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迷霧與雲
地球，大西洋聯邦領土，德克薩斯州休斯頓市，大西洋聯邦宇宙軍聯合司令總部。
「什麼？！你說雅金·杜維要塞失守了？」司令辦公室內，大西洋聯邦宇宙軍總司令卡爾·克拉克上將眉頭緊皺地看著屏幕上的另一位高級軍官問道，這位正在與他進行實時通話的少將閣下，正是宇宙軍接到駐守艦隊緊急求救信號之後，被從月面派往執行支援任務的大西洋聯邦宇宙軍第二艦隊司令米切爾·克蘭。
「是的，閣下。」克蘭少將同樣面露難色地點了點頭，「在計算過雅金·杜維要塞的運行軌跡之後，我的參謀們計劃在要塞處進行補給，並依託要塞建立起一處前進基地。不過當我派出的先遣艦隊抵達要塞宙域時，我們發現了被擊沉的德雷克級殘骸。」
「要塞內的情況呢？」克拉克繼續問道。
「駐軍遭到了屠殺，陸戰隊的偵察小隊在要塞內部做了簡單的調查，發現了50mm機炮開火的痕跡。」克蘭少將嘆了口氣，「您也知道，雅金·杜維要塞之前更傾向於一個科研基地，我們在要塞內的駐軍更多是用來維護秩序而不是抵禦外敵。」
「這麼說，入侵者使用了步戰車對我方人員進行了火力壓制？」克拉克深吸了一口氣，他差不多可以想像到雅金·杜維要塞內是何等的慘狀，相對狹窄的衛星要塞內部一旦開入敵方的重火力軍械，而己方又沒有有效的反制措施的話，那基本上就會變成一邊倒的屠殺。
「另外，我們發現了一批被處決的我方士兵，大概在100人左右，分了3批進行處決。」屏幕對面對克蘭少將低下頭來像是在翻看什麼東西，「因為得知敵方使用過車載重型機炮，我們也對類似兵器是否投入使用的痕跡進行了針對性取證……結果是沒有發現履帶、輪胎或者氣墊裙與地面摩擦的痕跡。」
「我方參謀的意見是：能夠進行分批次處決，說明敵人的入侵行動執行得非常從容，他們有很大概率是在要塞附近布置了可以展開全頻通信阻塞的電子戰戰艦，不然不可能這樣徹底地對雅金·杜維要塞的通信進行癱瘓，也無法對要塞執行如此從容地鎮壓行動，因為還沒等他們打下船塢，我們這邊就應該能接到求救信號了。」
「同時，敵方投用的步戰車很可能是磁懸浮式的宇宙專用車，只有這種戰車不會在地面留下痕跡，」克蘭少將重新抬起頭來看著克拉克，「閣下，您一定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是啊，這意味著要塞的入侵者不太可能是那群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獲得了一支艦隊的衛星亂黨。」克拉克點了點頭，戰車用磁懸浮系統是只有少數國家擁有的重要技術，這項技術使得戰車在低重力甚至無重力環境中的作戰成為可能。
也就是說陸戰隊在攻克敵方宇宙要塞的時候不必再頭疼是想辦法把炮艇塞進狹小的空間內，還是乾脆用消耗人命的方式去取得戰果。這種戰略性技術不可能掌握在國家軍隊以外的軍事組織手中，就連奧布這種可以把原版戰艦生產線打包賣出去的奇葩國度都不可能出售。
「我猜他們一定打包帶走了基地內所有的科學家。」克拉克聳了聳肩，向後靠在了椅子背上，苦笑著對克蘭說道，「我猜的對嗎，克蘭少將？」
「沒錯，閣下，我們沒有在基地內發現任何一位科研人員的遺體。」克蘭點了點頭，「這就說明這事兒更不可能是那群亂黨所為了。」
「是啊，否則他們不可能就這樣把這事掩蓋下去的。」克拉克瞥了一眼身邊的另一面屏幕，上面是今天一早送來的情報要略，ZAFT亂黨公布了他們掌握的5萬名左右的人質名單，這其中包括大量的普通平民與維和部隊軍人，如果說在這份名單公布之前，理事國一方還有可能對ZAFT掌控的衛星發動一場小規模戰爭來解決叛亂，那麼在這份名單發布之後，來自公眾輿論的巨大壓力就使得任何一方的軍隊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這也是第二艦隊在抵達L5之後全部集中停泊在雅金·杜維要塞周邊，而不是立馬發兵的原因。
那麼入侵者究竟會是誰呢……是賊喊捉賊的歐亞聯邦？畢竟基地內也有不少來自歐亞聯邦的科學家。又或者說是從ZAFT出現開始就一直沒怎麼表態過的東亞？東亞的保密工作一直做得不錯，MIB也沒能提供出什麼特別有用的消息，只是說東亞的宇宙軍最近似乎更著重於研究新式戰艦，在宇宙內的活動也集中在月面與L4新星要塞，似乎已經基本放棄了這邊的領域。
當然，大洋洲聯合與奧布聯合首長國同樣也是嫌疑目標，只不過嫌疑性要小一些，畢竟大洋洲宇宙軍內服役的電子戰艦隻用的都是從聯邦這邊買去的技術，不太可能輕易封鎖雅金·杜維的對外通信，而奧布的艦隊基本上都駐紮在遙遠的L3，那邊還有歐亞聯邦的阿爾忒彌斯要塞，要是碰到了大規模艦隊出動的情況不可能沒有消息傳過來。
「只能說我們終究是慢了一步。」克拉克搖了搖頭，「真正的入侵者到底是誰現在也已經不重要了，宇宙軍接下來要在L5面對的，是一個非常不利的局面，我們只能提前做好最壞的準備。」
最壞的準備，自然就是總統和上議院的政客們想要用戰爭來解決問題，又不想去面對民間輿論風暴以及大跌得讓他們絕對不可能在下一個任期連任的支持率，屆時就需要有一個「不聽指揮」的艦隊司令擅自發動對ZAFT亂黨的進攻，他會不惜一切出兵代價鎮壓叛亂，然後在事後主動引咎辭職並接受軍事法庭的判決。
這個倒霉艦隊司令的角色，從目前看恐怕要靠克蘭少將隻身挑起來了，而到時候估計他這個宇宙軍總司令也得跟著一起下台滾蛋。
不過這都是對聯邦有利的做法，真正愛國的軍人不應該計較個中得失，為了所效忠的國家與人民，他們可以去做任何事情，這是宇宙軍一直以來都在踐行的準則。
——————————分割線——————————
午後時光總是缺乏活力的，衛星內的人造日光與透過大氣層的自然光一樣變得柔和而溫暖。
空曠的室內響起嘩啦的流水聲。
曼妙的身影沿著泳池一側的舷梯爬上岸邊，水珠從微卷的櫻粉色發梢滑落，涓涓細流一路從肩頭滑落，蜿蜒在羊脂色水潤光滑的肌膚表面，穿越高聳的峰巒、深邃的幽谷與遮蓋於纖薄雲彩下的扭曲密林，淌下白皙若蓮藕的纖纖長腿，最終匯聚於一握玉足的足心，在池邊的瓷板上留下淺淺的一灣印痕。
身上濕漉漉的雪兒在楊銘身邊的躺椅上坐了下，陽光透過茶色的單向玻璃照射進酒店游泳館27℃的恆溫空氣，懶散的光斑映在她勾勒著輕微肋部輪廓的小腹上，反射著迷人的雪白色。
「Yummy（注1），今晚有屬於我一個人的special dinner嗎？」她一邊懶洋洋地說著，一邊略有些任性地探手過兩張躺椅間的小桌去，打掉了楊銘手中的那本紙質書，又抬手摘下他戴在臉上的茶色太陽鏡丟到一旁，然後就這樣看著男人有些無奈的模樣嗤嗤地笑。
「這麼長時間了，還沒醒酒嗎？你可是都下去遊了好幾圈啊……」楊銘苦笑著將那本被雪兒打飛的書本合好放在躺椅右側乾燥的小桌板上，伸手過去想用手指試試雪兒頰側的溫度，卻被一把抓在了濕漉漉的手心裡。
「怎麼，你想藉機吃我豆腐？」她忽然睜大了眼睛，就這樣怔怔地盯著楊銘，用有些生疏，發音奇特但還算連貫的漢語問道。
「怎麼會，」楊銘搖了搖頭，反過手來捏了捏她的掌心，同樣用發音些蹩腳的漢語說道，「我這個人一向光明正大。」
「你撒謊，那天晚上你可不是這麼說的。」雪兒眯起了眼睛。
這句話讓楊銘沒來由地察覺到了一絲危險，他清了清嗓子，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哪天晚上？」
畢竟兩年來他與雪兒雖然沒怎麼見過面，但視頻通話的次數也不算少，而每一次她打電話過來，都必定是在她那邊的夜裡，而且多半會聊到深夜，有些時候她還會迷迷糊糊地忘了掛斷電話，視頻通訊就那麼一直通著，這時楊銘往往會靜靜地看她睡夢中的樣子很久。
他聽過很多她說的夢話，只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出現在她的夢境中過。
「你不記得了？」雪兒坐起身來，眨了眨眼睛，忽然恍然大悟道，「也是，那天你也喝醉了，喝得比我今天還醉呢。」
楊銘的嘴角抽了抽，試探性地問道：「我……說什麼了嗎？」
「想知道？」雪兒再次變成了之前笑眯眯的模樣，那種植食性小動物被猛禽盯上的危險感也再次從楊銘背後冒了出來，只見面前的窈窕身影剎那間湊到了他的面前。
這是什麼展開？！被按在身下的楊銘，此時腦子已經有些運轉不過來了，昨天他還在克萊因家信誓旦旦地對那個小姑娘說「彩雲可望不可即」、「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之類的話，怎麼今天就給變成了「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場景？
有些潮濕的粉色發梢掃落在楊銘的臉側，痒痒的感覺，還能嗅到護髮素輕柔的香味，而那雙寶藍色的眸子也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大大睜開，怔怔地盯著他的眼睛，就像是在確認什麼。
「我不想做你的雲彩……」良久，她忽然小聲喃喃道。
「什麼？」楊銘的瞳孔微縮，兩個人交錯的呼吸聲中，他只是隱約聽到了一些內容，但並不敢確定自己聽到的內容是什麼。
雪兒沒有說話，而是慢慢地低下腦袋，在他耳邊吹著帶果味芬芳的熱氣。
「Yummy……」她精緻的嘴唇一張一合，幾乎就要摩擦到他的耳朵，這讓楊銘只覺得渾身血氣翻湧。
「Would you like……to be my hero？（注2）」
————
注1：這是雪兒從與楊銘一見面開始就給他起的暱稱，有不記得的我在這裡提醒一下。
注2：hero在這裡是男主角的意思，不過在未來可不可能有其他含義這個到時候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