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悲走得很安詳,直至他離世,嘴角都掛著一縷溫暖的笑意。回想衍悲這一生,為了西漠鞠躬盡瘁。當年自從他接任西漠守護者之後,便一直以守護西漠生靈為己任。他廣傳佛法,對西漠生靈言傳身教,以實際行動宣揚佛道。衍悲將自己的一輩子都奉獻給了這片熱土,甚至為了西漠的黎民百姓,衍悲連弟子都沒有收。可以說,衍悲坐化後,衣缽並未傳承下去。幸虧在他彌留之際將所有的修為和靈力盡數傳給了安洛煙,才使得西漠後繼有人。雖然衍悲坐化時沒有經過安洛煙同意便將一生修行的精粹傳給了她,但安洛煙卻並未因此而怨恨衍悲,反而對這位心懷天下,悲憫蒼生的佛門聖僧充滿了深深的尊敬。衍悲佛法精深,令人敬仰。
當衍悲坐化之時,一直燥熱的西漠竟然下起了鵝毛大雪,雪花足有黃豆般大小,自九霄飄落,仿佛蒼天都在惋惜這樣一位慈悲的聖者離開了華夏人間。這一日,不僅在西漠,南荒、北域、東海、中州皆飄起了漫天大雪,雪花很急,猶如柳絮飄滿蒼穹。天地同悲,萬物戚然。華夏百姓望著漫天飛雪,感受到了一股壓抑瀰漫在心頭。而對於華夏身負修為的強者,在看到雪漫蒼穹的時候,紛紛眉頭緊皺,似乎覺察到了什麼。
「青龍兄,衍悲他......已經仙逝了。」望著化在東海中的雪花,木凝眉頭緊皺,她緊了緊衣衫,撣去肩上的飄雪,眼中閃爍著悲涼之色,對身邊的青龍嘆息道。雖然遠在東海,但木凝依舊感受到了衍悲之劫。
「唉,想不到堂堂一代佛門聖僧,居然在登天路開啟的前夕作古,真是天意難測,造化弄人啊!」中州的土黎皇朝中,一位容顏美艷的中年女子遙望西方,輕聲嘆息道。此人正是中州護法神獸,戊己圖騰黃龍。
「玄武兄,朱雀兄,看來,衍悲大師已經圓寂了。老朋友,你終究還是沒能等到登天路的開啟呀!你放心,你的遺願我替你完成,你沒有走過的路,我替你去走!」北域,水澤神城。先生遠眺西漠,沉聲說道。
「看來,我掐算的沒有錯,這一次大君主率領洪荒十二君主侵擾華夏果然是有備而來的。經過十年的修養,大君主羽翼漸豐,雖然以他的實力還不足以覆滅華夏,但依舊給我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先有炎戮,後有衍悲,不知道他下一步又會對誰出手啊!之前我推衍天機的時候的確算到了衍悲會有此一劫,沒想到我們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這杯酒,就當我們給老朋友送行吧!」玄武眉宇間浮起一縷惋惜,對先生和朱雀說道。
玄武說完,便與先生和朱雀同時舉起手中的酒杯,面向西方,將美酒緩緩倒入大地。數日間,六位守護者便已經隕落了兩人,現在中州守護者齊睿和華夏守護者誅荒仍在星空之冢,而先生不日後也將踏上征途。那麼,剩下的東海守護者木凝恐怕會成為大君主的下一個目標。先生知道,在華夏埋藏的五把天闕之匙中,凌瑀分別在崑崙虛、蓬萊、南荒各得到了一把,而剩下的兩把應該就在封禪之地和酆都鬼蜮中。大君主此番召集洪荒十二君主禍亂九州,一來為了將華夏覆滅,二來尋到埋藏在華夏的天闕之匙。之前在崑崙虛的時候,凌瑀演了一齣好戲,將大君主誆騙,使得大君主認為自己得到的那把天闕之匙是真的,等他真正回過味來的時候,恐怕很容易便能推測出真正的天闕之匙在凌瑀的手中。到那時,他一定會歇斯底里的尋找凌瑀的蹤跡,逼迫他交出天闕之匙。雖然大君主在先生的眼中不足為慮,但是若大君主驚動那些人,恐怕就危險了。
「咦?有點不對勁!衍悲雖然坐化了,但是他的神魂卻並未消散,而是......去往了幽冥!難道說,他也知道那個計劃了?」就在這時,玄武掌中的靈龜殼突然閃耀出一陣朦朧的白光,玄武思忖片刻,驚嘆道。
聽到玄武的話,朱雀和先生同時望向玄武手中的靈龜殼。那枚靈龜殼不過只有巴掌大小,可是當先生和朱雀望向龜殼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身軀正逐漸變小,而靈龜殼卻越來越大。最後,他們在靈龜殼上看到了華夏的地貌,山川河流,九州五域,栩栩如生。二人順著玄武的手指望去,發現在西漠的一座金碧輝煌的廟宇上,漂浮著一位老僧的身影,那道身影正是衍悲。衍悲的身影有些虛幻,逐漸升入高空,最後朝著酆都城的方向飛馳而去。而在那座小型的金空神寺中,衍悲的肉體正在逐漸淡化,最後化成了一顆拳頭大小的舍利。直到這一刻,三人終於明白了衍悲的意圖,他果然也知道了那件事,並且想要以自己的方式查明真相。
也就是說,衍悲並非坐化,而是圓寂。坐化、圓寂和兵解都預示著修者仙殞,而這三者之間又有十分微妙的不同。坐化是指高僧已然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所以沐浴更衣,以盤坐之姿等待死亡的來臨。一般是說修行有素的人,端坐安然而命終。而圓寂,一般也稱之為涅槃,所謂諸德圓滿、諸惡寂滅,以此為佛教修行理想的最終目的,故後稱僧尼死為圓寂。圓寂,又作歸寂、示寂、入寂。與涅盤、遷化、順世、歸真同義。即捨去有漏雜染之境,歸入無漏寂靜涅盤界之謂。亦指離生死之苦,全靜妙之樂,窮至極之果德。其中,就離生死之苦而言,賢聖命終即入於涅盤,為圓寂。雖然圓寂和坐化都指高僧仙殞,但坐化側重指出臨終時的姿勢是端坐而亡,而圓寂則姿勢不定,或坐或臥或立都可以。也就是說,坐化也屬於圓寂,而圓寂不一定是坐化。從佛門典籍上看,圓寂要比坐化更高一層,意味著高僧隕落後神識未泯,去往了極樂世界或其他處。
而兵解,意為道者死於兵刃為「兵解」,意謂借兵刃解脫得道。解,即是解脫塵世的煩惱。兵。是指兵器。所謂兵解,即是通過兵刃得到解脫。通常兵解的修道者都認為此生修行有瑕,所以兵解以求完美大道。
在華夏大陸,死也是分等級的。不同職級有不同稱謂,如大夫死為「卒」,天子死為「崩」,「駕崩」是再後的叫法,有「皇駕崩塌」之意。諸侯死叫「薨」,皇帝或諸侯王兒子死叫「歿」,大夫死叫「卒」。 士死叫「不祿」,庶人死叫「死」。而在官朝中,二品以上稱「斃」,五品以上稱「卒」,後六品於庶人稱「死」。除此之外,佛家,道家,武者,鬼修,妖族等,都對死亡有著不同的叫法。如仙殞,屍解等等。
「看來,我也要儘快動身了。大君主手下共有十一位洪荒仙尊,而在他侵擾華夏的這些年間,星辰君主、囚荼君主、時間君主、虛無君主、滄瀾君主已經被華夏修者擊殺。除了大君主之外,在應該還有六位君主。他們是鏡像君主千面修羅,天疫君主禍骨,禍骨的哥哥天刑君主,還有佛門仙尊梵天君主,這四位君主已經在華夏現身,估計很快就會有所動作,而剩下的兩位君主估計也在暗中密謀著什麼。空間君主閉生死關,隱居在天隱界的大墳之中,但我想,他應該也快出關了。而剩下的最後一位君主,也就是黃泉君主很可能也察覺到了什麼,所以一直藏在華夏幽冥之中。也就是說,小瑀的敵人還真的不少啊!」先生眯著眼睛說道。
聽到先生的話,玄武和朱雀點了點頭。鏡像君主化身千萬,詭計多端。天疫君主身負病禍,更為難纏。天刑君主擅使邪惡之器,同樣不好對付。梵天君主得到了梵天神格,修為僅弱於大君主。雖然黃泉君主不會在華夏現身,但是剩下的空間君主執掌空間之力,無比可怕。再加上一個洪荒十二君主的主宰,恐怕凌瑀的確很難應付。想到此處,兩位神獸不免為凌瑀擔憂起來。凌瑀只是一名問心境修者,如何對抗諸多強敵呢?
而在華夏飄起鵝毛大雪的時候,遠在南荒的大君主也猛然睜開了雙眼。他凝望西方,沉聲說道:「天意悲戚,雪落蒼穹,看來,西漠守護者已經被梵天君主和天刑君主擊殺了,下一步,我們該往何處走呢?」
就在大君主自語之時,突然一道黑色霧氣裹挾著無數令人頭皮發麻的嘶吼聲由遠及近的傳來。隨著那些仿佛被恐怖刑具折磨而發出的嘶吼聲,一道恭敬的聲音自黑霧中傳出:「大君主,我們從西漠回來了!」
聽到那言語,大君主點了點頭,雖然他並未回頭,卻已經猜到了來者是誰。大君主放下手中的茶盞,輕聲說道:「你們做得很好,金空神寺乃是西漠信仰之力的匯聚之地,此地被破,想必華夏意志必會衰弱!」
「大君主,我們......辜負了您的希望,我們失敗了。雖然衍悲已死,可是我們並沒有得到金空神寺中的機緣,反而讓那老和尚在坐化的時候,將信仰之力轉移到了一位妙法佛心的女子身上。」天刑君主嘆道。
「嗯?怎麼回事?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梵天君主沒有同你一起回來?你身上的傷口有佛門偉力瀰漫,但又不像是衍悲造成的,難道......是梵天君主背叛了我嗎?」大君主目光如刀,身上的戾氣瞬間盪出。
感受到大君主身上的殺意,天刑君主好像被一雙巨手扼住了咽喉一般,他不自覺地跪倒在大君主的面前,戰戰兢兢地說道:「回稟大君主,的確是梵天君主背叛了。他在關鍵時刻覺醒了神格,脫離了我們。」
大君主冷冷地盯著天刑君主,良久,他終於收回了目光。大君主輕輕地搖了搖頭,對天刑君主說道:「你起來吧,其實我早該算到的。只是沒想到他的神格覺醒的這麼突然,這是天意定數,我們無法改變啊!」
大君主頓了頓,探出手去,接下一片雪花。那片雪花在落到大君主手掌上的時候,並沒有融化,而是保持著原有的六邊形模樣。大君主靜靜地望著那片雪花,嘆息著說道:「這一次,可謂是百密一疏啊!我讓你們前往玄妙庵,蕩平玄妙庵和金空神寺,沒想到你們不但沒有做成任何事,反而令梵天君主背叛了我,還讓他的神格覺醒了。最過分的是,你們讓衍悲尋到了妙法佛心之人,若她成長起來,必會是我們的大敵啊!」
聽到大君主的話,天刑君主雖然畏懼,但還是心中有些疑惑。他偷眼瞄了瞄大君主,恭敬地說道:「其實,我們也並非無功而返,最起碼我將衍悲重創,使得他已經坐化,變成了一顆舍利了......」
「哼,你還有臉說!你們都被那個老和尚耍了!他根本就沒有坐化,而是涅槃了,現在他的神魂已經飄出了金空神寺,雖然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但他絕對沒有隕落!你們現在就折返回金空神寺,無論使用什麼方法,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也必須將那個妙法佛心的女子剷除。而且,那個背叛我的梵天君主,你們也要將他的人頭提回來!」大君主面色陰冷,一字一頓地說道。雖然他並未歇斯底里,但人們知道,他很憤怒。
聽到大君主的話,天刑君主和慧亂等人連連點頭,狼狽不堪地朝著西漠的方向疾行而去。
望著天刑君主等人的背影,大君主仰頭望向天際,沉聲自語道:「現在,恐怕只有空間君主歸來,才能幫助我們扳回一城了!空間君主,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