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第三十一章、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楊銘站在河濱的路堤上靜靜地抽著煙,背後是充斥著噪聲與荷爾蒙的布列斯特商業區,燈紅酒綠映照在他的米色風衣背後,也倒映在漆黑如深淵的米爾河上,宛如點點璀璨的繁星。

  「呼……」他微微張開嘴,吹出一道白色的煙柱,又逐漸消散在哥白尼一千二百米高的人造穹頂之下,堆積的菸灰一截又一截地落下在路堤的石板地面,緩慢燃燒的菸草發出令人舒適的嗶啵聲,在楊銘投下的陰影中一閃一閃地向後倒退。

  「柏木先生,怎麼在這裡?」身後傳來柔和女性的聲音,楊銘轉過身來,站在昏黃路燈下的是一個漂亮女人,她清澈如水的鐵藍色眸子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站在台階下,靠在路堤欄杆上的楊銘。

  名字是薇爾莉特·朝比奈,職業是布列斯特商業區最火爆的「純生」俱樂部的陪酒女郎,她就這樣站在哥白尼氣溫不到20攝氏度的夜晚裡,身上穿著露出膝蓋與整條胳膊的開背晚禮服短裙,卻沒有任何感覺到冷的樣子——毫無疑問的,她就是虎眼口中在地球上很難享受到的「調整者娘們」。

  虎眼此時應該正在俱樂部里左擁右抱著姑娘們開懷暢飲吧?之前楊銘還以為他只是出來找女人的,但現在看來在美女香噴噴的懷裡喝到爛醉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沒什麼事,透透氣。」楊銘微笑著甩了甩手中快要燃燒到盡頭的菸蒂,最後吸了一口,然後隨手丟進了路邊的垃圾桶,邁步走上台階,卻發現女人依舊靜靜地站在他面前,沒有讓開的意思。

  「您能讓一下嗎,朝比奈小姐?」楊銘抬頭迎上那對注視的眸子,但是女人卻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她忽然向下走了幾步,高跟鞋敲擊石板的聲音還未散去,帶著絲絲暖意的身體就已經緊貼在楊銘的前面,而就在楊銘想要向後倒退的時候,那雙白皙的臂膀也宛如兩條白蛇一般盤到了他的脖頸上來。

  品味著胸前軟乎乎的觸感,實話說心裡沒有暗爽是不可能的,不過楊銘還是將手搭在了薇爾莉特的臂膀上,想要把她輕輕推開。但隨即他就放棄了這種想法,不是因為薇爾莉特再次湊近的面龐,也不是因為她噴出在他脖頸上的熱氣,更不是因為她已經輕輕咬住了他的耳垂。

  「楊先生,有興趣跟我走一趟嗎?」這句從她牙縫中飛出話就像是一桶最冷的冰水,把他從頭灌到腳,有那麼一瞬間,懷中的嬌軀不再讓人感到旖旎,而就像一塊燙人的鐵,讓他恨不得遠遠地離開,但就在他推動薇爾莉特肩膀手要加力的一瞬間,女人的手臂貼著胸膛滑下,就像章魚的觸鬚,緊扣住了他的腰肢,無論如何也掙脫不得。

  一陣尖銳的刺痛從耳垂處傳來,有液體從刺痛出流下來抵在肩膀上,楊銘知道那是自己的血液,隨即他就確定了那一定是自己的血液,因為一個帶著血腥味的吻隨即襲來,這個漂亮的女人狠狠地吮吸著他的嘴唇,就仿佛飢餓的吸血鬼,帶著血腥味的唾液融進他的口腔,與之同行的還有一隻溫暖的膠囊。

  膠囊很快就在那條不老實的舌頭的攪拌下被楊銘吞進了喉嚨,不多久後他就感覺疲憊感從尾椎骨直達腦幹,而後便在這個長到缺氧的法式濕吻中很乾脆地暈厥了過去。

  似乎是察覺到了楊銘不再動彈,薇爾莉特鬆開了嘴,用舌頭舔了舔唇角餘留的一點血絲,一手攬住楊銘無力的腰肢,迴轉過身去對早就停在路邊的一輛車子招了招手,車很快發動並開了過來,一個蒙面帶著鴨舌帽的男人從駕駛座開門下來,幫助薇爾莉特將楊銘抬上了汽車的后座,而後車子很快就消失在了這片燈紅酒綠的街頭。

  被獨自留在了夜店的虎眼對這種情況尚不得知,直到他摟著幾個前凸後翹的妹子,醉眼惺忪地想要離開,卻被拿著帳單的侍者攔在門廳時,他這才發現與他一起來到這裡的楊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

  看著自己消費出巨額帳單,腦子裡已經被酒精麻醉得七葷八素的虎眼壓根兒就沒有往任何不好的方面去想,他下意識地認為這隻「白毛狗」是因為害怕付帳單偷偷溜走了,留下一個身無分文的他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出醜。

  有句俗話叫「酒壯慫人膽」,更何況他虎眼本來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特工,在酒精與羞憤的雙重刺激下,虎眼根本就不想用和平的方式解決當下的局面,他一邊用自己懂得的所有詞彙咒罵著不知道哪裡去了的楊銘,一邊直截了當地拒絕支付帳單,並打算強行將兩個俱樂部的陪酒女郎拉走。

  這間俱樂部本來就是哥白尼某位議員名下的產業,經理還從來沒見過有膽量在這裡「吃霸王餐」的人,氣憤之下就喊來了看場子的保安想要給虎眼一點顏色看看。

  而就在他以為接下來可以欣賞兩個保安把這個醉漢胖揍一頓順便搜刮一點錢出來時,卻沒想到虎眼直接拔出了手槍,用一種令人驚嘆的速度行雲流水地將經理與兩名保安擊斃在了俱樂部的門廳,並在騷亂中強行帶著一個陪酒女郎離開俱樂部,開著一輛從路邊偷來的車不見了蹤影。

  半夜的槍聲自然引來了警察,由於將本該用於軍隊建設的資金全部投給了警察部隊,哥白尼市警察的實力可以說是非常強大的,因此像是槍擊這種比較嚴重的案件這幾年在哥白尼已經非常少見了,更不要說一次就死了三個,還都牽扯到某個實權議員名下的產業。

  警方對這起案件可以說非常重視,他們不僅立馬發布了暫停關口人貨進出的24小時禁令,還動用了大量的特警隊半封鎖了市內的交通要道,同時調動城市中樞超算與監控網絡系統對案發時的嫌犯進行面部識別,並在之前72小時存儲數據與之後的實時監控中進行面部特徵比對。

  很快就警察就將目標鎖定在了MIB一行下榻的那處安全屋——由於本次任務屬於「接應、保護與撤退」範疇而非暗殺或者刺探情報,領隊韋德並沒有讓所有人都提前易容,或者他認為這次準備充分的任務根本就出不了什麼大亂子,易容的話只會增加不必要的行動成本。

  因此嫌疑犯,也就是虎眼殺人之前與之後的行蹤很快就都被警方鎖定了,大量警察與特警部隊在第二天早晨趕往這裡,打算在抓捕嫌犯的同時圍剿他住在此處的那些「同夥」。韋德是在睡夢中被振動的個人終端驚醒——隱藏在哥白尼的己方潛伏人員冒著被發現的危險提前打電話過來通風報信。

  雖然還沒有完全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但MIB這棟剛剛啟用,還根本沒排上什麼大用處的安全屋只能被韋德忍痛拋棄掉,他則叫醒了其他隊員,在軍警展開圍剿之前就離開了安全屋,並留下了一個時間到早上六點的大威力定時炸彈。

  這並非什麼報復行為,爆炸可以吸引大量軍警人員的注意力,從而為小隊的逃跑與重新隱匿提供行動時間與空間。

  至於虎眼,他還是落網了,個人終究還是不敵科技的強大,他在這輩子最後一次盡情歡愉的最高點殺死了同床女伴,然後在人造天穹上的太陽升起來不久,就於逃亡途中,在一個街道的拐角里被圍剿他的警方狙擊手打斷了四肢——哥白尼警察似乎是想要活捉並審問他。

  虎眼沒給他們這個機會,他是專業的特工,雖然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因為吃霸王餐而死,但他還是果決地進行了自我了斷。警察只拖回了一具屍體,這具體屍體顯然隱藏了太多的秘密,以至於在得到它的那一刻,帶隊的警官就知道他們碰到了在他們處理能力之外的事情。

  雖然外邊鬧得沸沸揚揚,但楊銘卻無暇顧及。

  他在一間小屋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日式床墊上,身上還蓋了一層薄被。屋子是特殊搭建的,很顯然從屋內看不到任何門窗的痕跡,唯一與外部連通的只有一條中央空調的通風管道,就連屋內並不算明亮的燈光也都來自天花板上一層厚厚的玻璃之內。

  他被綁架了,至於是誰綁架的他……這些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與容貌特徵,綁架的行動人是個調整者,而且行動人並沒有殺他——是不是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呢?當然,現在也不能排除是MIB的人偽裝成黃道同盟的特工接觸自己的虛實,不過這都沒差不是嗎?因為自己真得什麼也不知道啊。

  結束了思考後,他從床墊上坐了起來,向著四周那些看不見的監控攝像頭揮了揮手:「嘿,朝比奈小姐!我醒了,介意見個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