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瑀,我們現在應該去哪裡?看建木神樹和東、西、南、北四道天門顯化的情況,估計最少在十天之內,我們是無法登上天路的。所以,我們在這裡苦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呀。」伏亂收回了目光,輕聲問道。
「我剛才又仔細想了一下,即便登天路今時顯化,我們也絕對不可能在登天路得到任何的機緣。我想,登天路之所以出現顯化的端倪,是在向星海強者敲響一個警鐘,告訴所有人登天路即將開啟。可是,我們連天闕之匙都沒有集齊,即便登上天路,又能得到什麼呢?而且,我的修為太弱了,登天路又兇險重重,雖然我也十分渴望古路盡頭的機緣,但我不能沒有自知之明啊!」凌瑀望著建木神樹散發的璀璨生機,輕嘆道。
聽到凌瑀的嘆息,伏亂一陣默然,他又何嘗不知道凌瑀的修為在今天的華夏來說根本不夠看呢?雖然凌瑀天賦異稟,即便與虛無境強者交鋒也不曾落了下風,即便他有時可以彰顯出聖人境、甚至仙尊境界的修為,但身為天地難滅,萬古長存的華夏第一人,伏亂清楚地猜到,那並不是凌瑀自身的修為所致,也絕非他的天賦和機緣所致,而是藉助了其他人的力量。而若追本溯源的話,凌瑀身為問心境巔峰修者是不爭的事實。
不過,伏亂卻並不認為凌瑀在諸方勢力崛起的武道紀元沒有一戰之力,相反,他覺得凌瑀絕對有問鼎天下的資格。只不過自從唐槿萱香消玉殞之後,凌瑀的心結一直都沒有放下。雖然他平時嬉笑怒罵,看似如往昔一樣,但是伏亂曾在無數個不眠的深夜看到凌瑀獨自一人對著月影發呆,那形單影隻的落寞身影讓人心疼。而凌瑀若想重新振作,與無數聖子爭鋒的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他重新找到唐槿萱,無論是起死回生的唐姑娘,還是已經化為枯骨的紅顏,只有這樣,才能解開凌瑀的心結,才能讓他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修行這件事上來。而尋找唐槿萱的途徑似乎也已經逐漸明朗了,那就是潛入幽冥,因為無數線索都指向那裡。
想到此處,伏亂望著眼神落寞的凌瑀,試探著問道:「小瑀,等到人間事了,你有什麼打算?」唐槿萱是凌瑀心中的禁臠,是被他用堅硬外殼層層包裹的柔軟之地,即便伏亂身為他的至交好友,也不想輕易觸碰。但伏亂又知道,如果凌瑀不能鼓起勇氣直面這件事的話,那他將永遠都不會回歸到正常的軌道上來。所以,伏亂才小心翼翼地詢問凌瑀。他明白,凌瑀一定可以聽出自己的弦外之音,因為他們是以命相交的兄弟。
聽到伏亂突然的詢問,凌瑀苦笑著搖了搖頭,他長嘆一聲,輕聲說道:「我想......前往華夏幽冥,尋找槿萱的蹤跡,無論生死,我都要找到她。之前我在混沌之海的時候,等了她五年,因為老叫花子說,那裡是一處奪天地造化的神奇之地,可以令槿萱起死回生。她是我的妻子,我身為丈夫,卻沒有盡到一天為人夫的責任。所以,我要彌補她。但是後來她的屍骨不翼而飛,讓我感覺自己好像掉入了別人早已設好的圈套裡面,我的每一步動作好像都在被別人牽著鼻子走。如果是其他事情,我可以反抗,可以另闢蹊徑,但是對槿萱,我做不到。我只能明知這是圈套的情況下依舊一往無前。她若活著,我們便相濡以沫,共度餘生。她若被人利用,連仙殞之後都不得安寧的話,那我便上天入地,也要將幕後操縱這一切的人碎屍萬段。不管這個陰謀背後隱藏的是什麼人,也不管他有多麼強橫的修為。我不能讓槿萱死後也不得安息,這是我的執念!」
聽到凌瑀的話,伏亂輕輕地點了點頭。他並沒有奉勸凌瑀釋然,因為他知道,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絕對的感同身受,他沒有經歷過凌瑀所經歷的一切,所以他沒有資格規勸凌瑀大度。就如紅塵智者曾經說過的那句話,未經人苦,莫勸人善。而且,如果換位思考一下,若他是凌瑀,恐怕他比凌瑀還要瘋狂,比凌瑀更加對盜走唐槿萱屍體的人恨之入骨。而作為相濡以沫的兄弟,伏亂能做的,就是陪在凌瑀身邊,尋山探海。
「我們走吧,看樣子,四道天門和登天路恐怕不會在近期顯化的。我們雖然已經知道了西漠落魂冢的破解之法,可是這片華夏祖星有三千座落魂冢,而平分到每一域的話,也有近六百座落魂冢。我之前曾聽南宮老頭兒提起過,落魂冢雖然威勢驚天,但卻有一個嚴苛的限制,那就是每兩座落魂冢之間的距離絕對不能超過三千里。如果超過哪怕一寸,那麼兩座落魂冢之間的聯繫便會消失,也就失去了作用。如今我們剛剛知道了中州和西漠落魂冢的符文順序,所以,如果想要將西漠的落魂冢全部破解的話,憑我們兩個人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正因如此,我們才需要尋找一些幫手!」凌瑀望著腳下已經化為廢石的落魂冢,嘆息著說道。
「幫手?」聽到凌瑀的話,伏亂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他搖頭輕笑,繼續說道:「難道,你現在可以心無波瀾的面對安姑娘了?」伏亂已經猜到,凌瑀口中所說的幫手很有可能就是西漠守護者安洛煙。
「不能,不管當初我們是出於什麼原因,在什麼環境下有過魚水之歡,但她畢竟都是第一個與我行過周公之禮的女子。我對她有愧疚,如今她又成為了西漠守護者,遁入空門,我怎麼能坦然與她相對呢?但是沒有辦法,我們之間的關係與這方大世相比,簡直微不足道。所以,無論怎麼樣,我都不能因小失大。在我尋到槿萱,並且和雨涵冰釋前嫌之後,我會回到金空神寺陪她的。若她願意與我共度餘生,我一定不會有任何的猶豫,若她心意已決,那只能怪定數天定,我們此生無緣吧。」凌瑀回想起那一夜和安洛煙的溫存,心中升起一抹悵然。雖然他當時和安洛煙被惡魔之眼影響了心智,但是這件事情,他卻不會對伏亂去解釋。
「好吧,我知道你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而你的這番話也在我的預料之中。既然你已經有了決定,那我們即刻啟程,前往金空神寺吧。六百座落魂冢,每兩座落魂冢相距三千里,的確很麻煩啊!」伏亂輕言道。
而後,凌瑀和伏亂駕馭著若木葉降下九霄,朝著金空神寺的方向疾行而去。這一路上,凌瑀二人每逢路過落魂冢,便會使用之前得到的五種符文的順序將之破解。六百座落魂冢,以凌瑀二人的力量的確不夠看。
他們知道想要在二十二天的時間裡將西漠所有的落魂冢破掉是一項大工程,所以凌瑀和伏亂幾乎沒有時間去休息。他們借著月色而行,一路上一共破掉了三十七座落魂冢,終於在朝陽吞吐雲霞之際抵達了金空神寺。當東方天際的那一抹魚肚白被霞光刺破之際,凌瑀二人站在金空神寺前,望著在霞光中光輝萬丈的西漠神殿,心中升起肅穆和敬畏之情。因為當二人看到金空神寺的時候,不禁想起了曾經為了華夏隕落的衍悲。
「阿彌陀佛,貴客來訪,不勝榮幸。凌小友,伏亂施主,還請進神寺一敘。」正當凌瑀和伏亂來到金空神寺外的時候,突然聽到梵天君主的聲音從大殿中傳來。而後,一道身披袈裟,法相莊嚴的仙尊飄然而出。
「晚輩見過梵天君主!」凌瑀望著宛若仙佛的梵天君主,連忙雙掌合十,回禮道。凌瑀知道,梵天君主自從答應了衍悲守護西漠之後,便一直隱居在金空神寺中。而此時的梵天君主,已經是安洛煙的衛道者了。
「凌小友客氣了,你此番前來是為了華夏蒼生,按理說應該是我替華夏生靈感謝你才對呀!」梵天君主對凌瑀微微一笑,而後,他邁步走出大殿,對凌瑀和伏亂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將二人請進了金空神寺之中。
分賓主落座之後,梵天君主看了看風塵僕僕的凌瑀和衍悲,為他們二人沏上一杯熱茶,而後又拿出一些糕點和水果,供二人充飢之用。梵天君主身為仙尊強者,自然看得出凌瑀和伏亂風餐露宿,一路不辭辛苦。
「阿彌陀佛,凌施主,好久不見。」三人剛剛落座,便聽到金空神寺的後堂中傳來一聲美妙的仙音。而後,一道倩影掀開門帘,從後堂中走出。此人正是西漠新任守護者,安洛煙。安洛菸頭頂無發,已入佛門。
當安洛煙走入大殿中後,梵天君主看了看凌瑀,又看了看伏亂,最後對伏亂使了個眼色。二人對凌瑀和安洛煙找了一個無比隨意的藉口,而後便雙雙離開了金空神寺的大殿。他們知道,凌瑀和安洛煙許久未見,一定有很多話想說。雖然安洛煙已經遁入空門,但其實在伏亂和梵天君主心中,都十分心疼這個善良的姑娘。他們知道,如果不是因為安洛煙身為妙法佛心的傳世聖者,或許她和凌瑀真的會有一段令人羨慕的塵緣。
「洛煙,你......最近還好嗎?我們,好久不見了。」望著已經斬盡三千煩惱絲的安洛煙,凌瑀沒有緣由的心中一痛,他想將心中的愧疚和心疼一股腦兒地對安洛煙傾吐,但最後,千言萬語卻只化成了一句好久不見。
「凌施主,洛煙已經遁入空門,每日虔誠禮佛,無喜,但也無悲。不過,如今紅塵凡世被赤鬼攪亂,我倒有些心緒不寧。凌施主,想必你這次來到金空神寺,也是為了此事而來的吧?」安洛煙神色如常,說道。
聽到安洛煙平淡中隱隱有一絲疏遠的言辭,凌瑀心中有些發堵。他暗嘆一聲,最後只能點頭說道:「不錯,我這次的確是為了赤鬼的事情而來的,他們在西漠和中州的交匯處破解了兩座落魂冢,尋到了兩域落魂冢的符文順序。可是,以我和伏亂二人的修為,若想要將西漠的落魂冢盡數破掉的話,的確有些難度。所以,我這次來,想要尋求你和梵天君主的幫助。登天路已經浮現,赤鬼又在崑崙為惡,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嗯,落魂冢乃是星海中無比惡毒的建築,如果不能破掉的話,若被赤鬼激活,那麼將會是整個華夏祖星的浩劫。我身為西漠守護者,此事自然義不容辭,放心吧,我會盡我所能相助你的。」安洛煙點頭說道。
安洛煙神色如常,並沒有猶豫,可是看在凌瑀的眼中,卻有一種酸楚的感覺湧上心頭。之前他曾幻想過無數種和安洛煙重逢的場景,以及他們再次相見時所說的話。卻沒想到,如今再見紅顏時,卻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