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去了幾天,在這幾天裡,晏菡收到了荔枝宴的邀請,是靖遠侯老夫人身邊的人送來的。
這宴會有皇上皇后等人的手筆,據說挑選的都是些小官小吏的女兒,要麼就是家中在朝堂上沒有話語權的。
畫屏想起外面的傳聞,還有些好奇,「小姐,難不成以後的侯夫人,必須是小門小戶出來的?」
她滿臉糾結,她家小姐是縣主,怎麼看怎麼都不滿足小門小戶的要求。
晏菡心底覺得畫屏傻得可愛,靖遠侯立下的功勞足以傳頌千秋萬代,為了避免皇帝猜忌,未來侯夫人的人選絕對不能是世家貴女。
兩個家族強強聯姻不能在靖遠侯府出現,靖遠侯府已經夠強大了。
當然這些就沒必要給畫屏說了,晏菡催促她,「行了,這事你家小姐我哪裡知道,我馬上要出去巡店,還不快去準備?」
畫屏吐了吐舌頭,嬉笑著下去準備了。
京城街道上熙熙攘攘,晏菡走出胭脂鋪子的時候,心有所感,抬頭朝著上方看了一眼。
對面樓上包廂的窗戶開著,窗邊坐著的那人不是顧徽庭,又是誰?
晏菡眉眼一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
今日的顧徽庭穿著一身黑色錦袍,臉龐立體俊朗,瞧著比戲台子上演的將軍還威嚴。
一陣微風吹過,晏菡頭上戴的帷帽一角被輕輕吹起,露出她白皙精緻的下巴和微微勾起的唇角。
顧徽庭指了指樓下,嘴唇輕啟。
晏菡幾乎瞬間看懂了他說的是哪兩個字,他讓自己上去。
仔細算來,自從她從邊關離開後,已經許久沒和顧徽庭再單獨相處了。
那天大軍班師回朝的時候,她也只是像今天這樣和顧徽庭遙遙對望,接風宴上也沒什麼交集。
對方幫自己良多,晏菡刻意不去想太多,而是遵從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帶著畫屏上了樓。
揚風守在包廂外,見晏菡主僕兩人來了,他打開門讓晏菡進去。
畫屏想跟著進去的時候,他迅速關上門,畫屏一時不防,險些直接撞到門上。
她後怕地捂住自己鼻子,瞪著揚風,「你這麼突然關門做什麼?」
揚風語氣欠揍,戲謔道:「侯爺想和縣主說些悄悄話,難道你也要聽?」
畫屏耳朵和臉都紅了,她當然不想聽,但是揚風剛才的行為實在是太欠揍了!
她恨恨瞪了揚風一眼,面紅耳赤站在雙手抱著劍的揚風邊上。
屋子裡,晏菡和顧徽庭相對而坐,摘下的帷帽被她放在了旁邊。
顧徽庭定定看著晏菡,一直到她已經有些不自在的時候才開口問:「你收到帖子了嗎?」
晏菡自然明白他說的是荔枝宴的帖子,目光複雜,「收到了,侯爺,你為什麼要給我發帖子?你就不怕別人說三道四嗎?」
靖遠侯是鐵骨錚錚的英雄,是大晉百姓們心目中的戰神。荔枝宴說白了就是他的相親宴。
雖然晏菡不覺得成過親有什麼,但是京城其他人家不會這麼想,那些文臣說不定會拿這個當作攻訐他的由頭。
「旁人要說什麼,與本侯無關。」顧徽庭看向她的眼神居然有一絲寵溺,「荔枝宴,你記得一定要來。」
晏菡一顆心怦怦直跳,她放在身側的手頃刻間握緊了,幾乎不敢去看顧徽庭的眼神,「卿姨給我發的帖子,我自然會來。」
「不是我娘。」晏菡刻意迴避話,顧徽庭就偏要挑明了說:「是我。」
晏菡覺得自己心裡就像揣了一隻兔子,跳個不停。
女之耽兮,不可脫也。詩經中早就說清楚了,一個女子一旦淪陷在男子織就的情網中,就再也難以脫身了。
休夫以來,她一直都抱著再也不嫁人的決心,如今卻因為靖遠侯的話而感覺小鹿亂撞,這讓她感覺到濃烈的不安。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安,顧徽庭向來冷硬的面容都軟和了下來,他溫聲道:「侯府中饋,地契祖契都可作為我的聘禮,我永不納妾。」
見晏菡看向自己,顧徽庭目光里含著柔和:「我知曉你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但我如今能給的就是這些。」
晏菡哭笑不得,「侯爺好大的口氣,那麼大的靖遠侯府,就這樣說送就送了。」
顧徽庭直言不諱,「阿菡,我只擔心給你的不夠多。」
晏菡低下頭,她此時心裡很亂,若是繼續在這裡商討,很可能失去理智。所以道:「荔枝宴我會去的,今日我還有些事,屆時再提吧。」
說罷戴上帷帽,匆匆走出了包廂。
畫屏此時還在門口和揚風大眼瞪小眼,突然聽見門打開的聲音,還來不及問兩句,就被晏菡拉著匆匆走了。
揚風疑惑撓了撓後腦勺,嘴裡嘟囔道:「這是成了,還是沒成呀?」
畫屏也好奇自家小姐在屋子裡和侯爺說了什麼,回去的馬車裡,她小心問:「小姐,今日你和侯爺在包廂里都說了什麼?是不是包廂里的事呀?」
晏菡臉上的熱度還沒有完全下去,她不太想談起這件事,只是嗯了一聲。
誰知道畫屏一聽就更來勁了,「聽說那日的荔枝宴,皇上,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都會去!到時候肯定熱鬧。」
聽畫屏沒說起婚事,晏菡稍微鬆了口氣,她撩開馬車的帘子看看離忠義伯府還有多遠,順便透透氣。
撩開帘子的時候,她帶著畫屏下車,還沒進門,便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阿菡姐姐!」
晏菡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看見了一輛馬車,上面坐著她姨母的女兒左觀棠。
「小棠,你怎麼來了?」晏菡有些驚訝,這個妹妹她已經許久沒見了,她此時不應該在江南嗎?怎麼好端端來了京城?
左觀棠長得同晏菡的姨母很相似,她一身打扮英姿颯爽,此時大大咧咧從馬車上跳下來。
「還不是五日後的荔枝宴,我娘非要來讓我來參加,這一路來真是折騰死人了!」
說著,左觀棠的目光在晏菡身上來回掃視,「阿菡姐姐,你戴著帷帽做什麼?我剛剛都差點沒認出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