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辰

  「你打算去哪?」明月看著娼蛇的龐大身軀,道,「你不會化形之術,在這山谷之中還好,可若離開這裡必然會被那些正道仙門發現,到時候下場可不比被我囚禁在此。¤¸¸.•´¯`•¸¸.•..>> ➅9ⓢ𝓱𝓤χ.Ć𝓞𝕄 <<..•.¸¸•´¯`•.¸¸¤」

  「不用你操心,」細柳道,「我先去把附近的村民吃個精光,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不如你就跟在我身邊,到時給你尋個化成人形的法子,你行動也方便些,免得像這般過於招搖顯眼。」明月道,「你就和清風一樣,叫我一聲師父,從此以後咱們師徒三人聯手,放眼修仙界,也算是個不小的勢力。」

  「明月,你休哄我,」細柳道,「死在你手裡的徒弟少說也有百個,拜你為師才是真的嫌命長,你拉攏我無非是看中我這身軀,拿來給你當個肉盾罷了。」

  「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也不強求。」明月說罷看向清風,又道,「跟我回觀里。」

  清風遲疑了一會,對細柳道:「你當真要去吃了這附近的村民?」

  細柳冷笑一聲,道:「明月,你好歹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怎麼就教出個這樣的徒弟?這道貌岸然假慈悲的作態簡直跟那些正道差不多,讓人噁心。」說罷又對清風道,「小子,我勸你以後還是收收善心,這種事不是你能管得過來的。」

  「我既然知道了……」

  「夠了!」明月打斷清風的話,「凡人的生死與我們無關,你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先割了你的舌頭,再剁了手腳,給你關上個十年八年,讓你好好反省反省。」說罷轉身離開。

  清風迫於明月之威,只好跟在後面。他用腕上髮絲給細柳傳意,若對方真去吃村民,那兩人的約定就此作罷。

  一路上,清風時刻盯著明月的脖子。人的後面沒有眼睛,任其法術高深也看不到身後。只要現在壯起膽子,上去只需一刀,就可以砍了對方的頭。

  他琢磨了一會,卻遲遲沒有動手。明月身材高挑,本就比清風高出半個頭,再加上現在是上山的路,一前一後高度又差了許多,此時上前揮刀動作幅度過大,明月有可能提前感知。

  清風放棄砍頭這個想法,又打量著明月的後背。此時的高度最適合的出刀角度是腎臟處,只是人有雙腎,一刀之下不能立刻斃命。普通人還好,撐一會也就死了,可明月的「血須」足以在這時間裡癒合傷口,而且她的血能燃燒,自己沾上無異於引火燒身。

  清風搖搖頭,又開始打上心臟的主意。這個部位比腎臟要更致命,但同樣不能保證立刻就死,而且心臟的位置也偏高,出刀之時仍擺脫不了幅度過大的弊端。

  他心中搖擺不定,只因自己只有一刀的機會。成了,從此天高海闊任往;不成,那便是悠長壽命早折。這不是概率的問題,當結局只有生和死,九成或一成的把握便也沒甚分別。

  「媽的,拼了。」清風心中下了決心,左手掐訣,右手「血刀」收至腰間,打算從背後偷襲,由下而上,斜插明月心臟。

  「徒兒,」明月的聲音響起,「你怎麼總在為師身後?」

  清風心中一驚,鬆開手訣。明月停下腳步,回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兩年不見,為師還沒有好好看看你。」她揉了揉他的頭頂,「不知不覺你都這麼大了。」說著又彎腰拉起他的右手,「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總是要我牽著你,晚上還要摟著你睡,你醒來時一看不到我,就會急得抹眼淚,纏人得很。」

  「徒兒記不得了。」

  清風右手被握住,無法使出「血刀」,只能任憑明月牽著走。

  「後來你就再也不纏我了。」明月低沉道,「漸漸的話也少了,你我師徒就好像陌生人似的。」

  清風道:「徒兒懂事後敬重師父,不敢對您無禮。」

  「是嗎?」明月道,「你有幾次偷偷看過我浴身吧?」

  清風愣了一下,心想這明月怎會突然提起這茬?一時間竟是不知如何開口。

  明月的手忽地握緊了一些,道:「清風,你心裡到底是如何看待我的呢?是把我當成師父?惡毒的女人?抑或是仇人?是想殺了我?折磨我?還是想跟我相依一直生活下去?」

  「我……」清風支支吾吾,「徒兒不知道。」

  「為師不是天生的魔頭,」明月聲音帶著委屈,「若是有的選,我也可以很善良。在你之前我是殺了不少徒弟,但有些話我羞於啟齒,所以不曾對你說過。清風,你和他們不一樣,為師心裡是在乎你的。只不過平日裡故作冷酷無情,才讓你如今對我心存芥蒂。」

  明月的話情真意切,清風聽得心中蕩漾,但他仍是保持警惕,對一個殺人無數的魔頭來說,撒謊演戲自然也是手到擒來。不過他也暫時將殺掉明月的念頭放下,聽她的語氣,像是有意和解,如果能夠好聚好散,誰也不想拼死拼活。

  二人翻山越嶺回到觀中,清風餓得前胸貼後背,明月煮了飯菜。自從在路上敞開心扉以後,她變得溫柔許多。

  清風盯著桌上的素菜,想起這兩年吃的肉,不禁一陣心酸。

  「這兩年不好過吧?」明月道,「說來你可能不信,我在觀里每天都掛念著你,有幾好次都險些忍不住,要提前叫你回來。」

  清風半信半疑,心想難不成分開兩年,這師父真的轉性了?雖說二人有過一次衝突,但這十多年的朝夕相處卻也是真的,就算是一條狗,也該有些感情。

  「師父,」清風打算把一切問個明白,「您叫我練這『血刀』到底是為了什麼?」

  明月猶豫了下,道:「殺個人。」

  「殺人?」清風道,「師父的修為遠高於我,若連您都殺不了,徒兒又哪來的本事辦到?」

  「我的法術殺不了他,」明月道,「『血魔經』中只有『血刀』能成。」

  「若徒兒能幫師父殺了仇人,您能否放徒兒自由?」清風提出條件,他知道自己擁有談判的資格。

  「你想離開為師嗎?」明月聲音低婉,透著些哀怨,「為什麼不能留在我身邊呢?」

  「徒兒……我……」清風一時語塞,明月又道:「先不說這報仇的事,你可知明天是什麼日子?」

  「徒兒不知。」

  「是你的生辰。」

  清風忽地站起,激動道:「師父,我父母是誰,他們現在何處?」

  「他們都死了。」

  「死了?」清風瞪著明月,他沒理由不懷疑是她乾的。

  「不是我,」明月解釋道,「二十年前我在外遊歷尋找弟子,正好遇上一村中爆發瘟疫,你父母應是死於那場瘟疫,只不過在你母親死之前,你就要出生。我當時見腹中胎兒尚有生機,想是有緣,便剖開其腹取出了你。」

  清風聽後丟了魂似的坐回椅子上,他知道明月沒有必要撒這種謊,剛有的期盼成了一場空。

  「你明日便滿二十,」明月忽地抓起清風的手,「也該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了。」