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金空神寺中,安洛煙跪爬到衍悲化作的舍利前,雙膝跪倒,以頭搶地,恭敬而悲傷的哭訴道:「衍悲大師,您對我的恩情晚輩還沒有來得及報答,您怎麼能離開呢?這一世,是晚輩欠您的!若有來生,晚輩一定在您身邊做牛做馬,以報大恩。」安洛煙一邊哭訴著,一邊對衍悲的舍利子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安洛煙既不是西漠修者,也並非佛門弟子,而衍悲不僅救了自己的性命,更是將一身修為和靈力傾囊相贈,讓安洛煙心中升起無盡的虧欠。雖然她知道衍悲這麼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自己妙法佛心的傳世聖者身份,但安洛煙同樣篤定,就算自己不是妙法佛心的傳世聖者,衍悲同樣會竭力相助,不會見死不救的。
安洛煙的哭聲驚動了大殿外的姜融和姬羅生,二人聽到安洛煙的哭泣,瞬間便知道衍悲出事了。之前衍悲曾經對他們二人提起過自己已經算到了今日的劫難,但姜融和姬羅生卻沒有想到這一切卻來得如此之快。
當姜融和姬羅生沖入大殿的時候,發現衍悲的肉體已經化為了透明狀。在衍悲的神庭穴處散發著道道佛光,那些佛光將衍悲籠罩,最後順著脊骨歸於他的丹田處。而後,衍悲的丹田越發的熾烈,即便姜融和姬羅生身為仙人境強者,同樣不敢直視。道道佛光仿佛是一根根金色絲線,以衍悲的丹田為始,逐漸將整座金空神寺的大殿填滿。二人微閉雙目,甚至能看到在虛空中漂浮的卍字符文和佛門大道,神光熠熠,梵音浩蕩。
「洛煙,你節哀吧,衍悲大師一生和善,是西漠的守護尊者,他善行義舉,百姓對他的尊崇之心早已化為了無窮的信仰之力。如今衍悲大師已經坐化,而那些信仰之力一定會守護著大師榮登極樂世界的。人間苦多,衍悲大師脫離了凡塵苦海,在極樂世界逍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吧。」看到已經被淚水打濕臉頰的安洛煙,姬羅生輕輕地將她攙扶起來,安慰道。對於衍悲的離世,姬羅生同樣不好受,但他選擇了堅強。
其實在衍悲坐化之前,曾經對姬羅生和姜融提起過,想要將安洛煙收為弟子。衍悲乃是佛門德高望重的聖者,他有收徒之心,對安洛煙來說自然是莫大的機緣。但同時,姬羅生也知道,安洛煙塵緣未了,如果她拜入衍悲的門下,那麼她將終生再也不能觸碰凡塵中的男女情愛,必須要斬斷情緣。安洛煙雖然是姬羅生撫養成人的,但是姬羅生同樣不會替安洛煙做主。並且,他也將心中的想法對衍悲言明了。沒想到,之前的那次見面竟然成了訣別,他們再次見到衍悲的時候,卻已經是天人永隔了。不過,他們還是通過安洛煙的修為覺察到,雖然她並未對衍悲行拜師之禮,可是她的修為卻已經是正宗的佛門功法了。而且,修為高的可怕。
因為衍悲已經將一生的修為盡數傳給了安洛煙,所以她竟然在悄無聲息之間渡過了至尊劫和仙人劫。也就是說,安洛煙因為有了佛門念力的加持,躲過了天機的考驗,現在已經是一名仙人境第二境界的強者了。
「姬前輩,姜閣主,如今衍悲大師已經坐化,那麼,我想請梵天君主來金空神寺坐鎮。之前衍悲大師便答應了梵天君主,會將金空神寺的機緣供其挑選。只不過在神格覺醒之後,梵天君主便不再對金空神寺的機緣感興趣。但是衍悲大師曾經在回到金空神寺之前將我託付給了梵天君主,從某種程度上說,我也算是衍悲大師的傳人。可是我心裡很清楚,我塵緣未盡,無法繼承大師的衣缽。所以,我覺得讓梵天君主執掌金空神寺再合適不過了。雖然梵天君主並非華夏修者,甚至他還曾與大君主走得很近,但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佛門聖僧,而且梵天君主已經迷途知返,我們便不應該對他有任何的偏見。」安洛煙拭去眼淚,對姬羅生說道。
「洛煙,你還不明白嗎?其實衍悲大師已經將金空神寺交給了你。換句話說,你現在已經不能算是我們通靈閣的副閣主了,而是新一代的西漠守護者。對於你身負妙法佛心的傳世聖者身份,雖然我並未見過,但也有過耳聞。衍悲大師悲天憫人,智計無雙,既然他決定將一身修為盡數傳給了你,就已經認定了你的身份。當然,如何取捨都是你的自由。只是,我們不能讓通靈閣再繼續耽誤你了。」姜融搖了搖頭,輕嘆道。
「這......」聽到姜融的話,安洛煙本想爭辯,但最後卻只是輕嘆了一口氣,並沒有反駁。如今衍悲大師屍骨未寒,如果在這個時候安洛煙說出將不會執掌金空神寺的話,恐怕會讓九泉之下的衍悲大師寒心。
最後,安洛煙只好輕輕地點了點頭,她拜託姬羅生和姜融前往玄妙庵請燕素衣和梵天君主等人前來弔唁衍悲。而自己則將衍悲的舍利雙手托起,擺放在蓮台之上,供奉於金空神寺的靈位中。那裡有歷代西漠守護者的靈牌,也算是衍悲的歸宿吧。而後,安洛煙又親手刻下了衍悲的靈牌,擺在了靈台上。安洛煙從一旁取出三炷香,為衍悲敬上。衍悲並未留下屍骨,而是直接化成了舍利,所以,安洛煙只能為他立下衣冠冢。
關於衍悲的死訊,安洛煙等人並未聲張,因為如今的華夏虎狼環飼,而衍悲作為西漠守護者,天知道若衍悲的死訊傳出去會造成怎樣的影響,掀起怎樣的波瀾。所以,為了西漠百姓的安危,眾人只是簡單的弔唁了一下衍悲,並且將其生前穿過的袈裟放進棺槨,準備在三日後為衍悲下葬。在這三日之中,中州易家、神諭卜家、崑崙妖王、南宮羽等人也紛紛來到金空神寺弔唁。衍悲坐化的事情雖然事出突然,但還是沒有瞞過他們。這些人都曾得到過衍悲的幫助,如今這樣一位德高望重的智者離世,眾人心中自然十分不舍。而在眾人以為衍悲的死訊並未引起大君主等人注意的時候,卻沒有察覺到這個消息早已不脛而走,風暴即將襲來。
被大君主怒斥的天刑君主對梵天君主等人早已充滿了深深地恨意,雖然衍悲已經圓寂,但他仍舊不希望衍悲可以順利下葬。所以,天刑君主等人利用空間君主煉製的神符穿越萬里疆域,在兩日後返回了玄妙庵。
當天刑君主等人回到玄妙庵的時候,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再次進犯玄妙庵。而是在暗中打探一番後,悄然跟隨玄妙庵的弟子尋到了金空神寺。天刑君主知道,大君主的主要目標是金空神寺的機緣。玄妙庵雖然是正道四門之一,但是她們根本不足為慮。只不過是天玄門的上官鴻志父子對端木雨涵勢在必得,所以之前大君主才讓他們以玄妙庵為始,而這麼做的目的,同樣也是引出衍悲,最終將金空神寺覆滅,驅散信仰之力。
此時,距離衍悲的下葬時間還有一天。這一天,足以讓天刑君主做許多了準備。天刑君主心中很清楚,這一次雖然是梵天君主等人為衍悲下葬,其實說白了不過是為衍悲立一座衣冠冢而已。這只是他們心中的執念,認為這麼做會讓自己的心中有了些許的安慰。同時,也會給其他人一個祭拜衍悲的地方。天刑君主立於遠空,收斂了所有的氣機,暗中觀察著華夏眾修者的舉動,嘴角盪起一抹嗤笑,一個計劃在心中逐漸成形。
雖然天刑君主知道衣冠冢的目的不過是華夏修者的心理安慰,但他同樣不想讓這一次的葬禮順利舉行。天刑君主這一次回到西漠之前,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如今梵天君主已經叛變,而天刑君主的修為又不及梵天君主,所以,想要擊殺梵天君主以及其他華夏修者的話,肯定不能以尋常的手段對付他們。於是,在夜幕降臨之後,天刑君主等人徹底化身為寒夜中的修羅,他們採集萬獸靈血,殘害無辜百姓,開始煉製殺器。
而在衍悲圓寂的第二天夜裡,有一位身著黑袍,周身散發著濃濃血腥氣的修者也來到了金空神寺附近。他的背後背著一把巨大的鐮刀,仿佛收割生命的催命符,令人望而卻步。而這個人在,正是之前相助過凌瑀的神秘天魔。對於天魔的身份,凌瑀一直十分疑惑。他總是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強者,可是卻始終想不起究竟在哪裡見過。最後,凌瑀又十分肯定,他絕對不認識天魔。所以,那種似曾相識讓凌瑀無比茫然。但是看天魔的態度,他顯然是認識凌瑀的,而且,他曾經對凌瑀提起過自己的師傅。所以,在凌瑀看來,或許天魔的師傅曾和自己有過交集。那麼,能夠培養出如此強大的天魔,他的師傅又是誰呢?
時間流逝,轉眼間便已到了衍悲下葬的前一天夜裡。在華燈初上之際,幾道人影仿佛是隱於夜色下的厲鬼,朝著金空神寺悄然接近。而在他們的手中,則提著明晃晃的兵刃和一個碩大的袋子,不知道裝的什麼。
這些人,正是以天刑君主為首的星海勢力。他們利用一天的時間屠戮了三十幾個村落,斬殺了不下兩萬條性命,就是為了能夠克制衍悲的舍利,並且將梵天君主的佛性壓製成魔性。若此舉成功,定可將梵天君主等人一舉殲滅。
直到這些人逐漸隱於金空神寺外的蒼山之中,一棵古樹後,天魔逐漸現出了身形。他躲在天刑君主等人的身後,隱匿了所有的氣機。天魔冷冷地望著天刑君主等人,心中冷哼道:「今夜,我必成就天魔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