堅持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而今天能堅持這麼久已經是超常發揮了。

  凌瑀將旋渦甩出之後心念一動,氣沉丹田,向下方奔逃。卻沒想到這巨星好似長了眼睛一樣,緊隨自己而來,看那氣勢洶洶的模樣,似乎是想將凌瑀碾壓成灰。凌瑀竭盡全力的奔逃,吃奶勁兒都用上了,卻依然無法擺脫巨大的土黃色星辰。凌瑀被追得一陣惱火,先是被魔音干擾,而後被流星襲擊,現在更離譜了。自己居然被一顆星球追得滿星空亂跑,修者做到他這個層次,也是夠憋屈的。

  雖然凌瑀功力深厚,但因為剛才施展旋渦的消耗,內力已經快被抽乾了。他一咬牙,停下腳步,轉身對著巨星再次探出雙掌。不過這次凌瑀並沒有施展任何的功法,而是儘量保持心神清明。而後他突然躍起,決絕地沖向巨星。看他此刻義無反顧的狀態,如同蜉蝣撼樹一般,他魁梧的身軀相對於巨星而言,就像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連一旁的老者都露出了異色,不知道凌瑀想做什麼。

  凌瑀的步伐很有講究,一開始的時候雖然速度極快,而隨著與巨星的接近,他的速度越來越慢,同時雙臂在不停的彎曲,像是在醞釀什麼一樣。當他衝到巨星前方時,速度已經變得非常緩慢了。

  就在凌瑀即將與巨星相撞之時,他的眼中突然爆出一縷神芒。只見凌瑀一聲低吼,伸出雙掌,看似輕柔的朝巨星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