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凌瑀無法逃脫那道神秘力量的控制,所以只好把心一沉,索性任由那股力量拉扯著自己朝著旋渦衝去。對於那股神秘的力量和那處詭魅的旋渦,凌瑀曾經想過逃避。但是他用盡渾身解數,卻發現毫無作用。那股神秘的力量如同天道下的意志,操控著世間萬物,也操控著凌瑀的身體。即便凌瑀僅存的理智不停的呼喚自己,千萬不能貿然被那股力量拉入旋渦中,但凌瑀還是義無反顧,因為,他腦海中的理智之聲太過微弱了。
星海中仿佛綻放著璀璨的煙花,漩渦中的魅惑色彩將一切定格,而後又永遠流逝。那是瞬間,也是永恆,既是剎那,也是不朽。而在艷麗的色彩之下,是無法被人窺視的神秘之地。漩渦中隨著陰陽二氣和清濁二氣的升騰,將整片旋渦呈現出令人慾罷不能的光焰。在凌瑀的身邊,有星辰穿梭,有混沌之氣遊蕩,甚至還有誕生靈智的恐怖存在和凌瑀同行。它們與凌瑀一樣,都是被漩渦中的巨力拉扯,向未知的終極一往無前。
此時的凌瑀距離漩渦的中心還有近八百丈的距離,自從凌瑀身上的混沌神力被旋渦中的神秘力量激活之後,凌瑀不再被那股力量壓制神識,雖然他無法脫離神秘力量的掌控,但相對於之前來說,已經得到了很大的自由。那些星辰碎片、浮游塵埃、恐怖生靈,都伴隨著凌瑀的身影,飛向旋渦的中心。浮游太過渺小,星辰又無靈智,所以,凌瑀只能將視線扭向一旁與自己同行的巨大生靈。那是一隻體型龐大的螞蟻,尋常的螞蟻只有六足,而這隻螞蟻卻有八條腿。它的身長約有二十丈,每一條腿都有三丈長短,木桶般粗細。雖然螞蟻在華夏不過是再平凡不過的生靈,是被人們無意間踩踏的存在。但是在這裡,人族的凌瑀卻需要仰視它。
這隻螞蟻渾身長滿了黑色的堅硬外殼,在旋渦的流光下映射出黑亮的光澤。它的兩隻觸角約有一丈長,高高揚起。它的眼睛足有磨盤大,黑到極致的雙眸讓凌瑀分不清它的瞳孔和眼白都在那裡。螞蟻的嘴很大,口中長滿了鋒利的牙齒,不過,它的牙齒卻很乾淨,不知道是因為它經常吃素還是因為許多年沒有進食了。這是凌瑀第一次如此仔細的打量一隻螻蟻般的生靈,而當凌瑀凝視它的時候,卻發現它的八條腿竟然在不停地顫抖著。而最讓凌瑀感到好笑的是,這隻巨大螞蟻最後面的兩條腿之間竟然一直在流淌出腥臊的液體。也就是說......這隻螞蟻,被嚇尿了!凌瑀從來沒有想過,身為混沌世界中的神秘存在,竟然也會心生畏懼。
「小子,你看什麼!不想活了嗎?信不信老子咬死你啊!」感受到凌瑀凝視的目光,以及對方眼底的那一抹嘲笑之色,這隻螞蟻瞬間火冒三丈。它緊緊地盯著凌瑀的雙眸,身上滌盪出殺意,帶著哭腔高聲吼道。
對於螞蟻的威脅,凌瑀不僅沒有害怕,反而心中升起了一股同情。螞蟻一定十分畏懼眼前的旋渦,所以才在被神秘力量吸入旋渦的過程中失禁。可是,這處旋渦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威懾呢?
想到此處,凌瑀收起了眼底的嘲諷,對螞蟻抱拳說道:「這位......蟻兄,在下乃是華夏修者,不小心誤入此地,不懂規矩,還望見諒。只是,我不明白這裡是一處怎樣的所在,為什麼會令蟻兄如此忌憚呢?」
「華夏?什麼是華夏?那是什麼地方?沒聽說過!」螞蟻似乎不想搭理凌瑀,它將碩大的頭顱扭向一旁,八條大腿顫抖的更加劇烈,不耐煩地說道。雖然螞蟻形色畏懼,但凌瑀看得出來,這隻螞蟻並沒有說謊。
所以,在聽到螞蟻的話後,凌瑀突然眉頭微皺,心中似乎有了一個十分大膽的猜測。他好像抓住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思忖良久,凌瑀再次嬉笑著湊了上去,如同小黑一樣,厚著臉皮詢問道:「蟻兄,難道你沒有聽說過華夏嗎?當年盤古神尊開天闢地,清氣上升,濁氣下降,萬物開始劃分陰陽,清氣升至九重天而化為蒼穹,濁氣沾染塵埃而凝固成大地,所以才有了漫天星海,日月星辰。當盤古神尊開天闢地之後,這片宇宙才有初始,才有了無盡星海中的生靈繁衍壯大。你作為混沌世界的強大生靈,怎麼會沒有聽說過盤古神尊的名諱呢?就算你沒有聽說過盤古神尊,那你也總該聽過女媧大帝和西王母吧?」
「你是哪裡來的小東西?怎麼淨說一些不著邊際,讓人不解其意的話?我的確沒有聽說過華夏,也沒有聽說過你口中的女媧大帝和西王母。至於你說的什麼盤古神尊開天闢地的故事,更是胡言亂語了!自從當年的十二位創世神明築起混沌九域,破開鴻蒙之後,天地一直都是混沌狀態,哪裡有什麼開天闢地呀!不過,你所說的盤古我卻有所耳聞,只不過盤古並非一位神尊,而是一個地方。我聽說在混沌九域的太荒神域中有一個地方叫做盤古,至於你所說的那位盤古神尊是否就是太荒盤古地域中的人,我就不清楚了。」或許螞蟻因為凌瑀的不停詢問而有些惱怒,而它又被旋渦中的神秘力量束縛了手腳,所以只能對凌瑀耐心地解釋道。
「盤古......是一個地方?那......那個地方是不是也有一位強者名為盤古呢?如果你所說為真的話,是不是就意味著現在天地還未開,也就是說,這裡是混沌世界,現在也是混沌年代?」凌瑀好像再一次驗證了心中的猜想,他施展身法疾行兩步,也不管螞蟻是否會因為自己的詢問不厭其煩而對自己出手。他湊到螞蟻的身邊,臉上浮現出一抹凝重的神色,問道。凌瑀知道,自己很有可能順著時間長河穿越回了混沌年代。
凌瑀曾在《藏古神訣》中看過這樣一則記載,上面說:「元氣濛鴻,萌芽茲始,遂分天地,肇立乾坤,啟陰感陽,分布元氣,乃孕中和,是為人也。首生盤古,垂死化身,氣成風雲,聲為雷霆,左眼為日,右眼為月,四肢五體為四極五嶽,血液為江河,筋脈為地理,肌肉為田土,發髭為星辰,皮毛為草木,齒骨為金石,精髓為珠玉,汗流為雨澤,身之諸蟲因風所感,化為黎甿。」如果按照《藏古神訣》的記載,再結合螞蟻的話,如果此時天地未分,盤古神尊尚未劈開混沌的話,那麼他極有可能回到了混沌世界。也就是說,他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並非混沌劫中的幻象。而他,也在混沌劫的神力之下順著時間逆流而上了。
「這個......倒不清楚。因為我從未去過太荒神域,那裡距離我們所在的混沌九荒的中心足有億萬里,以我的修為,別說是千年萬年,就是一輩子,如果沒有逆天機緣的話,也絕對不可能抵達太荒神域。不過,你所說的盤古神尊卻讓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聽說在太荒神域的盤古之地中,好像的確有一位強大的修者名為盤古,他的武器是一把神秘巨斧,不知道他是否為你口中所說的人。」螞蟻搖了搖頭,已經習慣了凌瑀的喋喋不休。
「果然是這樣!」聽到螞蟻的話,凌瑀什麼都明白了。原來,他真的被混沌劫傳送到了混沌年代。可是,混沌劫中為什麼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甚至可以無視時間界限呢?它將自己傳到這裡又有什麼目的呢?
「小子,我還沒有問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看你的樣子,似乎並沒有受到混沌神力的束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只有虛無境的修為,按理說不可能無視混沌神力呀!」螞蟻望著凌瑀,眼中布滿了疑惑。
「這個......該怎麼跟你解釋呢?簡單地說,我並不屬於這裡,我是來自萬古之後的修者。至於我能夠來到混沌年代,那就說來話長了。」凌瑀看了看已經距離自己僅剩三百丈的旋渦中心,對螞蟻嘆息著說道。
「萬古之後?不可能!據我所知,這片星海中只有那十二位創世神明可以施展時間之力,而他們在這片世界中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不可能和你有任何交集,更不會將你從萬古之後帶到這裡來。而且,身為創世神明,他們十分忌諱有人破壞時空限制,因為任何一絲微小的時空變遷都有可能產生無法估量的劫難和後果。難道說......在後世中也有精通時間神通的強者存在,是那些存在沿著時間長河將你傳送過來的?可是,流溯時間所要承受的東西太過強大,你真的可以無視天道規則嗎?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處旋渦被稱為混沌魔域,是整片混沌九域中的絕地,就連十二位創世神明都不敢輕易涉足,那為什麼會有人將你送到這裡呢?」
螞蟻說到此處,凌瑀已經猜到了對方話里的意思。按照螞蟻所說,這片旋渦是整片混沌世界中的兇險之地。如果後世中真的有人將凌瑀故意送到這裡,顯然是抱著殺心的。可螞蟻怎麼知道,凌瑀之所以來到混沌世界,完全是機緣巧合,甚至其中還夾雜著一些連凌瑀也無法明說的因由。想到此處,凌瑀無奈地搖了搖頭,試著轉移話題對螞蟻問道:「蟻兄,既然你知道這裡是兇險之地,為什麼你還會來到這混沌魔域中呢?」
當凌瑀話音落下之時,螞蟻的眼中噴湧出憤怒的火光,咬牙說道:「我特麼也想知道我怎麼會莫名其妙地被混沌魔域中的神秘力量帶到這裡來!本來老子在混沌九域中的崑崙聖域待的好好的,誰知道有一陣妖風颳過,我就被拉到這裡來了。誰都知道若進入混沌魔域九死一生,但凡我有一絲逃脫的可能,我也不會來到這裡呀!」螞蟻言語之時,唾沫橫飛,眼中划過既委屈、又憤怒的絕望之色。看樣子,他心中的確很害怕。
「崑崙聖域?混沌世界......不,我是說混沌九域中也有崑崙?那麼這個崑崙聖域到底是什麼地方?那裡也有崑崙九天門嗎?」聽到螞蟻的話,凌瑀好像抓住了什麼似的,他的眼中迸射出一縷神芒,正色問道。
看到凌瑀的神色,螞蟻也預感到了事情的不尋常。雖然面前這個人族小子處處透著古怪,但好像在他身上也隱藏著什麼大秘密一般。想到此處,螞蟻便想對凌瑀詳細敘說一下這片混沌世界,以及混沌九域中的種種。然而,就在螞蟻即將開口之時,眼角的餘光掃到了即將抵達的旋渦中心。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道無法抵擋的強大吸力自漩渦中席捲而來,將凌瑀和螞蟻衝散。而螞蟻即將脫口而出的話也變成了對凌瑀的自我介紹。螞蟻不知道自己是否和凌瑀還有再見之日,但短暫的相逢讓它和凌瑀之間很是投緣,所以,螞蟻便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希望若它和凌瑀都能在混沌魔域逃生的話,有朝一日他們兩個還能再相見。
於是,螞蟻顧不得逐漸遠離的凌瑀的身形,用最後的力氣對凌瑀大喊道:「小子,如果我們都能大難不死的話,我就對你解釋這裡的一切。你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太蟻,若我們能逃出升天,真相定會大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