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白犬
長時間乘坐穿梭機的旅途讓所有人都身心俱憊，有的人會選擇立馬去床上美美地睡一覺，而也有的人也會選擇去做點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來放鬆精神。
正巧在小樓的一層有一個小小的酒吧，楊銘不覺得MIB的安全屋中會存在僅僅當作擺設的設施，至少酒架上那一排排高度烈酒可都是貨真價實的玩意兒——他專門走近去確認過了，還發現了幾种放在以前他根本就不會浪費錢去買的好東西。
告別了要去睡覺的韋德，楊銘毫不猶豫地從三樓下樓來，此時已經有人圍坐在吧檯前了，臨時充當酒保的是一個代號「蛇腕」的黑人——楊銘壓根不知道這些人的真名叫什麼，因此真的需要交流時也只能以代號相稱——當楊銘也在吧檯前坐下來的時候，蛇腕正在單手搖動一隻雪克壺調製雞尾酒。
同楊銘一樣坐在吧檯這一側的有兩人，分別是虎眼和牛蹄，他們兩個就是那種典型的戰鬥型特工，容貌剽悍人高馬大，即便是被派送給潛入性質的任務，大概也只能偽裝成保鏢一類的人物，而不像是韋德那種典型「新大陸紳士」做派的間諜型人員，可以輕鬆地混入一些高級場所而不被發現。
但是戰鬥型特工也有其不可忽視的優點，如果說韋德這種間諜型的指揮人員是一個特工小隊中不可或缺的「大腦」，那麼這些戰鬥人員就是保障團隊功能性的「四肢」。
所謂的「全才」是非常罕見的，現實中可沒有詹姆斯·邦德或者傑森·伯恩這種無堅不摧的孤膽英雄，一次成功的行動，不僅僅需要各類特情人員的精密配合，以國家或者強大組織為後盾的可靠後勤同樣不可忽視。
當然，楊銘選擇通過虎眼與牛蹄來套取自己想要的情報，也是因為戰鬥型特工所受的訓練往往有所偏向，這些人可能是暗殺專家、攻堅專家、保衛專家甚至撤退專家，這些戰鬥人員就像是團隊的功能性插件，但是在他們所擅長的針對領域之外，其素質往往有所不足。
比如之前在綠貝雷服役，現在在紅櫻國際擔任R2小隊隊長的埃瑞克·索恩，特種部隊將他訓練成一名優秀的刺客與區域問題專家，但實際上他的一些經驗只在中東和南美地區奏效——這已經非常了不起了——如果把他投入到東南亞地區或者歐洲、亞洲與北美的城市密集區執行任務，就可能會無法達成應有的目的甚至損失人員。
在來的路上楊銘就已經提前觀察過了隨行的幾位特工，蛇腕與另外一名代號「狸口」的特工是標準的後勤型技術人員，他們負責駕駛交通工具、架設與使用行動指揮平台、人員裝備整備、偽裝妝容、飲食烹飪與醫療服務，楊銘不打算在他們身上下功夫，這些人的思維非常敏捷，很可能會在他還沒有展開攻勢的時候就察覺到端倪。
而虎眼、牛蹄與另外幾個戰鬥人員也表現得非常明顯——他們直接偽裝成楊銘與韋德的保鏢，而且偽裝得非常到位，或許之前的某個任務里他們就是負責這方面的專業人員也說不定。楊銘發現MIB戰鬥特工的一個共同特徵就是沉默寡言，從地球到L1的這16個小時的航程里，這五個人加起來總共說了不到十句話，就算是在L1轉乘私人穿梭機後，他們也很少說話，往往只有韋德、楊銘或者另外兩位後勤人員有問題詢問時才會簡短地回答一段。
但此時，很顯然他們都在酒精的作用下打開了話匣子，而且不同於穿梭機，這間MIB提供的安全屋是一片絕對安全領域，戰鬥人員們不需要特別顧慮會不會因為一些不當的言行而泄露機密，因此那些「謹言慎行」的作風也就在幾杯杜松子酒下肚後一掃而空，甚至還會不時地拋幾個葷段子出來，非常符合他們的身份定位。
楊銘點了一杯低度的青梅酒，這種酒全世界只在東亞有產，嚴格來說只是一種酒精飲料，不過因為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錯，在國際上的受眾還是有一些的。不過他還從來沒在酒吧里喝過這玩意兒，點了它除了一點其他的小心思外，還因為它酒精度數比較低，要不然自己幾杯酒下肚，話還沒從人嘴裡套出來，自己就先醉得不省人事了。
楊銘一口一口地喝著梅酒，他故意表現得很拘謹。
事實上從出發時他就一直在塑造這在人設，在面對韋德之外的其他人時他都有意地通過談話和肢體語言將自己擺在弱勢者的位置，相當於一種「這個人其實很好欺負」的心理暗示。
由於楊銘的事先要求，韋德沒有對其他人詳細介紹過楊銘的身份，他是以一個普通商人的身份位列「線人」隊伍當中的。而顯然就像他曾經從塞拉口中了解過的一樣，面對社會地位不高的線人或者「木偶」，MIB的特工們一貫缺乏他們應該表現出的尊重。
一路上，雖然沒有明面表現出什麼，但楊銘可以感受到其他人尤其是戰鬥人員對他的態度與對隊長韋德的態度是截然不同的，他們甚至會在某些時候對他的詢問充耳不聞，大概這些人已經在心中確認了楊銘只不過是作為一個好///操弄的「提線人偶」加入這次行動隊伍的。
他們甚至擅自給楊銘起了一個「白犬」的代號——這可是一次秘密行動，所有人都不可能使用真實姓名。而楊銘目前使用的也是個叫「柏木命一」假身份，或者說這其實是軍情局方面利用職權暫時加進人口檔案內的「真實身份」，畢竟這人無論是容貌還是體型都與楊銘一模一樣，只是名字和社會信用記錄有些不同罷了。
對於這個不無侮辱性的代號，楊銘非常開心地接受了，有在尼米茲那裡讀過調查資料的韋德當然很好奇楊銘為什麼這麼做，不過他不會在其他人面前問起這件事，而是私下裡在觀察楊銘這麼做的目的。
「嘿，小子，你以前來過哥白尼嗎？」果然，在看到楊銘在旁邊坐下來，並點了一杯低度酒精飲料後，似乎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都看他不太順眼，但在韋德面前又不好有意為難的虎眼仿佛終於找到了借題發揮的機會，他不由分說地一把攬住了楊銘的肩膀，用那張噴著酒氣的嘴巴湊在他耳邊問道。
「我……我是第一次來哥白尼。」楊銘有些結巴地回答道，在旁人看來他此時正渾身緊繃地正襟危坐在吧檯椅上，努力把臉扭向沒有濃郁酒氣另外那邊，就像一隻被大灰狼抱在懷裡的小白兔。
「哈哈，我可是第三次來這個破地方了，沒想到這裡還是那副鬼樣子！」虎眼咧了咧嘴，像是非常驕傲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而後忽然壓低了聲音問道，「怎麼樣，想出去兜兜風嗎？我可是知道這附近不少的好地方吶……」
「好地方……」楊銘的眼睛轉了轉，小心地問道，「那是什麼？」
「喲，你還沒聽出來？！」虎眼眨了眨他的那雙小眼睛，露出一副頗為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小子還真是純潔得跟一條白毛狗一樣，該不會還是個雛吧？」
「啊……啊？」楊銘也眨了眨眼睛，然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虎眼大哥你說的該不會是……」
「嗯哼。」虎眼一臉「你懂得」的猥瑣神色，然後用更加小的聲音誘惑道，「你就不想感受一下調整者娘們兒的厲害嗎？在地上可是很難享受到的哦！我前些年來這邊執行任務的時候去過一次，那腰身，那滋味……嘿！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不如自己去體會一下。」
「你最好別挑這種時候攛掇人違規外出。」一旁的牛蹄冷不丁地忽然開口說道。
「放屁的違規外出，這是我應得的！」虎眼不滿地反駁道，「來哥白尼之前我都已經出了六個月的外勤，本來都打好了申請準備休假了！天殺的總局非要把我拉進這次行動里來，老子他媽也是人啊！在南美洲的雨林里憋著半年葷腥不沾，讓你你受得了？！」
「我受得了。」牛蹄卻不急不躁地聳了聳肩，「我可以通過練瑜伽來排解積欲，我推薦你也這麼做，人不能總做欲望的奴隸。」
「我不管，我虎眼今天就是要帶著白毛出去風流一把。」虎眼拍了拍桌面，然後忽然看向吧檯後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眼觀鼻鼻觀心的蛇腕，「蛇腕，你不會去告發我吧？」
蛇腕抬起眼皮瞥了一眼虎眼，然後指了指牆壁上的掛鍾說道：「你們最好在明晨六點之前回來，別讓隊長臉上掛不住，否則我也保不了你。」
「哈雷路亞！」虎眼吹了個快活的口哨，一仰脖喝乾了杯子裡的杜松子酒，將杯子往吧檯上一拍，「蛇腕，從今往後我的上帝就是個黑鬼了！」說罷他也不管楊銘是否同意，一把拽起他就離開了小樓，很快就從樓前響起了汽車發動離開的聲響。
「這樣好嗎？」牛蹄看了看依舊在不慌不忙擦著杯子的蛇腕。
「反正又不是什麼難度特別高的任務，」蛇腕輕輕嘆了口氣，將杯子放回了檯面上，看了一眼大門那邊虎眼和楊銘離開的方向，「而且就算是我不同意，他遲早也會偷偷溜出去不是嗎？到時候身邊沒個埋單的『錢包』在，恐怕又要到處生事，那才是真正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