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放完話,拉著孟樂妍頭也不回離開了陸府。
陸重錦站在原地,他眼底微微一沉,孟夫人這樣的表現讓他不禁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不等他思考更多,裡面陸詩藍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娘!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怎麼樣?」
聽到陸母醒了,陸重錦也沒工夫再細想別的,進屋子走到陸母的床邊。
陸母頭上包著紗布,剛醒來還滿臉虛弱,但想起自己昏迷前發生的事,一臉怒意拉著陸重錦的手。
「錦兒,凌依依呢?」
提到凌依依,陸重錦眼底閃過一抹厭惡,「娘,我已經讓她去跪祠堂了。」
陸詩藍稍加滿意,嘟著嘴道:「她這個破落戶還敢在家裡欺負哥哥和娘,也就是我們家仁厚,要是換做別家,肯定把她休了!」
陸母臉上還帶著余怒,陸重錦見狀安慰說:「娘,家裡的事你不要費心,大夫說了你要好好養身子。」
正說著,侍女端著放好的藥來了,陸母一口將藥飲盡,看著藥碗底的人參片,有些不滿:
「如何就需要人參片入藥了?人參可不便宜。」
陸詩藍下意識看了陸重錦一眼,兄妹兩人何嘗不知道人參不便宜,尤其陸母入藥的人參乃是百年老人參。
陸母一天入藥的人參雖然只有幾片,但也價值好幾兩銀子。
陸重錦和陸父一月的俸祿也不過才八十兩,這些銀子還要打點這麼大個府邸,陸母的藥的確是一筆不小的負擔。
但陸重錦暫且沒想到這些,他不假思索道:「娘,你只管養好身子,其他的事情不需要操心。」
陸母這才放心把藥碗放在侍女手裡,她頭暈得很,喝了藥便躺下了。
陸重錦和陸詩藍兄妹二人相攜踏出壽安堂,陸詩藍仍舊憤憤不平,「二哥,要不是凌依依胡攪蠻纏,娘怎麼會身子受損?這銀子只管去凌依依店裡的帳上支取,不管誰都說不過這個理去。」
陸重錦好歹是個讀書人,讀書人最忌諱和這些俗物扯上關係,他皺眉反對說:
「府中尚且還有銀子,你不懂這些就不用管了。要是去烤肉餅店拿銀子被人發現了,我還怎麼在朝中做官?」
說罷他直接加快腳步,越過了陸詩藍。
他的腿傷已經好了大半,但是稍微走快一些還能看出明顯的跛行。
落在後面的陸詩藍被他訓斥了一頓,委屈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身旁的侍女勸她:「小姐,二爺也是著急了些,話才說重了,以前他不是最疼您了嗎?您千萬別傷心了!」
陸詩藍賭氣道:「他朝我發脾氣幹什麼?將娘推倒的難道不是他房中的人嗎?之前娶了個搖錢樹不要,非要帶個破落戶回來,如今卻朝著我撒氣。」
侍女被她這話嚇了一跳,臉色都變了,「小姐,這話您可低聲些,要是被旁人聽見了……」
「行了行了!」侍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詩藍不耐煩打斷,「天天都勸我低聲低聲!我不說了還不成嗎!自從忠義伯府那個走了之後,這日子就天天沒個安生!」
說完一甩手帕,氣沖沖回了壽安堂。
侍女連忙追上去。
此時的忠義伯府,晏菡還在盤點胡公公送來的賞賜。
接風宴上,晏菡雖然用自己的功勞換了陛下的賞賜,但是陛下還是給她賞賜了不少好東西,還讓胡公公親自送來了。
今日的晏菡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衣衫,若是不知道她身份的人看了,說不定會覺得她是個未嫁人的姑娘。
胡公公點頭哈腰站在一旁,笑道:「縣主,陛下特意交代了奴才,這些東西都要讓您親自過目,分別是綾羅綢緞十五匹,西域進貢的珍珠一箱,還有金元寶一箱。」
晏菡站在抬著賞賜的人面前,不著痕跡打量著。
陛下賞賜的東西的確是好東西,但她大致一掃,就發現抬著這些賞賜的人不是普通太監。
眼前的這些人個個身材結實,地盤極穩。方才他們抬著東西進來的時候走路都沒聲音,可見是平日裡習武慣了的。
她從邊關回京的時候,曾和鏢局的人打過交道,那裡面的人就是如此。
這次陛下是借著賞賜的名義,讓這些人正大光明來到忠義伯府徹查她哥哥的書房。
短短時間,晏菡想了許多。
她臉上露出點笑意來,「勞煩胡公公向我謝過陛下,這些東西都再好不過了,畫屏。」
晏菡看向畫屏,畫屏上前給了胡公公一包金瓜子,胡公公笑著將金瓜子放進袖子裡,「縣主您為大晉立下了這麼大的功勞,實在是客氣了,那這些東西?」
「畫屏,你就帶著胡公公去咱們庫房吧。」晏菡給畫屏使了個眼色。
既然陛下派人進府查看,晏菡自然要幫助他們。
畫屏很快帶著胡公公等人下去了。
沒一會兒,胡公公帶著人來辭別,目送著他們離開忠義伯府,畫屏摸著胸口,心有餘悸說:
「小姐,皇上身邊果然臥虎藏龍,就連送賞賜的小太監也非同凡響,他們一看就武藝很高,和之前的王統領很像。」
王統領就是保護晏菡等人回京的鏢局領隊,武藝高強,身材壯實。
晏菡微微一笑,說:「他們哪裡是普通小太監,只怕這次是借著送賞賜的由頭,去了我兄長的含光院。」
畫屏也不是傻子,經過晏菡這麼提點,她頓時意識到了什麼。
「這麼說陛下是如小姐盼望的,真的起了疑心,而且還專門派人來了咱們府上。」
說到這個,畫屏雙眼發亮。
只要一想到陸重錦很快就會身敗名裂,她心裡就說不出的開心。
晏菡不如畫屏這麼樂觀,但她也覺得前景很不錯。
她笑著說:「陛下不一定能馬上讓陸重錦身敗名裂,但是我在接風宴上做的這一切,就是在陛下心裡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帝王多疑,只要這顆種子埋下,陸重錦哪裡辦事不利,就會越擴越大,直到陸重錦徹底斷了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