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萬事俱備待東風

  這一天，凌瑀不再是天授傳承之人，甚至不再是修者，而安洛煙也不再是通靈閣的女弟子，也並非西漠守護者。二人就是相識已久的至交好友，在亂世開啟之際拋卻凡塵諸雜，在金空神寺的大殿上品茶飲酒，一抒過往。凌瑀和安洛煙化解了彼此心中的桎梏後，二人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他們如同相逢百年的老友，只談往昔，不論風塵。他們從朝陽初起一直坐到了紅日西斜，茶溫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香茗如水才作罷。

  「小弟弟，你去做你該做的事吧，西漠這邊有我呢。稍後我就會和梵天前輩分別趕往玄妙庵和小林寺，請燕素衣前輩和釋塵等人相助，集我們眾人之力，一定可以在二十一天之內將西漠的落魂冢盡數破掉的。」

  「好，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今天夜裡我也會和伏亂、小黑二人連夜前往崑崙虛，助南宮老頭兒和渡陵前輩等人一臂之力。小黑說要去神武學院尋找一些東西，想來也很快就會回到金空神寺了。」凌瑀輕聲說道。

  原來，之前在凌瑀三人嘗試踏入南天門無果之後，凌瑀便對小黑和吳道二人說出了自己的計劃。在聽到凌瑀瘋狂的想法之後，小黑眼珠一轉，似乎也在盤算著什麼計劃。而後，小黑便對凌瑀和伏亂解釋說自己想要前往神武學院取一些東西，讓凌瑀和伏亂二人先行趕往金空神寺，他稍後就到。對於小黑獨自回到中州的舉動，凌瑀和伏亂並未阻攔，他們知道，以小黑奸猾的性格，即便赤鬼和雷王，也不見得會擒住他。而小黑究竟前往神武學院尋找什麼東西，凌瑀卻不知道。不過，凌瑀卻始終堅信，讓小黑露出那副賤賤的表情，恐怕他所尋找的東西一定了不得。而且那件東西很可能與自己的計劃有關，在自己應對赤鬼時會幫上大忙。

  「凌兄弟，安姑娘，吃飯了！」正當凌瑀和安洛煙密謀之際，伏亂的聲音從金空神寺的大殿外傳來。其實今天清晨當伏亂和梵天君主離開了金空神寺的大殿之後，這二人並未遠走，而是一直躲在暗處偷聽。雖然梵天君主認為這麼做有失身份並且極不道德，可是架不住伏亂不厭其煩的蠱惑，所以......這位佛門高僧最後還是默許了伏亂的作為，甚至，與他一起隱在房外偷聽。梵天君主暗中懺悔，這一切都是伏亂蠱惑他的。

  所以，當聽到凌瑀和安洛煙已經消除了彼此間的隔閡之後，伏亂和梵天也打心底里替他們高興。不管怎麼說，安洛煙接下西漠守護者的重任已成定局，而凌瑀也有自己路要走，對他們來說，這是最好的結局了。

  而在聽到伏亂的聲音後，凌瑀和安洛煙飄落到大殿前方，四人剛剛將碗筷擺上桌面，便聽到小黑難以抑制的驚喜之聲從遠處傳來。聽到小黑的叫嚷，四人紛紛朝小黑望去。而當他們看到小黑背上的背包時，皆心中一動。在小黑的背上，背著一個碩大的麻袋，麻袋足有半人高，裡面似乎裝著很重的東西，以至於小黑滿頭大汗，步履蹣跚。麻袋不過是世俗常見的袋子，但是四人更加好奇麻袋中的東西。因為無論是凌瑀還是安洛煙，都敏銳的察覺到，自那口麻袋中蕩漾而出的滔天靈力。那股靈力的源頭並非是某位生靈，而更像是一堆死物集天地靈力而飄蕩出的恐怖精華。如果不是小黑身上並無傷口，幾人都要以為小黑是去搶劫了呢！

  「小狗熊，你說去神武學院取回一些東西，不會是趁著南宮老頭兒不在，將神武學院的機緣洗劫了吧？」望著小黑大汗淋漓的面容，伏亂一臉深意地望著小黑，朗聲問道。以小黑的性格，那種事他的確做得出來。

  「滾，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嗎？你是土匪，我可不是。我敢以我的人格擔保，這口麻袋中的東西和神武學院絕對沒有任何關係，所以它的所有權也並不屬於南宮老頭兒。」聽到伏亂的玩笑，小黑義正言辭地說道。

  小黑說完，似乎已經精疲力竭了，他將背後的麻袋重重地放在了地上，隨著一聲沉悶的響動，麻袋落地時盪起陣陣塵埃。看到小黑的舉動，凌瑀等人更加疑惑，他們看得出來，麻袋中的東西分量很足。而且，看小黑的神色，似乎並沒有說謊，也就是說，麻袋中的東西的確與神武學院無關。但同時，凌瑀也聽出了小黑話中的另一種含義。小黑僅僅提到了神武學院和南宮羽，難道說，這口麻袋裡面的東西和其他人有關係？

  見自己已經吊足了凌瑀等人的胃口，小黑也不再打啞謎。他俯下身形，攥住麻袋底邊的兩角，而後用盡渾身力氣，將麻袋倒了過來。隨著小黑的動作，麻袋中的物品也被傾倒而出。霎時間霞光閃爍，迷人雙目。

  「小黑？你確定自己沒有去偷盜神武學院的機緣？」當看到麻袋中的東西時，就連凌瑀也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再次對小黑產生了懷疑。因為在這口麻袋中，裝的竟然是足有上千顆的極品落陣石，價值不可估量。

  「唉，跟你們說實話吧，其實這些落陣石是我和吳道一起尋到的。當年小瑀孤身一人闖入混沌之海，十年未見蹤影，而在他消失在混沌之海第三年的時候，我和吳道就已經按捺不住了。但是彼時我們的修為低微，根本沒有實力潛入混沌之海，哪怕是混沌之海的外圍，我們都無法踏足。所以，我和吳胖子商量之下，決定傾盡吳道的陣法所能，在混沌之海外布下大陣，就算是用落陣石堆砌，也要堆出一條通往混沌之海的道路。只不過，在我們尋覓了數千顆落陣石，準備利用陣法闖進混沌之海的時候，卻被老叫花子前輩阻止了。他說小瑀在混沌之海中等待唐姑娘復活，希望我們不要去打擾他。所以，落陣石就被我們藏在了神武學院。」

  聽到小黑的解釋，凌瑀幾人終於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聽完小黑的講述，凌瑀眼眶泛紅。雖然自己在混沌之海那十年之中孤苦無依，但得知還有這些好友在紅塵中苦苦等待自己歸來時，凌瑀心中感動不已。

  「小狗熊，想不到你還挺重情重義的嘛！但是你將這些落陣石拿到這裡來，又有什麼目的呢？赤鬼和雷王可是萬古仙尊，你想以法陣擊殺他們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啊！」伏亂拍了拍小黑的大腦袋，輕笑著揶揄道。

  「要我說你這老土匪就是榆木腦袋，我還不知道赤鬼和雷王無懼我們布下的陣法嗎？我的目的並非以法陣擊殺他們，而是要利用法陣將他們勾引到我們布下的陷阱中。之前小瑀已經說出了他的計劃，但是同樣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兩位萬古仙尊根本不可能乖乖地自己走入我們的圈套，所以，我才想要以這些落陣石布下法陣，讓這兩位仙尊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中計。」聽到伏亂的嘲諷，小黑拍著胸脯，一臉自信地反擊道。

  聽到小黑的話，伏亂和凌瑀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看不出平日裡小黑懶散奸猾，但在關鍵時刻卻往往能夠想出出奇制勝的方法，的確讓凌瑀二人對他高看了少許。因為他們知道，小黑所說的辦法絕對可行。

  「伏亂大哥，小弟弟，你們在說什麼呀？設什麼計？難道你們想對赤鬼和雷王動手嗎？他們乃是萬古仙尊，憑你們兩個人的修為，是絕對敵不過他們的！」此時，安洛煙也聽出了一絲端倪，面帶憂色地詢問道。

  「洛煙，你放心吧，這一次，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而我的計劃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絕對沒有任何破綻。」凌瑀說著，手指微動，將忘生爐祭了出來。這頂忘生爐是焚香谷的傳承至寶，後來又與虛無之地的神秘丹爐融合，化成了真正的星海第一爐。可以說，如今的忘生爐已經涅槃重生，甚至遠超天階，變成了傳說中的神階至寶。蛻變之後的忘生爐可殺伐，可煉藥，攻防兼備，凌瑀相信，它絕對可以煉化赤鬼。

  當忘生爐浮現在四人眼前的時候，暗金色的丹爐蕩漾出一股股蒼涼亘古的氣韻，上面的神獸與凶獸圖紋不停遊蕩，仿若活物。朵朵祥雲環繞在忘生爐上，為這尊神爐增添了一分神秘朦朧的古韻，令人心生膜拜。

  「這尊丹爐不簡單啊！我曾在星海中見過不計其數的珍寶，但以我的修為，卻看不透這尊丹爐的品階。我想，這尊丹爐即便放在鴻蒙時期，也絕對可以主宰一個時代！」感受到丹爐上的古韻，梵天君主感嘆道。

  「這尊丹爐本是焚香谷的傳承聖物，後來焚罪前輩將其傳給了我，讓我得到了忘生爐和焚香谷的絕世傳承《焚香錄》。後來，我在虛無之地的絕地中尋到了一尊神秘丹爐，在九死一生的情形下將那尊神秘丹爐和忘生爐融為了一體。虛無界的沐須大帝曾說，這尊融合後的丹爐的確已經超出了天階限制，而是化成了傳說中的神階至寶。我想，用它來煉化赤鬼和雷王的話，一定可以將他二人誅殺！」凌瑀望向忘生爐，解釋道。

  「可是，以赤鬼和雷王的修為，估計他們早已潛入了崑崙虛中，難道你想守在崑崙虛外布下結界，等待他們回返嗎？」聽到凌瑀的解釋，梵天君主搖了搖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赤鬼修為難測，恐怕不會中計。

  「不，如果我們等到赤鬼和雷王奪得華夏氣運再出手的話，恐怕一切都晚了。崑崙虛被稱為華夏祖脈，如果祖脈被破，華夏氣運被奪走的話，那將會有無盡的變數，所以，我們一定要趕在他們之前尋到華夏氣運。只有這樣，我們才有主動權。我之前曾聽崑崙妖王提起過，崑崙虛作為當年西王母聖帝的道場，裡面的禁制無數，而且異常兇險，若不了解崑崙虛地勢的人無端闖入的話，只要一步行差踏錯，便會被崑崙虛的禁制絞殺，即便是赤鬼和雷王，恐怕也很難逃脫。所以，他們雖然比我們提前趕到了崑崙虛，但我想他們的速度不會很快。而我們所要做的，就是搶下這個時間差，和崑崙妖王一起，提前布下殺陣。」凌瑀輕聲解釋道。

  見梵天君主依舊一臉疑惑，凌瑀繼續說道：「其實我這次不僅要利用西王母聖帝留下的禁制，還要以這尊神階忘生爐為最終手段，利用陣法將赤鬼等人逼入忘生爐中，將他們徹底煉化！布謀周密，不容有失！」

  凌瑀說完，眼中瀰漫出一縷冷冽的寒光，他輕撫忘生爐的爐壁，一字一頓地說道：「崑崙妖王已經抵達了崑崙虛，他對那裡無比了解，定可成事。而我又有忘生爐和小黑取來的落陣石，萬事俱備，只待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